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活在我的記憶裡 — 九、得不到的最美-1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红玫瑰与白玫瑰》张爱玲

莫母的父亲,也就是莫陞的外公,也是天生有心脏疾病的患者。不过他发病时间是在壮年期,正是身强力壮的年华。

他身为公司的董事长,加班晚归、出差一个月都是常态。因此,莫母极少有机会与父亲相处,但一旦父亲回到家,父亲一定会先抱一抱莫母,并关心她的课业成绩及交友状态,在听到莫母有好的表现时更是会大肆赞赏她。

但就在父亲发病那天,父亲是在家中突然心脏病发,那时莫母与父亲同处在书房,看到父亲的身子缓缓坠落,倒地木质地板上,脸部狰狞,手按在心脏的位置,虚弱的呼喊救命。

莫母那时也不过国小五、六年级,在看到父亲倒地喊着救命的当下,她惊慌失措,跑出书房,却发现书房外空无一人,这才想起今日父亲让佣人们各自回家,就连母亲也回娘家去了。

莫母慌张的手足无措,当她想到要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时,拿着听筒的手止不住颤抖,听筒也险些从手里滑落。

「喂、喂,是救、救护车吗?我、我爸爸他心脏病发作,昏倒了!你们快点来救他!」说到最後她整个人哭了出来。

救护人员一步步的耐心引导她,引导她说出家里的地址,并且简单说明患者的状况。

莫母的惊慌的情绪也缓和些,在放下听筒後,她又回到书房,却发现父亲已经失去意识,她又开始急了,泪水止不住落下,哭得声嘶力竭,直到救护车抵达将父亲送上救护车她仍在哭泣。

陪着父亲坐上救护车前往医院,莫母亲眼目睹父亲陷入休克,心脏一度停止。心电图上,那逐渐画成一直线的画面,烙印在她的脑海中,即使成年了,仍历历在目。因此,莫母惧怕坐上救护车,即是因为年幼时难忘的经验。

这一切都是从莫父口中听到的,莫母从未跟莫陞提过她的父亲,因为他在送往医院後一度恢复清醒,但,翌日,仍宣告抢救不治。

这是莫母心中永远的痛,即使想忘却忘不了的伤痛。

正因如此,她希望莫陞成为医生,成为一个能够将人救活的医生。她更希望成为医生的莫陞能够医治好自己的病。

「妈妈,我知道外公的事对你影响很大,但,你应该也知道,即使当时请了世界最着名的心脏权威,也救不活外公的。」莫陞平淡的说。

莫母闭上眼,缓和自己的情绪,「莫陞,如果医生连一个人都救不活的话,那我们要医生做什麽?」

「您说错了。医生在抢救时,已经费尽心力,他们也不希望一条宝贵的生命在他们的手中离去,他们已经尽力了,他们也不希望一条宝贵的生命就在眼前消逝啊!」莫陞激动的说,他希望莫母看开一点,别再深陷於过去的泥沼中。

「分明是那医生无能,所以我才希望你成为一名有能力的医生!我这样有错吗?莫陞,你告诉我,我这样想真的有错吗?」莫母反问莫陞。

莫陞步步引导莫母走出过去,但眼下,莫母却执迷不悟,莫陞也显得不耐烦,「妈妈,如果您希望我以後全然忘记您是谁,无法再称呼您为妈妈的话,您就继续以这样的方式教育我没关系。」

语毕,莫陞起身离开客厅,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受够了莫母的执迷不悟,受够了莫母的任性。拿出手机,他拨打父亲的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莫陞?你怎麽这时间打给我呢?」

「爸爸,我想清楚了,我决定搬过去跟您一起生活。」莫陞没有犹豫,果断地说。

「真的想清楚了?」

「是。我已经想了很清楚,我已经很清楚表达我的想法,但妈妈还是不肯尊重我的决定,我真的受不了了。」说到後头,莫陞越发激动。

电话另一头沉默片刻,久久莫父才开口道:「我尊重你的决定,可是你妈妈那边,要由我跟她说吗?还是……」

「我自己说吧。」莫陞简洁有力地说。

「你可以吗?」莫父的口气听来有些担心。

「我觉得这件事由我自己说出口会比较妥当,爸爸,就交给我来吧。」

「……好,就交给你了。你什麽时候要过来就先打电话告知我,我先帮你采购物资,到时候你就可以安心搬进来。」

「嗯,麻烦您了。」莫陞说完,迳自挂断电话。

将手机随意摆置桌面,拉开抽屉,从里头取出药袋。将药袋内的夹链袋一一取出,细数大约有七、八种药丸,他一次需要服用如此多颗药丸。失智症会导致焦虑,过度焦虑也需要服用两颗药丸。

