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父感谢高彩晶的决定,所有安排和流程全由温家负责,她只要在家等待即可。
高彩晶回家後向高美金和高仲坦然一切。
高美金和高仲全傻住,还以为是玩笑话。
高彩晶不想隐瞒他们,因为当她和温久轩办完结婚登记後就会入住温久昂的住处,一住就是三年。
高美金和高仲自然反对冥婚,无奈一扯到恶运缠身,两人就因身上带伤而噤口。
高彩晶要他们别担心,就当是安慰温家,倘若举行完冥婚,温母还是未清醒就当破除迷信。
高美金和高仲知道长姐的脾气,一但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同时也明白目前家里需要一笔钱;说穿,高彩晶又成为牺牲者。
最後,两人对於冥婚采取不认同,不愿意和她前往温家举行仪式,至於教堂婚礼他们会以家人身分参加。
高彩晶当然也不想让妹妹和弟弟去参与冥婚,那种诡异之事她自己出席就行。
日期定於三天後,高彩晶和好友沈妃一同来到温家。
「小妃,别怪小如,她是真的很怕才不敢来。」沈妃胆子大,对於好友的冥婚十分感兴趣,二话不说就答应出席担任伴娘。
高彩晶被安排在客房等候良辰吉时。六点过後,正是太阳下山时刻。
此时,她身上换上一件改良式的大红旗袍礼服。
姚如妹没来她不在意,原本她就打算独自完成这场冥婚。
沈妃对於她身上的礼服赞不绝口,看的出来是经由名家设计。
高彩晶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有股熟悉感。
这个画面好像在哪见过,她认真地想着。
突然,曾经作过的恶梦再度出现,她的背脊掠过一抹冷。
现在这样子就跟梦中的样子相同,她的预知梦又发生。
莫非……这一切早已注定好。
这时,一位穿着红衣,模样七十的婆婆敲门进来,展露笑容地道:「哎唷,真是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大富大贵的好姑娘,肯定多子多孙。来来来,良辰吉时到了,咱们快点去祖先厅吧。」边说边开心地勾住高彩晶的手臂步出客房,沈妃赶忙跟上去。
说不紧张是骗人,高彩晶从没想过会有嫁鬼新郎的一天。
温家祖先厅位於西方的三楼,中间是神明桌,左右则有温家祖先的牌位,两边的墙壁上面悬挂逝者的黑白照,有男有女。
高彩晶在媒婆的带领下踏进祖先厅。
刹那间,一股清风自落地窗外吹拂进来,将室内原本窒闷的空气一扫而空。
厅里除了悬挂红布,所有物品都贴上红纸,桌上放置许多丰富的菜肴,其中最显眼是前方的铜制金酒壼和两个红色酒杯。
现场有温父,坐在其中一个主位,温母缺席,邱泉则担任温久轩的伴郎。
温久轩穿着一套和高彩晶配成对的红色礼服,整体气质没有违和感,不但好看还很帅气。
自从对方答应要举办教堂婚礼後,高彩晶发现自己在意起温久轩的存在。
一开始,她毫无兴趣,连他的样子都没留意,如今视线却开始因为他的出现而移动。
温久昂和温久轩虽然是双胞胎,但是成年後两人却出现差异。
温久昂是一位温文儒雅,爱笑的男子,眼神也特别柔和,优雅的气质像一名学者;温久轩的眼神十分犀利,经过锻链的身材标准有型,过肩的黑色发丝让他看起来像一位桀骜不驯的王者。
高彩晶试着转移注意力,不想再多花心思在温久轩身上。
她发现这场冥婚没有想像中复杂和恐布,十分平淡无奇。
「哎呀,抱歉、抱歉,路上塞车,来晚了。」赵啓元边骚後脑边走进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他。
赵啓元今年五十三岁,是一名公务员,他的服装总是白衬衫、黑裤子,梳着三七分头,身高约一百六十五公分,像随处可见的中年男子。
他一走进来,温父立刻离开位子上前,恭敬道:「赵师父,感谢你过来。」
赵啓元回道:「别客气、别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原来对方就是报导中的那位神秘赵师父。
高彩晶没想到会是这麽普通的中年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温久轩和邱泉两人交头接耳,显然也是头一次见到对方。
「赵师父,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喝杯茶再开始。」温父依然保持尊敬,带他前往旁边的位子,亲自倒茶给他。
