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课程闲暇时刻,纪忆年寻找到一所安养中心,没有课的时候她就会到安养中心做志工。
莫陞有时候也会跟着纪忆年到安养中心服务,但大多都是纪忆年独自一人前往,因为莫陞的课业相对忙碌了些,他自己也有接家教,所以空闲的时间真的不多。
有一天,莫陞接到了莫父的电话。莫父在电话中告诉莫陞莫母生病住院的坏消息,莫陞听闻消息,是整个人僵在原地长达一分多钟,可见这个消息对他有多大的打击。
翌日,莫陞直接请假搭车南下探望莫母。莫陞来到莫父所属的医院,找到了莫父,他立即带莫陞来到莫母的病房。
莫陞推开病房门,尚未踏入病房,便看到躺在病床上,针头插在手背上连接着点滴,莫母脸色苍白如纸,莫陞在门口清晰可见。
「妈妈……」
不知多久没有说出这个词汇,又不知道有多久见到她。
莫母缓缓睁开眼皮,头慢慢转向门口的方向。当她瞧见莫陞,眼眸瞬间放大,伸长了手,迫切的想要碰触到他。
莫陞走向她,让莫母能够碰触到自己。
「莫陞,我的孩子……妈妈好想你啊。」莫母气息虚弱,就连碰触到莫陞身体的手也发抖着。
「妈妈,我来晚了。」莫陞低声说。
有一滴泪,自莫母的脸庞滑落至枕头上。接着,泪水像是溃堤般,无法控制地落了下来,「莫陞、莫陞,妈妈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
莫陞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他伸手以指腹拭去莫母的眼泪,「妈妈,我已经不怪您了,您就别自责了。」
「不,我一定得说,我想让你知道妈妈已经知道错了,都是我把你推入深渊,都是我……」尽管身体状况极差,但莫母坚持一定要说出口。
莫陞也静下来专心听莫母说话。
「你离开我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已经得到教训了。回娘家的我,被母亲训斥一顿,我这才想起,被责骂,心情真的很糟糕。我多少能够理解你默默站在原地被我大声责备的心情。我也知道我不能逼你从事不喜欢行业,因为那真的很痛苦,我终於明白了。
我的妈妈告诉我,我爸爸当初也并非想要成为公司的董事长,那是因为我的爷爷,不希望苦心经营的公司被交付到外人手里,因此强迫我的爸爸接任他的职位。爸爸无法拒绝,也只能顺着爷爷的意思继承公司。
但爸爸最後是什麽下场我们都晓得,所以,我这才明白我自己做错了什麽事,我不该像爷爷强迫爸爸一般,将你推入深渊,我这麽做只会让你受到伤害,而你也确实生病了。」
莫陞就只是安静坐着倾听母亲说的一字一句。一直束缚着他的锁链,早在离开家的时候被他硬生生扯断。现在他对於莫母没有任何埋怨,如今,只剩下感谢。
「妈妈,当年选择离开待了十六年的家,离开您的身边,我真的没有後悔过。因为做出了那个决定,我获得了自由。我知道那时的您必定伤心欲绝,但这几年的分开,不也让我们彼此更加成熟了吗?」莫陞莞尔,「妈妈,我已经放下了,现在,我也希望您能放下。」
莫母哭着点头,「我会的。莫陞,我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母亲,我会成为让你认可的母亲。」
莫陞抱住莫母,拍了拍莫母的背,温柔的说:「您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合格的母亲。妈妈,我爱您,也请您赶紧好起来,好吗?」
莫母在莫陞怀里放声哭泣。心中的愧疚也因为莫陞的话而得到的慰藉。长久被云雾垄罩的内心,此时,一道光芒打入,照亮了她的内心。
母子和好後,莫母便被转到北部的医院,这样莫陞也比较方便照顾。
莫母被诊断为肝癌中期,饮食必须清淡,且要维持良好的运动习惯。莫陞在忙碌之余,会抽空来到医院,陪着莫母到医院外头散散步。莫母精神好的时候,母子俩也会到医院附近的商店街购物。母子俩一同走在街上,彼此脸上都带着笑容的画面,是莫陞小时候曾经幻想过的画面。现在,当时幻想的画面,实现了。
