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薄櫻鬼同人文] 緋櫻吹雪 — 第十一幕 紅妝新鬼 (7/7) 上-1

藏身在粗壮的树干背面,朱琬萍一喘过气来,便抬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子——

这个她在角屋卧底当艺妓时,曾经莫名帮了一把的红发武士。

「他们——」

斜斜向後瞥了朱琬萍一眼,红发武士的眼神因为处於警戒状态而显得冷寒,等待着她的欲言又止。

「……他们没事吧?」觉得可能有些失礼而踌躇了一下,但朱琬萍还是忍不住把话问出口。

「身处血腥乱世,你向我求援的时候,难道没有做好必须损失人命的心理准备?」红发武士依旧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沉声低语。

「……」朱琬萍垂头歛眸,默然了。

她不想被抓获、也不希望有人死伤,是不是——她终究过於贪心奢望?

「死倒不至於,躺个十天半个月养伤,免不了。」回过头看着逐渐被雨水打湿的朱琬萍,红发武士的脸部线条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走吧,必须找个地方躲雨。」

几乎没有迟疑,朱琬萍安静地跟上红发武士的脚步。

这少年看起来年纪轻轻,身手却是吓死人的好,重点是他似乎对她并没有恶意,而且好像也没有嫌她是个麻烦要甩开的意思——

「谢谢。」接过红发武士递过来的碗筷,朱琬萍一脸的感激涕零。

「嗯。」在朱琬萍对面的位置坐下,红发武士手上拿着另一只汤碗,「寺庙只有清汤素面,你将就一点。」

从她换下的衣物来看,虽然里头穿的是粗布旧衣,但是外罩的那件织锦羽织,却抵得上寻常家户三四个月的花费……

料想,她也许是被某官家大户从花街买进宅里当侍妾或女侍,却又不知怎麽的要逃离。

「啊?不,没关系的,有得吃就很好了。」把碗捧高,朱琬萍立刻喝了一大口热汤暖身。

「……」见朱琬萍筷子动得飞快、一副饿狠的模样,红发武士低头看着自己的那碗汤面,犹豫着。

看她面对荒山小庙里的粗食竟是这副吃相,果然……忍饥挨饿的日子没少过?

「你怎麽不趁热吃?」无意间的抬眼一瞥,朱琬萍问道。

「如果……」红发武士递出手中这碗分毫未动的汤面,「你还没吃饱的话。」

「不,不用!」轻轻推回那只汤碗,朱琬萍感激由衷,「谢谢你的好意。两个人都填个几分饱,总好过一个人吃饱撑了,另一个人却挨着饿。」

红发武士盯着朱琬萍那只一根面条都不剩的汤碗:「……我没有你那麽饿。」

「但是并非不饿。」朱琬萍语带祈求,「拜托你快吃吧!」

又深深看了朱琬萍一眼,红发武士开始低头吃面,朱琬萍随即把碗里的汤汁一股脑儿都喝完。

屋外的雨依旧瓢泼般的下着。

红发武士睇凝蜷缩在一旁的朱琬萍好半晌,起身将盖在她身上的紫色披肩拉整好,重新回到窗边坐下,继续抬眸远望。

明明倦极而眠,却仍眉头深锁,若不是噩梦纠缠睡不安稳,就是身体有疾无法安眠!

「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甚麽,不过……」

红发武士又回头看了朱琬萍的背影一眼,仰头倚着背後的墙壁,长长吁了一口气。

安心睡吧——他守着。

同一时间,几十里外的山道上。

几近倾盆的大雨早将碎石路上的血迹冲刷殆尽,只剩积水的泥漥里还漂浮着丝丝血腥。

除去这一路在半道上所制服抓获的人,已经送回别庄的三名伤者都是山脚哨口的守卫,看来除了南云之外,还有意想不到的援兵出现……

「雨太大了,请君上先回庄吧!」侍卫长领着众人屈膝点地,「属下会继续追查探询,尽快寻回殿下!」

「这里……」风间凝望溅着水花的路面,爬满水痕的脸庞难掩落寞与茫然,「是这整座山头,她最後踏过的地方……」

看着浑身湿透、衣袖裤管频频滴着水的风间,侍卫长黯然垂首:「是属下失职!护送殿下回归之後,属下请罪领罚!」

他自知当初调查有失,责无旁贷,但如今事情演变如此,他也不禁疑惑了——

殿下当初究竟是为什麽,不肯力证清白而委屈自己?如今……难道是铁了心要离开?

