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在神之手书店,龙之助穿着白色长袖薄T恤及黑色牛仔裤,披着褐色工作围裙站在小椅子上,两只手在书柜最上层整理排列书籍,一个不小心,夏目漱石的《少爷》跌了下来,龙之助两手抓满书本,低头侧向地上看着,《少爷》静静地躺在地板上,龙之助既想立刻下来捡《少爷》,又想把手上的书全都上到书柜,矛盾之间,穿着米黄色长袖衬衫搭配深色西裤的中村雅治弯腰捡起《少爷》,他抬头看着正在俯视着他的龙之助,露出温柔的笑容。龙之助呆呆地看着中村的笑容,内心竟有种莫名的害羞,他把视线转回双手的书本,迅速把它们都摆上去。
龙之助从小椅子上下来,从中村手中接过《少爷》,道:「谢谢中村老师。」
「你什麽时候吃晚餐?」中村问着。
「咿?…晚餐…」龙之助往後退到柜台前方,看了看墙面的时钟,五点五十六分。「没什麽客人的话,就可以先偷偷溜去吃。」龙之助转向中村,答着。
中村绕到书柜两边看了一下,又绕回龙之助眼前,笑着道:「现在没有客人…」
龙之助两只呆呆的大眼眸眨了一下,往两边看了看,的确没有客人,他呆望着中村,道:「嗯,没有客人。」
中村再绕到龙之助身後,帮他把围裙的结松绑,脱下他的工作围裙,放置柜台上,龙之助呆看着中村,反应不过来,他抓了抓额前的浏海,一头雾水。中村凝视着龙之助的双眼好一下子,牵着他的手臂往大门口走去。
他们坐在一家居酒屋用餐。中村边咀嚼,目光仍停伫在龙之助脸上。龙之助边吃饭,边欲言又止,内心对樱木竹的好奇愈来愈大。
「…中村老师常来附近逛吗?」龙之助终於开口。
中村摇摇头,道:「不常。」
「喔……」龙之助又呆住,半晌,才又说:「那天很感谢中村老师又收留我一个晚上。」
龙之助心想着,莫名其妙被同一个男人收留两个晚上,到底是什麽情形……。
「不必客气。」中村答着。
「…那天在中村老师家里,看到一本相本…那个人是……?」龙之助双眸圆嘟嘟地瞅着中村问。
中村目光掠过一丝黯然低垂着,半晌,目光才又回到龙之助双眸,道:「那个人是樱木竹,我的学生,很优秀的学生。」
「喔…」龙之助点头回应。
中村又道:「竹与龙之助长得很像。」中村看着龙之助,露出微笑。
「嗯,连我自己都吓一跳。」龙之助也微笑说着。
「竹本来是文学系的学生,後来,家里要他去重考医学系,将来作医师比较有前途。他很喜欢文学,很喜欢写写小说,写写现代诗和小品文,大学时期还曾得过文学新人奖,非常优秀,像龙之助一样。」中村看着龙之助的脸庞,彷佛看着樱木竹,在记忆里分不清楚是樱木竹或是龙之助。
「後来呢,他去念医学系了吗?」龙之助问着。
「嗯,毕业後去当了医生了。没有再继续写作。」中村目光低垂,若有所思。
「喔…樱木竹,他真的很优秀。」龙之助莫名地羡慕樱木竹拿过文学奖,自己却只是一名通俗小说的写手。
龙之助没有再继续问樱木竹的事,两人安静地吃完这顿晚餐。
晚餐过後,中村陪着龙之助走回神之手书店。
龙之助走向柜台,拿起工作围裙穿上,双手绕到背後正打着结。中村在龙之助身後,轻轻抓住龙之助的肩,让他转过身来,他的双手还绕在背後,呆呆的双眸还弄不清状况,中村就已经靠得他好近好近,整个身体贴在他的身体上,鼻尖碰着鼻尖,龙之助脚步一後退,只有撞在柜台上,已无路可退。全神屏息,不敢呼吸。呆呆傻傻亮亮水水的大眼眸猛盯着近在眉睫的中村老师:「老师……?」龙之助很轻地叫着中村,完全无措。
中村双手捧着龙之助的脸庞,轻轻地温柔地让自己的双唇贴在龙之助的嘴唇上,缓缓地以舌尖碰触着、舔舐着龙之助的双唇。龙之助像在作梦一般,脑袋一片空白,直到中村的唇离开龙之助的唇。中村紧紧地凝视着龙之助,龙之助双眼迷蒙,除了发呆,还是发呆。中村露出笑容,往後退了一步,龙之助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胸前微微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