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起了又挂断,再响起,再挂断,就此重复了无数次。
"你真的不接手机吗?家里好像很急诶!"
"没差啦!"
谢承棋瞄了瞄手机。"真的不去啊!说不定你的继母很漂亮啊!"
夏弛被气笑了,"那干我屁事啊!"
林肖洋盯着他,皱起眉头:"那你今天还会回家吗?"
夏弛回过头来:"怎麽就不回了?"
"你不是不爽你爸?"
夏弛漫不经心的道:"万一我妈被欺负了怎麽办?"
"那你还出来干嘛?"
"靠,我不出来,在家迎接小三啊?而且那老头子,不气白不气。"
"呵~"
"不过,话说回来,林肖洋今天怎麽不去陪女朋友啊?"
谢承棋目光扫了过来,充满揶揄。
"吵架了呗!不然怎麽会想起兄弟?"夏弛瞄了瞄林肖洋。
"唔?你怎麽知道?"
"我有脑子。"
"草。"
"阿弛到底会不会回来?"夏伟皱起了眉头。
"他说他会回来吃的。"李婉音放下了盘子。
"呵!"
纪语澄从厨房走了出来,沾湿的手随意擦了一下衣服。
夏伟讶道,"语澄,你怎麽在里面?"
"看阿姨忙,就进来帮忙了。"
"怎麽这麽懂事。"惊讶再加上怜惜的复杂心情,只有夏伟懂得。
"不会,那是应该的。"
夏弛一进门,便看见如此和乐融融的场景。他的爸爸身边站的是另一个女人,他宠溺的看着另一个女孩,而自己的妈妈穿着围裙站在一边,无人问询。
纪语澄的眼睛忽地对上了夏伟後面的男孩。他生得白皙而俊秀,只是那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甚至有些冷漠。
就凭着视线短暂交会的瞬间,她忽然想到了翅膀被划伤的蝶。
无愁无忧,乾净耀眼,而她们是他唯一的伤口。
"阿弛,回来啦!"林婉音看到他,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嗯。"他淡淡的颌首。
"小兔崽子是死到哪去了?我没跟你说今天下午要在家吗?"
四人一起盯着他看,就在他们以为他要服软时,夏弛忽然勾起了挑衅的笑,一字一字缓缓说道:"谁鸟你啊?"
夏伟的脸难看了起来。
纪韶安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道:"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赶紧吃饭吧!"
纪语澄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果然......
"哦?"夏弛语气微微上扬,出口的话却不留余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阿姨你也才来第一天吧!这命令还说得真顺口。这麽快,家里便由你作主了?"
纪韶安一愣,脸色随即苍白:"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夏弛冷笑了一声,"到底有没有,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了?"
纪韶安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她不希望她一来,便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夏伟的态度,终是令她太松懈了。
"哦?"忽然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原来这个家里竟还有分是主是客,那麽......"纪语澄似乎有些畏惧:"谁是主,我和妈以後都听他的。"
夏伟听了一怔,随即怒道,"阿弛!说这是什麽话?"
"呵!"夏弛懒洋洋的斜了斜眼,这才注意到站在边上的纪语澄。
这就是传说中的私生女?丑!丑毙了。
"罢了,都吃饭吧!"
五人依序坐下。
家中的餐桌不仅改大了,还多安了二个位子。夏弛一想起,又憋了一层闷气。
坐下後,又想起什麽似的:"今天王嫂请假?"
"嗯。"夏伟答道。
"饭是你煮的?"他转头望向李婉音。
"嗯?"李婉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夏弛有那一瞬,连饭都不想吃了。
纪语澄扫了眼他。
忽地,夏伟咳了一声,开口道:"阿弛,这是你阿姨。"手指着纪韶安。又接着道:"这是你的妹妹,叫纪语澄。手指向纪语澄。
夏弛随意的瞟了两人几眼:"哦。"
夏伟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又道:"以後大家就是家人了,好好相处吧!"
李婉音很沉默。
夏弛眼神扫过了面前四人,忽地冷笑道:"好好相处?现在最没有资格这样讲的就是你吧!自己在外面乱搞就算了,还要连累到我们吗?"
夏伟一见镇不住面子,怒道:"阿弛,现在到底谁是谁的爸爸?"
"你除了拿爸爸两个字来压我以外你还会什麽?"
"你!"
突地,李婉音出声了。
"算了,阿弛还小,你别跟他计较。"
夏伟顿了顿,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想起了什麽。
"嗯,都吃饭吧!"
纪语澄夹了几口菜,嘴角忽地弯了起来,却几不可见。
妈,我们似乎又毁了一个人的人生了呢!
女孩躲在门後,睁着大大的眼楮看着咖啡厅内的人。
“夏太太,真的很抱歉。可是韶安她都过得那麽辛苦了,当时不过是一时糊涂,您就放过她了吧!”
“一时糊涂?”李婉音冷笑:”因为一时糊涂,所以就毁了我经营起来的那麽多东西。她过得惨不是应该的吗?我不教训她,谁又能帮我出头啊?”
“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她不对,你要我们做什麽都可以,可不可以不要绝断她的後路?毕竟她还有一个女儿,小孩子是无辜的啊!而且她都自动离开他了,代表她也在反省……”
李婉音的声音倏地尖锐了起来:”小孩子?我也有一个儿子啊!才那麽小家里就变成了这样,难道他就不无辜?而且那孩子刚好就是我丈夫外遇的证据,我凭什麽为她想?”
咖啡厅中不少人都朝她们看了过来。
程思筠不禁低下头:”对不起。”
“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吗?”李婉音顿了顿又道:”之前她和她女儿都是被我针对才变成这样。我今天找你来是因为你和她们没有关系。如果你执意要帮她们,我也不会放过你。”
程思筠安静的看着她,明明来了之前准备了满腔话语,此刻却无话可说。最後,缓缓地挤出一句:”她是我的朋友。”
李婉音停顿了很久,脸色又白又青。然後忽地拎起了她的外套,走出门去。
纪语澄吓得跑到转角,李婉音无视经过。莫名的,她记住了那张脸。
今天她才刚放学,想着来公司找阿姨,没想到却遇上这麽一个场景。
之前所有事情,彷佛都有了解释。
闹钟响起,纪语澄睁开眼。她捏了捏被子,又复松开。
忽然有一种感觉,很想将过往的那些人一个一个,削成碎片,粉碎成灰。似乎便能够当作一切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