「如果现在杀了你,至今为止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侧首垂眸,风间瞅着自己的心腹,「你说,本少会不会毫不考虑?」

「属下该死——」侍卫长伏身叩头。

「她不会同意……」抬眸远眺,风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为什麽……我现在才明白!」

音量虽低,感伤与悔恨却格外清晰。

「君上……」侍卫长抬头仰视眼前这个男人。

曾经犹如神只般强大,如今却宛若丧了家的颓败,甚至在那被雨水模糊的眼底,掠过一抹失怙般的无依——

侍卫长突然感到一阵揪心:「殿下——会回来的!」

风间侧眸看了眼侍卫长与其身後的一干侍卫,转身迈步:「都回庄安顿吧……」

她是一个特别护下护短的主,怎麽还会罔顾他们的安危及性命、甚至自己动手——

当初,他到底是被甚麽冲昏了头!

傍晚,偏乡里的一座小寺庙。

朱琬萍睡醒的时候已经入夜,雨势虽然减缓却仍然持续着,天色显得格外幽暗。

她坐起身的同时,红发武士正好端着两只碗进来,依旧是清汤素面。

「时局动荡,山区的粮食缺乏,所以——」红发武士递出手上的其中一只碗。

「不,非常感谢。」躬身颔首,朱琬萍双手接过。

暖胃的一餐过後,朱琬萍抬眸瞅着环抱长刀、坐在窗边抬眸远望的红发武士。

「有事吗?」红发武士以眼角余光瞥向朱琬萍。

「你……不问问我为什麽被追捕?」朱琬萍抿抿唇瓣,「你不担心帮了来路不明的人,会惹祸上身?」

「你算来路不明的人吗?」红发武士转头面对朱琬萍,「我知道你是角屋的艺妓,曾经帮过我,至於你现在为什麽被追捕……」

红发武士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的夜幕雨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和故事,你不提,我不需要问。」

朱琬萍静静的盯着红发武士好半晌,蓦然在那双紫色的眸底,捕捉到一抹思念。

她没有刻意窥探别人隐私与过去的癖好。

但是,当她清晰的在那抹思念之中,辨别出属於伤痛的颜色时,她隐隐觉得这个少年太过早熟与压抑,或许迟早要因为承载不住而溃堤。

「我跟尊夫人长得很像吗?」朱琬萍打破沉默,问道。

「如果不是亲手为她挖的坟——我会以为她没死。」肩头微颤,红发男子依旧望着窗外滴着雨帘的屋檐,「你接着是不是要问……她是怎麽死的?」

看似没有回答问题,却又彷佛在字里行间道尽了心情。

「死在我刀下——被我亲手杀死的!」红发武士依旧纵目远眺,冰冷但细致的脸部线条,却再也封不住他的悲与殇。

陡然映入眼帘的哀痛令朱琬萍的目光片刻凝滞,侧眸瞅着裹在自己身上的紫色披肩,她抬手轻轻抚摸:「……我比较想知道,你们是怎麽认识的。」

红发武士回头睇着朱琬萍,眼前这张几乎如出一辙的脸庞,除了漾着清浅淡薄的笑意,那如摹若画的眉目间,还晕着一抹似曾相似的温柔。

「你们……真的很像……」红发武士低喃着宛如自语,长年清冷的眸光一瞬间雾起了薄薄的迷蒙,「尤其是那双眼,黑得像夜,却也亮得像星——」

「你愿意说说这条披肩的故事吗?」朱琬萍将披肩仔细摺叠好,放到红发武士怀里。

「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就披着这条紫色披肩……」伸手轻抚柔软的布料,红发武士眼底映满了浅紫,让他此刻的神情宛如寒霜初融,「而她,是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走进了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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