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澄,吃完饭後到房间来找我一下。"纪韶安在晚餐前拦住了她。
"好。"
饭後,纪语澄先进了房间,纪韶安随後走入。
"妈,怎麽了吗?"
纪韶安却蓦地冷笑了一声:"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
"怎麽这样问呢?"她其实早已料到纪韶安要讲这个,心里腹徘道还真的没有。
"我怎麽这样问,你自己不知道吗?爷爷奶奶来的那天你是怎麽说的?你知道你那天多说几句话能帮我省去多少麻烦吗?要不是我承诺他们一找到工作我就走,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在这里吗?"
语毕,纪语澄却没有回答,眼神安静的看着她。
纪韶安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怵。
"你......你如果还在意我之前做的事,我不是道过歉了吗?"
纪语澄沉默了一会儿,索性不装了,直接道:"你打了我多少次,之後道了几次歉,你自己不知道吗?"
"之前做的事我很对不起,可是我说过了,我之後会对你好的。"
"你当初最该道歉的人是李婉音,可是你没有,那声道歉是阿姨去说的。你现在对我道歉,是因为你需要一个赖在这个家的筹码。"她停了停,说道:"妈妈,我说对了吗?"
"你!"纪韶安原本正要发怒,深吸了一口气,硬是忍了下来。"你也不能这样想,你想想看,如果我没有依靠你进这个家,你会有现在的生活吗?从前得一直看人脸色的日子你还要再来一次吗?"
"受不了的人是你。"纪语澄平静的陈述事实:"你不会不知道阿姨的死跟李婉音有关系吧?她好歹帮过我们,结果我们现在还要跟害死她的凶手朝夕相处,你不会受不了吗?"
"她只是间接害死她。纪语澄都过了多久了你还那麽纠结这个干嘛?你阿姨死了回不来了!你一直想着这个有用吗?"
"总比某些忘恩负义的人好。"纪语澄直视她的眼睛,眸子里无波无痕:"听着,我会继续待在这个家里,不过不是因为你那恶心的理由。你自己想想,如果我在叔叔面前说几句你之前的事,他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呢?"她唇角轻轻勾起,却令人不寒而栗。
纪韶安脸色大变:"纪语澄你......"
"不要叫我的名字。"纪语澄走向了门:"就这样吧!妈,我累了。"也不顾纪韶安什麽表情,迳自开门走了出去。
她想,纪韶安也真是傻得可以,既然来到这个家,难道没发现两人之间的主权已经逐渐转移了吗?况且,她不会真的跟夏伟说些什麽的,如果纪韶安离开了,她还真的舍不得。
最近,学校开始了晚自习。
纪语澄盯着时针以极缓慢的速度指向了九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今天似乎特别疲惫。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彷佛索命似的,直绕得人眼花。
钟声缓慢的响起,所有学生开始收拾书包。
纪语澄低头走出,盛维轩随後,没有眼神交会,两人却极自然的走在一起,进了捷运站。
她抬起头,盛维轩从前略矮的身材如今已经要高她一个头了。脸庞皎如润玉,气质冰冷。
她想了想,选了个开头:”最近家里还好吗?”
“老样子吧?”盛维轩顿了一下:”你呢?”
纪语澄愣了一下。是啊!她现在到底算过得好还是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她也说不上来,就是对那个家喜欢不起来。
不过,没有阿姨,她又怎麽可能喜欢?
“……还行吧!”
盛维轩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她在说谎。
“如果有什麽需要,再跟我说好了。”最後,他挤出这麽一句话。
纪语澄也不说话了,她知道无法瞒得过他。
第一次见到他时,她才三年级,便有一种感觉,他们是同一类人。
当时,她和程韶安还住在阿姨家。隔壁那户人家住着四层楼,非富即贵。
那天下着雨,她看着他被家人赶出来,只因为雨伞划到弟弟的眼睛。
鬼使神差的,她走过去,帮他撑了一会儿的伞。或许是因为他对她来说莫名的熟悉感,又或许是因为那时还不够坚硬的心肠。
她想,如果他遇到的是如今的她,他们也不会有现在。
隔天他跑来了她的班级,递给她一瓶伤药,意有所指的盯着她被纪韶安打的伤。
她想,也许他对她也有相同的感觉。别问为什麽,她就是知道。
再後来,两人国中同班。然後她帮他斩了一株桃花,他为她澄清了谣言。
她没有亲近的女性同学,虽然和盛维轩不算太熟,却已是最好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
捷运到站了,盛维轩走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