「谢谢、谢谢。不好意思,那我就不客气。」赵啓元笑笑地拿起茶杯喝起来,似乎真的很渴。
不知是不是因为温父的态度,高彩晶和沈妃两人不由自主地退到温久轩和邱泉身边。
四人站一排,像是在见训导主任。
赵啓元喝了三杯茶,吐出一大口气後,「舒服多了。」
「我的儿子久轩和未来媳妇都准备好了,就等赵师父开始。」温父道。
赵啓元看向他们四人,在温久轩和高彩晶两人身上打量特别久。突然,他口中念念有词,「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是是……好好好……知道了……」
对方的举指让人不解。
片刻,太阳完全下山,星星月亮出现,祖先厅被室内灯火照亮。
「没问题,我们开始吧。」赵啓元离开位子。
所有人立即归位。
邱泉将放着温久昂牌位的木篮交给温久轩,媒婆则递上红绣球,一人拉一边,就像举行古代婚礼。
高彩晶和温久轩并肩站着,两人的表情是无奈和尴尬。
赵啓元抓起一大把香,点上火後,走向阳台外,向着天际大声开始念起来。
没人听的懂赵啓元在说什麽,不过奇怪的事发生。
高彩晶清楚地感觉到有许多气流进入室内,停留在四周。
赵啓元再度踏进室内,像换了个人,动作不但变大,走起路来气势如宏,发出厚实之声,「仪式开始!」
接下来,整个气氛完全不一样。
高彩晶深深地感到有股不寻常的氛围出现,无法抗拒地跟着对方的指示进行冥婚仪式。
「礼成,敬酒!」赵啓元说完,将两个红杯子倒满酒。
高彩晶拿起其中一杯,闭上眼,大口地喝下。
当她饮下酒,再度睁开眼时,场景转换了。
前方还是神明桌,左右有两大喜酒桌,上头坐满人,有男有女,大家拍手鼓掌叫好。
『彩晶,谢谢你。』
身旁传来这句话,让她急忙转头。
同样的五官,同样身穿红色礼服,发型和气质却大不相同。
总是保持温柔和善笑容的男子,她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
她惊吓到,丢掉手中的酒杯,双手摀住脸,尖叫出来。
「啊───」
天呀,怎麽会是温久昂!
↓
高彩晶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到所有人,除了赵啓元一脸淡定。
「小晶,你没事吧!」沈妃抓着她的手紧张地喊道。
温久轩看着她,担忧浮现。
沈妃的声音让她睁开眼,见到原来的现场才意识到失控的自己。
「我……怎麽了吗?」她调整情绪,试探性地问好友。
沈妃轻拍她的背,「你一喝完酒就定住,几秒後就丢掉酒杯,双手摀住脸尖叫。」
「高彩晶,你没事吧?」温久轩关心问道。
高彩晶对於刚才发生的事情产生怀疑。怎麽回事?莫非是幻觉?
她苦笑一下,「没事、没事。」见到地上的酒杯,她想去捡。
赵啓元比她先一步捡起,神情和语气变回原来的好好先生模样,「太好了,一切都没事了。温兄,这场冥婚已经顺利完成。」
「谢谢你帮忙,赵师父。」温父心喜地起身道谢。
「如果没事,那我回去了。有事再找我。」赵啓元客气地准备离去。
「赵师父,我送你。」温父跟上去。
「仪式结束了,新娘记得把新郎带回去供奉。」媒婆笑着说完也离开现场。
就在不知所云下,一场冥婚结束了。
高彩晶看着温久轩手中木篮里刻着温久昂名字的牌位,忍不住双腿发软。
沈妃几乎是扶着好友进车里。
邱泉当司机,沈妃坐副位,後方是高彩晶和温久轩。
四人彷佛有默契,谁也没开口。
离开市区半小时後,车子开进一栋大楼的地下室。
温久轩先下车,高彩晶跟着下车。
「小晶,我回去了。有事拨手机给我。」沈妃道。
邱泉开口,「阿轩,我送伴娘回去,明天再过来。」
温久轩点头,邱泉开车离去。终於只剩他们两人,高彩晶这时候紧张起来。
温久轩带着她进电梯,前往十楼的住处。
这栋高级大楼共有二十层,每层有两户,特色是重视住户的隐私权。
住处是使用电子刷卡和密码,温久轩开门後踏进玄关,高彩晶随後进入。
一道屏风将客厅和玄关阻隔,而放置电视柜的旁边已经安置好供奉的台子,高度约一百六十公分左右,上头有三份水果和三个空杯子。
温久轩将兄长的牌位放到正中间的位置,然後倒茶、点香。
高彩晶看着供奉的台子和牌位,问道:「怎麽没放照片?」
他斜瞪她,没好气道:「我们是双胞胎,放照片拜很奇怪好吗?」
她恍然,「也对。」
温久轩不习惯有外人踏进屋里,却又不得不接受高彩晶的存在。
他向她介绍格局。客厅接连厨房,总共有四间房。
睡房两间,书房两间,兄弟两人各自拥有。
「你也要住在这里吗?」她留意到这点,还以为这个住处是为她准备。
