没人说话的时候,时间的流动彷佛也慢了许多,他们安静的看着小川零在合约上写写画画,却一点也不感到烦躁。
也说不上为什麽,只是看着这人坚定的目光,彷佛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在进行,心里的躁动似乎也跟着平静下来。
「这份合约我大概看了一下,里面有几个我认为不太合理的地方,你看一下。」小川零停下笔,把合约重新递了回去。
月云了看也没看已经被修改的面目全非的合约,阴森森的笑容下只吐出了一句话:「小川小姐真是幽默,你以为自己还有资格讨价还价吗?」
小川零愣了一会儿,随後笑了一下,看上去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说的也是,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眼见小川零二话不说就要签名,虽然不太懂合约什麽的,但是狗丸透真等人下意识就觉得不太妙。
「喂……你不是说合约里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吗?怎麽一下子就妥协了?不再慎重考虑一下吗?」看着对方毫不犹豫的动作,狗丸透真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
明明就是个斤斤计较到了极点的家伙,可是有时候却又跟个二愣子似的大大咧咧。
「嗯?可是现在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呢!」小川零笑了笑,看上去十分开心的样子,「再说了,如果是给你们当经理人,我其实并不讨厌。」
「诶……你有这麽喜欢我们吗?哇喔……天啊……那什麽,你竟然真的喜欢我们吗?」狗丸透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他先是觉得开心,因为被人喜爱而感到喜悦,之後又联想到其他的事,表情又一下子变得纠结。
「你的语气就像有人这麽跟你说过似的。」小川零也没多想,她和他们之间共同认识的人也就那麽几个,用排除法就能大概猜到是哪个家伙了。
真是喜欢乱说话啊,ZERO,不过这倒是让她知道这几个孩子为什麽这麽反常了。
看着根本藏不住秘密的狗丸透真,枣巳波无声叹气,亡羊补牢般地转移话题,「能让小川小姐喜欢我很荣幸,不过不需要喔,让小川小姐当经理人什麽的,别人的怜悯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廉价。」
小川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像是会怜悯别人的样子?」这孩子对她好像有什麽误解呢。
「……」枣巳波对於她的厚脸皮算是甘拜下风。
「说起来,我好像没问过当事人的意思。」连续两个人表示拒绝,小川零这才注意到她似乎忘了这件事,「虽然不一定会采纳,但我姑且还是问一问好了。」
「你们四个人,希望我来做你们的经理人吗?」
ZOOL:……
「……现在才要问吗?一直都是你和了先生两个人决定的不是吗?」御堂虎於皱眉,现在是在演什麽可笑的连续剧吗?
「你想当就当啊,不想当也无所谓,反正你总有办法逃走……突然就从我们眼前消失不是吗?」亥清悠满脸嘲讽,这个时候还装什麽好人,弄得就像她会在乎他们的感受似的。
看着两人毫不掩饰的抗拒,或许是因为年纪落差太大,看着他们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可爱。
「我怎麽样不重要吧?难道我想做什麽你们都会完全配合?」小川零拿着合约甩了甩,模样十分轻率,「就像亥清小哥说的,我如果不想,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逃走,所以我想知道你们是怎麽想的,是接受,亦或拒绝。」
「哈……说的还真是好听,你的想法不重要,难道我的想法就重要了?」亥清悠最烦的就是这样的人,分明已经做好决定,却非得假惺惺的让他选择,「好啊,那麽我让你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喂……阿悠,你冷静点!」狗丸透真劝道,他心里其实也很乱,但是亥清悠的样子不太对劲,让他来不及想其他。
「我很冷静!透真,你难道就不生气吗?」情绪激动的亥清悠没有听出狗丸透真话里的关怀,急迫的想要寻求认同,发泄心里的愤怒,「明明就不在乎我们,把我们当玩具一样,喜欢的时候把玩两下,失去兴趣後又扔到一边,从来不关心我们是喜欢还是讨厌,事到临头还要装模作样的询问我们的意见,难道你能接受这样善变的家伙吗?」
狗丸透真还没回答,一旁的月云了幸灾乐祸的笑了,「哈哈,彻底被讨厌了耶!」
「又不是出来交朋友,被喜欢还是讨厌很重要吗?」小川零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情况已经够麻烦了!这种时候你这家伙可以不要再添乱了吗?」狗丸透真忍不住吼了一副事不关己的小川零。
「不是我说,透真,你为什麽总是要替那女人讲话?就算是以前有些交集,但那又算不了什麽,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吗?」御堂虎於实在不能理解,就算是烂好人也有点太过了吧?