因为莫陞要在医院照顾莫母的关系,前往安养中心担任志工的工作只好到了个段落。莫陞觉得很对不起纪忆年,因为当初他答应要与纪忆年一同来此服务的,最後自己却先离开。
但纪忆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反倒鼓励莫陞多与莫母相处,毕竟这是十几多年来,母子俩感情最好的时候,而且莫母又有病在身,莫陞陪着自己的家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纪忆年也会找时间去医院探望莫母,莫母见到她也很欢迎。她真的很喜欢纪忆年这这个孩子,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她对纪忆年有些微反感,得知纪忆年是成绩很好的孩子时,她稍稍对她改观。
可现在,她是真心感到喜欢,很喜欢纪忆年。
「忆年,你其实不用时常过来看我的,莫陞也是,我待在这里受到很好的待遇,你们都很忙,就别老是来医院了。」莫母对孩子们心存感激,但又不希望他们过度劳累。
纪忆年摇摇头,语气柔和的说:「莫阿姨,你别担心我们。我跟莫陞都很乐意来医院陪伴你,所以莫阿姨,你就安心休养吧。」
莫陞赞同纪忆年的话,「妈妈,我不认为来医院照顾您,我的课业就无法兼顾。您也太小看我了。」
莫母瞪大眼睛,随後无奈一笑,「妈妈什麽时候小看我们莫陞了,你的成绩,我从没失望过。」她看向纪忆年,向她微微一鞠躬,语气诚恳的说:「忆年,倘若以後我不在了,我们莫陞就麻烦你了。」
纪忆年看到莫母的举动,急忙摆摆手,慌张地说:「莫阿姨,您别这样。我跟莫陞是互相喜欢,我们是互相扶持,我跟莫陞都会照顾彼此的。而且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您一定可以的。」
莫母感慨万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能够陪着莫陞的时间不多了。
数年後──
大学毕业後,纪忆年在社区服务机构担任心理谘商师。
她待人亲切,而且对每一位辅导对象都极有耐心,因此深受每一位辅导对象的喜爱。
莫陞则是考上了北部的正式教师,在一间小学担任导师。
纪忆年原以为莫陞会不习惯跟孩子相处,但莫陞却十分得心应手,面对国小孩子的恶作剧,会严厉的指责,但也会告诉他们正确的观念。
他应用他的专业知识,以及耐心,让孩子在学习课内知识之余,也学习到做人处事的道理。
他也深受家长的信任,被教育部誉为荣誉教师,在学校内的人气飙涨,也使得几位年轻貌美的女老师青睐。
有一天在学校内,有一位穿着纺纱长裙,脚下踩着高跟鞋的女老师,在看到莫陞的身影後,直直朝他走了过来。
「莫老师。」她轻唤他一声。
莫陞听到呼唤,立即转过头来。看到女老师後,亲切的向她问好,「姚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姚老师妩媚一笑,用手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其实也没什麽,只是想问问莫老师这个周末是否有空呢?」
莫陞偏头思忖片刻,「嗯……我是打算回南部一趟。」
「请问有同行的对象吗?我最近刚好想到南部去走走,正巧莫老师也打算南下,不如我们相约一起去?」姚老师的身子越来越接近莫陞。
莫陞退了一步,伸出手,将手背面向姚老师。
姚老师看了半天,不解的问,「请问,莫老师你这是什麽意思?」
莫陞动了动手指,莞尔说道:「很抱歉,我南下是为了去提亲的。」
「蛤!」姚老师惊讶的大喊一声,「莫老师,你要结婚了!」
莫陞微微颔首,脸上洋溢着幸福,「我们已经登记了,最近就要举行婚礼。到时候也欢迎姚老师前来参加。」语毕,莫陞转身离去。
姚老师目瞪口呆的看着莫陞的背影,心中的如意算盘因为莫陞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而全盘打散。
纪忆年和莫陞长达十一年的恋情,两人终於在今年要踏入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