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火灾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这把火不止烧掉陆氏PCB工厂一半产能,也让陆氏控股的股价揽腰砍。当然也摧毁了威廉想把股票换现金当生活的想法。
新闻媒体不断抨击火灾的主因,全因罗梓琳不顾工会反对,一意孤行实施新政策,甚至也不理会工会持续进行的罢工抗议,最终工厂因人力不足而导致公安意外。
话说陆氏控股的PCB工厂,是由陆氏大家长陆震东创立,然後再由媳妇罗梓琳接手。她从一个不懂电子业的门外汉,从基层慢慢做起,最终成为人人敬佩的执行长。虽然罗梓琳是接手公公的事业,却也付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面对心血毁於一旦,就算媒体说百分之八十的损失保险会理赔,还是不免让人感到沮丧。
威廉不止关注新闻发展,也试着跟母亲联络,遗憾的是母亲仍旧持续不回应。就算打给罗梓琳的秘书,从前知无不言使命必达的秘书,对他所有的疑问都是支吾其词。因为不想为难对方,最终只能选择放弃。事情演变到最後,所有消息都必须透过新闻媒体来了解,这样的状况让他既无助又无奈。
某天晚上威廉突发奇想,趁父亲去洗澡时偷了他的手机打给母亲。当电话那头传来罗梓琳熟悉的声音,威廉又惊又喜瞬间无法言语,电话那头传却来母亲哽咽的声音。
『阿宝,你可以回来台湾吗?我好累,好孤单好想你……』
听到向来坚强的母亲发出脆弱的话语,他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一种错综复杂的感觉?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母亲心中最重要的人?现在突然发现,如果他不在是那个让母亲荣耀的孩子,就变的可有可无?甚至自己居然比那个没用的老爸还不如?
他敷衍了几句後挂上电话,接着又编造母亲生病的藉口,将父亲骗回台湾。在机场送父亲离开时心情有些郁郁寡欢,此刻的他很清楚自己已没有退路。诚如父亲所言如果他选择留在纽约,今後就必须抛下陆氏家族成员的光环靠自己了。
他究竟做错了什麽让家人对他避而远之?说到底他只是想追求自由,但是在这个家族里,自由是必须付出代价的。
当然清楚自己的行为会影响到母亲,只是每每一想起现实生活中,那个畏畏缩缩的弟弟在萤幕前展现的自信笑容,就让他克制不住想摆脱那宛如傀儡的人生。或许他想做的从来都不是陆家的大少爷,而是平凡世界的陆威廉吧。
他双手插在口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机场,顺势把家人对自己的期待全都抛向脑後。
*
此刻他站在那栋有百年历史的老房子前,虽然只离开一星期,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被白纱窗掩盖的窗户透露出温暖黄光,隐约中还能听到屋内传来轻快的音乐。他轻轻扭开门,迎面而来的是小藜轻快的声音。
「嗨,你回来了,我煮了义大利面要吃吗?」
小藜穿着粉红围裙,站在开放式厨房朝他笑。她那头长长的头发垂在肩膀,绑成松松的小辫子。一张素净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胭脂水粉,模样却宛如雨後的天空般清新可人。他定定的盯着她许久,似乎想将伊人美丽模样映入脑海。心里担忧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两人就此分手。
「干嘛站在那发呆?快进来啊。」
听到她催促的声音,他咚的一声将行李抛在脚边,然後走进厨房张开手臂拥抱住她。
「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我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他抱住她柔软身躯,呼吸着发丝传来的淡淡幽香,虽然只是单纯拥抱却让他觉得心满意足。
就算他没说她也感觉得出来他心情低落,适当时候装作若无其事对彼此都好。只是在新闻都闹的沸沸扬扬之际,还要装作什麽都不知道也未免太虚假。「嗯……我看了新闻,大概都了解了……」
「所以我现在变成穷光蛋了,如果你没办法接受,要离开也无所谓。」拥抱着她虽然心里有满满不舍,他还是坚持把该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亚藜顿了顿缓缓抬头,张开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认真凝视着他。「威廉,我想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善良,而不是因为你家有钱。所以如果现在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不论如何都请不要气馁,让我们一起携手克服困难,就算这一路有满地的荆棘,还是要努力朝理想迈进。」
他抬起头凝视着她认真专注的眼神,心里有满满感动。然後伸出手捧着她娇俏小脸激动说话。「小藜,谢谢你的鼓励,我爱你。」
「我也爱你。」再次被他拥抱在怀中,感受着他身体温暖热度,连她都感觉激动莫名。
拥抱她片刻之後威廉捧着她的脸,用认真表情说话。「小藜谢谢你,愿意在我人生最低谷时,还能不离不弃继续陪伴我。」
「不会,对我来说这都是应该的。」她抬起头双瞳闪闪发光。
诚如她自己所言,她喜欢威廉从来不是因为他家很有钱,而是因为除了钱之外她还看到他良善的一面。再者既然是男女朋友,在低潮时陪伴对方是理所当然的。更况且威廉口中的低潮根本不是低潮,而是回归一般平民百姓的生活。反倒是从前威廉出手阔绰的生活让她很不能适应,也无法习惯,现在回归正常反而让人感觉松了一口气。
女友的支持与鼓励让他感到莫大鼓舞,他迅速俯下身吻上她的甜美芳唇。他的动作轻轻柔柔的,像是想细细的品嚐甚至是留住这甜蜜的每一刻。
窗外华灯初上的美丽夜景,为浓情蜜意的恋人拉开浪漫序幕,也让人更加期待夜晚的降临。两人用爱恋表情互相凝视着对方,期待着更近一步的到来……
「哈罗,我回来了。」碰的一声,江诗诗大喇喇的打开门,直接破坏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氛。
她拉着行李走进来,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又慌慌张张的退回门外。「啊……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们了……」
真的是打扰了,但是害羞的两人怎麽好意思说出来。小藜连忙从男友身边弹开,然後装作若无其事说话。「没有啦,学姐我们正在煮义大利面一起吃吧。」
「不用,不用,我去转角咖啡厅吃个三明治再回来。」江诗诗在怎麽粗线条,也知道自己破坏了人家的好事,她困窘的连忙想离开。
「诗诗学姐真的没关系啦,晚餐我都煮好了一起吃吧。」
小藜立刻上前,热情的揽住诗诗的手臂将她往屋内推。威廉面无表情,因为每次只要想和女友更近一步,就有这种奇怪的事发生。这样的剧情早就司空见惯,甚至没人来破坏还会觉得很奇怪呢。他箭步上前拿起自己跟诗诗的行李,然後阖上大门。
三个人坐在餐桌前一起享用热腾腾的餐点,你一言我一句天南地北的聊天,说说笑笑的同时尴尬气氛很快就化解了。开心的笑声从小屋里溢了出来,欢乐的气氛伴随着轻松的音乐,心事重重的三个人难得渡过轻松愉快的一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