「御堂说的没错,狗丸,我是不知道你们的初次相遇有多麽轰轰烈烈,但是你是不是有点过於美化了?」枣巳波也觉得奇怪,在他看来,所谓的相遇不过是这个傻瓜被别有居心的女人利用罢了。
狗丸透真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麽想的,只是每当想着再也不要管她了,脑中就不自觉回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女人的容貌出色,身形纤细的彷佛风一吹就能被刮跑,笑盈盈的脸上带着大病初癒的苍白,是与现在截然不同的脆弱。
因为见识过那女人最狼狈的时候,所以总是忍不住放过她,总想着自己是男人吃亏点也没什麽大不了,却忽略了对方或许根本不需要他的退让。
「如果是想知道原因,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看着被众人围剿的狗丸透真,小川零觉得对方大概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为了避免说出不该说的话,还是让她自己来吧。
「哼……我可没有勉强你,是你自己要说的,我就勉为其难听一下好了。」这是心里很好奇却嘴上不饶人的亥清悠。
「嗯,是我自己想说的,和亥清小哥没有关系。」小川零安抚性的说着。
亥清悠撇开脸,不想与她对视。
「我认为,一个人的价值,取决於可以被人利用的程度,因为人类是一种受利益驱使的生物。」或许是受限於生活环境的影响,小川零的见解永远那麽与众不同,「所以亥清小哥说,我将你们当成玩具这件事,我其实非常不能理解。」
「因为对我来说,玩具和艺术品,这类会因为个人的主观印象而价值波动的东西,恰好是我最不想接触的类型。」
「哎呀,没有利用价值,就连用来欣赏都不够格,那不就是垃圾吗?」月云了用他独特的见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拨。
短短的几句话,让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小川零回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顿时有些头疼,厅上去要这麽理解似乎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可麻烦了,她又不擅长和小孩子相处,尤其是这种外表很可爱,心灵却很脆弱的生物。
於是她决定忽略这根极其显眼的搅屎棍,小川零想了想,决定从另一个角度作切入点。「那我这样问好了,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我,你们会想到什麽呢?」
「为所欲为的家伙。」狗丸透真。
「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叛徒。」亥清悠。
「见异思迁的女人。」御堂虎於。
「口不对心的伪善者。」枣巳波。
「哈哈哈,听起来都不怎麽样耶?」月云了挑挑眉,饶有兴致的看向彷佛完全不受影响的小川零,「嗯......那我也来说说看好了,如果真要说的话,就是外表好看却不中用的花瓶吧?」
四个小可爱里混入了一个脏东西,小川零也不在意,看上去心情完全不受影响。
「各位的用词真的很委婉呢,那麽,我来说一下其他人对我的看法吧。」小川零回想着曾经听到的评价,努力把众多难听的话浓缩成一句话,「嗯......我想总体来说,大概就是『你这种人简直是阴沟里的臭老鼠,人类的渣滓,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样吧?」
ZOOL&月云了:哇喔,真的超恶毒的。
「怎麽样?听上去很残酷吧?要是一般人或许直接就撞死在柱子上了。」更多更恶毒的话都听过了,现在反而能当成笑话一笑置之,「不过那又怎样?这不过是丧家犬最後的狗吠,而我却能笑着走到最後。」
「他人的批评、指责,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在乎有谁会因此受伤,因为弱小本身就是原罪。」
「一直都是这样的吧?强者可以任意决定弱者的生死,但弱者却很难去违抗强者。因为不想受人摆布,所以不择手段也要向上爬。」
「我的一切都源自於我的双手,凭什麽我这麽努力,到头来却要为了所谓的『弱者』付出?就因为他们比较会装可怜吗?」
「不曾放手一搏过的人没资格说办不到,因为总有更加能豁出去的人完成了他口中『办不到』的事。」
「我从不懂的什麽叫後悔,因为我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我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所以我不在乎其他人的指手画脚。」
「做错了,我就改正;放弃了,那就绝不回头。我不承诺办不到的事,因为我想做的事会抱着必死的觉悟去完成,所以我相信自己的未来是确定的,因为我正走在我所选择的道路上。」
「人生可是很少有机会可以选择的,对於一个偶像而言,经理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至关重要的选择吧?」
「我不问管你们是否重视ZOOL,或者想不想成为偶像这种问题,我只想知道你们是如何看待一个能够决定部分人生的选择,哪怕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选择。」
「如果你们在乎,那就请好好思考;如果你们不重视,之後也请别让我看到你们为此愤世嫉俗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