前阵子纪忆年陪着他到医院复诊,医生检查出的检果,表示他失智症的状况有些微改善,或许是那几天情绪控制的较好,压力也稍减一些,所以才有办法控制病情。不过,医生也提醒他,控制病情绝非暂时的,要持续下去才有办法达到最好效果。

莫陞谨记医生说的每一句话,也确实的服药,记新事物方面虽然有些吃力,但情况好善许多,多抄写几次,多朗诵几次大致都可以记起来了。

翌日便是运动会,今晚,莫陞坐在书桌前低着头记录一些事情,半小时过去,莫陞才熄灯上床睡觉。

以往的运动会,他的情绪很平静,并没有什麽起伏。他觉得这不过就是场运动会,何必搞得情绪亢奋,又浪费他宝贵的读书时间呢?但这次,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期待运动会的到来。

兴许是因为这次的运动会,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吧。

隔天,纪忆年起了个大早,一早醒来精神状况极佳,双脚因为训练而有些酸痛,但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姐姐,你们学校今天运动会吗?」纪莳音揉着眼睛从房内走了出来。

纪忆年回过头看向她,语调轻扬的说:「对啊,我参加大队接力,然後今天还会接受个人赛的颁奖呢。」她得意地仰起头。

纪莳音双眼闪着光芒,将纪忆年视为她的偶像,「姐姐,我也要向你学习。无论是功课或是运动,我要追上姐姐。」她伸出一只手紧握成拳,信心十足的模样。

纪忆年笑而不语,继续手边的工作。

准备好早餐,纪忆年将自己的那份早餐用袋子装好放进书包内,迅速喝完一整杯温豆浆之後,拎着书包走向家门。

「姐姐,你要加油哦!小音会在心里为你加油的!」纪莳音对着正在穿鞋的纪忆年大声的说。

纪忆年看向她,露出灿烂的微笑,「谢谢你,小音,姐姐会加油的。」

这时,纪实麟才刚从房间走了出来,他抓了抓微翘了头发,眼睛却看着纪忆年,「姐,你一定行的。」

纪忆年难为情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样太抬举我了,我压力很大呢。」

「姐姐,我跟哥哥不是在夸你,我们是真的这麽觉得的哦。」纪莳音一脸正经的说。

纪忆年掩嘴而笑,「好啦好啦,我要出门罗。实麟,上学时间也快到了,你赶紧去换衣服,刷牙洗脸。小音,吃完早餐後要记得收拾哦。」纪忆年说完就出门了。

快步走到学校的纪忆年,正准备踏进校门时,被人从後方拉住手腕。

她身体颤抖,吓的急忙转过头看向後方。一转头,便看到脸上满溢着笑容的魏宇任,「早安啊,纪忆年。」

「魏宇任?你怎麽这麽早?」纪忆年很讶异,平时魏宇任几乎是踩着钟声进入教室,怎麽今天如此反常,竟与她在相同时间抵达学校,太怪异了。

魏宇任哀怨地看着她,「今天是大喜之日,当然要早点到校罗。」

纪忆年苦笑了笑,「还大喜之日咧,又不是要嫁女儿。」

「不是嫁女儿却是迎娶新娘啊。」魏宇任贼笑了笑,话中带话。

闻言,纪忆年感到不解,「迎娶新娘?谁啊?难道是你!」

魏宇任觉得有时候纪忆年真的太天真了,竟然相信他真的要迎娶新娘。他无奈的扶额,「哎呀,纪忆年,小狼犬,你可以不要傻呼呼的,真把它当真啊。这是隐喻,隐喻你懂吗?」

纪忆年颔首,「懂啊,所以是什麽意思?」

魏宇任突然伸出手指,趁纪忆年不注意,抵在她的唇瓣上,「嘘,这是秘密,你之後就会知道了。」

莫名被撩心的纪忆年,一拳打在他的胸脯,「喂,我可以告你性骚扰哦。」

魏宇任吃痛的退了一步,他正想开口,却发现莫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纪忆年身後。

「打得好啊,忆年。」莫陞冷冷说道。

被称赞的纪忆年又接着补上一拳,接着转过头,一脸灿笑的望着莫陞,「莫陞,早安。我们走吧。」她迈开步伐走进校园。

莫陞瞟了魏宇任一眼後也跟了上前。

魏宇任的手按压在胸膛,纪忆年手上施的力量蛮大的,虽然有些微疼痛,但对於魏宇任来说,这两拳是直直打在心上。

「真不错。」魏宇任挑眉,也跨进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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