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殷楀杋清点着冰箱缺少的食材，郁子筲则是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笔电，双手忙碌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关上冰箱，殷楀杋转过头，问道：「要补货的东西挺多的，你要开车去吗？」
「行。」郁子筲头也没抬地回应：「时间刚好的话，还可以顺便载菓菓回来。」
「应该可以，她说采颖晚上也有事，最晚大概就到四点半。」殷楀杋瞥了眼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出门才不会太赶。」
「好，等我把这个文件发出去。」郁子筲颌首，游移的手加快了些。
「你怎麽放假回来还在处理公事？」殷楀杋倒了杯水，递到桌上，「是又有什麽事了吗？」
「没发生什麽事，就是之後有个活动，比较忙。」郁子筲确认邮件发送成功後，关掉电脑，拿起水杯啜了口：「其实我这样已经算是在放假了，只有这个简单的部分处理完就没事了，轻松很多。」
「随你。」殷楀杋叹息，不打算继续劝说，「走吧。」
两人先後步出殷家大门，上了车，缓缓开往超市。
而另一头的白湘菓，此时正在一间氛围惬意的咖啡厅坐着，静静地聆听面前的林采颖娓娓道来。
「其实啊，我今天约你出来除了想多了解你一些，还想跟你说说我对你的初印象。」林采颖语气认真，「不过，应该不是说初印象，正确来讲，是在你跟我尬舞前对你的想法。」
白湘菓眨了眨水眸，「你很早就知道我了？」
「是啊，高一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看了你们热舞社末晚的表演，也间接知道了你的名字。」林采颖转了转眸子，补充道：「因为那时候苑杏校网有放上影片，而且点阅率超高，红到我们这来了，所以不知道也很难。」
「只是那时候影片灯光很暗，也没有其他照片可以看，所以我其实不清楚白湘菓长怎样，只能看个大概。」林采颖边说着边傻傻地笑了，「因为这样，我跟几个社团的朋友还特地去找你的社群，结果是从你们社团的Instagram找到了你的帐号没错啦，可是你头贴没放自己的，又是私人帐号，根本无从得知。」
白湘菓不好意思地乾笑，「啊，抱歉，我没有用社群软体的习惯……」
「不用抱歉啦，这又不是你的错。」林采颖吸了口饮料，笑道：「你真的好可爱啊，跟我想得白湘菓完全不一样呢。」
「什麽意思？」
「那就是我的偏见啦，我看过你跳舞後，不知道为什麽就觉得你应该是很有距离感的女生吧，才能把这种舞风诠释得那麽好。」林采颖耸耸肩，「然後耶晚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是脑抽还是因为要尬舞太兴奋，看到你跟你朋友三个人走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觉得你是花瓶……然後直到你跳舞的时候才整个惊艳到，觉得你超厉害的！穿短裤还能跪在那种地板上跳舞。」
「也就是说，你那时候忘了影片中的『白湘菓』和『跟你尬舞的白湘菓』是同一个？」闻言，白湘菓轻轻笑了。
「对对，没错，我讲这麽混乱你还听得懂。」林采颖猛点头，又拍了下自己的额，「我到现在还是不懂我那时候脑袋里在想什麽，竟然很後面才想起来你就是那个跳舞很厉害的白湘菓。」
「那你为什麽看到我的时候会觉得我是花瓶？」白湘菓感到几分好笑，「花瓶，我没会错意的话，应该是指『漂亮但没什麽用处的装饰品』？」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林采颖颌首，手扶上额，小声地说道：「我说这些你不要生气喔。要我解释我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我那时就觉得，虽然你和你两个也很好看的朋友站一起，但你散发出的感觉就没这麽……强烈？就是有点弱吧，可是我又看到你穿着表演服，怎麽也想不透的我，就先入为主地认为你是因为长得漂亮才有办法上台表演的。」
照常理来说，如林采颖所在的热舞社，人数众多，不一定所有人都有上台表演的机会。而能上台的条件不一，基本上是依能力择定，但也有不少外貌漂亮、实力却普通的人被选上，就是林采颖口中的「花瓶」。
「我们那时候学员只有十个人，自然就是全部上台表演了。」白湘菓神情淡然，「你会这麽觉得很正常，可能我很低调吧，我没有像漾舞她们强势，也没有像我朋友那样个人特色很突出。」
「我还真的不太清楚你们社团的状况，其实我本来根本不知道苑杏有热舞社呢，我一直以为只有漾舞跟嘻研。」林采颖回想着，问道：「你们是不是没参加各校舞展？」
「嗯，不过是没邀请我们，而不是我们没参加。」白湘菓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样啊，也太针对了吧……」林采颖不禁为此抱不平，「我会再想想方法，让你们以後可以参加的。」
「谢谢你，采颖。」白湘菓微弯起唇，「愿意帮我这麽多，不管是末晚的投票还是舞展的事。」
「哎，别这麽见外的喊我名字，你可以叫我采采！那是我的干名，也是我和一个好姊妹的合称喔。」林采颖语调上扬地说道：「不用谢啦，末晚就算没有我去怂恿我朋友，他们也说看完表演後就想投你们了。舞展也是，不能让这麽好的社团被埋没，对我来说，你超棒的，完全就是个宝藏啊。」
白湘菓失笑，「有没有这麽夸张。」
「我可是实话实说喔。」林采颖俏皮地吐了吐舌，「好啦，我差不多要回去了，改天再跟你聊更多事吧！」
「好。」见她站起身，白湘菓突地想起了什麽，问道：「等等，所以你到底怎麽找到我联络方式的？」
「这个嘛……下次出来我再告诉你。」林采颖大笑，「这样你才会跟我出来呀，太好了。」
白湘菓有些无语地笑了，目送林采颖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视线。
相比两人的愉快，在超市采买食材的殷楀杋和郁子筲，气氛就显得沉闷许多。
他俩单独处在一块时，似乎话题就离不开白湘菓。
这次也不例外。
「所以你和菓菓告白了，但她却说不确定自己的心意？」郁子筲把殷楀杋方才说的一番话统整後问道。
「嗯，她说不希望自己不是喜欢而是依赖，就随便答应。」殷楀杋自嘲地笑了笑，苦涩地说：「我该庆幸吗？」
「的确是要庆幸。」郁子筲拿起一包乌龙面端详，「这麽熟悉的人，也不是没好感，又很照顾自己，是别人大概就答应了吧。」
「也是，但她没这麽肤浅。」
「不过，我觉得她没马上给你回应，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郁子筲投以个意味深长地眼神，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说：「我想，与其说菓菓只把你当知心朋友，不如说她大概一直都把你看作『完美的殷楀杋』，你对自卑的她而言，自然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了。」
殷楀杋停下脚步，俊俏的脸上看不清一丝情绪。
许久，郁子筲将面丢进购物车，嘴角虽挂着笑，一双狐狸般的眼睛却毫无笑意，直勾勾地盯着殷楀杋，话说得很轻、很轻：「你得好好想想，为什麽会让她这麽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