「这个住处是我们兄弟共同拥有,不过现在是属於我。」提起这,他有点伤感。
温久轩只要回台湾就会住在这里,温久昂则是放假休息才会过来住。
高彩晶对於要和温久轩同住屋檐下这点不是很赞成。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登记结婚後,你也要住在这里吗?」她问道。
「当然。我才不要回去大宅。」他比较习惯这里的环境。
她不满,「那是你家,你应该回去住,不然怎麽孝顺父母。」
「我和他们约好,三年後会回去继承家业,现在我只想做我自己的事。」他理直气壮道。
她不了解温家和他之间的约定,双手叉腰,「你到底是做什麽?」
他没隐瞒,迳自回道:「我是国际专业模特儿。」他特别强调「国际」二字,对於她不认识他这点有些不满。
高彩晶又不看国外杂志,自然不认识他,不过从他的穿着和举指看来,确实很像专业模特儿。
温久轩看着她,反问道:「那你呢?今後有什麽打算?」他知道她目前失业中。
她想了想,笑了笑,「我还没决定。」
温久轩最讨厌没有人生目标的人。当然,她有没有未来规划跟他无关。
「算了,时间不早,我们各自回房休息吧。」他十分乾脆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高彩晶走向另一间,当她开门,见到床上摆放好的男性衣服後倒抽口气。
她差点忘了,今晚要和温久昂过夜。
不想还好,一想头皮就发麻。
高彩晶的行李放在角落,她过去整理衣物,拼命地想要转移注意力,但是视线就是忍不住飘向床上的衣服。
这些日子发生太多吊诡的事,她需要沉殿心情。
花了点时间,她洗完澡,换上T恤和长裤,离开浴室後再度看着双人床。
她盯了许久,挣扎後投降了。
不行!她做不到!
匆匆拿起一条毛毯,她包住自己的身子离开卧室。
她将客厅的灯打开,窝进足以容纳四人的寛大沙发里,用毛毯包住身子,决定在这里过夜。
这不是迷不迷信的问题,而是她心理那关过不去。
高彩晶用力摇头,盼能甩掉冥婚时的诡异场景。
「喂,你在做什麽?」男子声突然出现。
「啊!」她吓的尖叫,将毛毯拉的更紧。
温久轩没想到她反应这麽大,走到沙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打算今晚在这里睡吧。」
确定是温久轩後,她赶忙坐起,没好气道:「你干嘛吓我。」
他梳洗完毕,换上一套简单的黑色丝绒上衣和长裤,发丝带点湿气。
「我出来喝水,见你在这里才出声的。」他边说边要她让位。
她让出两个位子看着他坐下。
他看着她,猜出端倪,「你不敢回房间睡是怕我哥真的出现吗?」
她不想回答,他笑出来。
「瞧你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结果还是投降了吧。」他半嘲笑。
她不满地用脚踢他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也受到动摇。」
温久轩没想到她会看出他的心思,亲身经历过那麽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内心当然会受到动摇,只是碍於自尊心不愿说出来。
高彩晶试着压低声量,怯然道:「温久轩,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感觉到你哥来到冥婚现场。」
他屏息一下,表现出不想讨论的态度,「不知道。」
她失望地垂肩,本想他若说有,或许可以跟他说最後那一幕的事。
温久轩见她没打算回房的意思,起身道:「我去煮咖啡,今晚我陪你一起过夜。」
「真的吗?」他的回应让她心喜,毕竟一个人待在客厅也是挺恐怖。
见她露出笑容,他的心情居然跟着好起来。
「对了,今後我要怎麽叫你。大嫂。」他调侃道。
她抗议,「不准叫大嫂。叫我……小晶就好了。」听他喊辈分全身都会起鸡皮疙瘩。
「好吧。我喊你小晶,你叫我阿轩,往後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如何?」他提议。
她附和,「没问题。就像朋友一样和平共处。」这样的方式再适合不过。
决定後,温久轩前去厨房煮咖啡,高彩晶拿起电视遥控器。
有人陪伴,整个人轻松多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