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王者狂想《大丈夫》 — Action 13.入駐東宮

虽然前一天因为各种因素晚归,但其中并没有任何一项构成真田弦一郎得以晏起的理由。他仍然在短针指向四的清晨,走进道场在爷爷的身边打坐。随後和宫深雪也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如同过去的每一天,安静地完成禅坐与锻链。

真田弦右卫门盘腿坐在廊下,看着自己的两个入室弟子对练,而并不是像平常一样静心坐禅,真田跟和宫都知道,晚一些必定有话要说。

训练毕,爷爷果然遣退了和宫深雪,却留下真田。

「放下剑,我陪你练练。」

「是。」

已经习惯不去探究爷爷下指令的原因,真田放下木刀,就看见爷爷已经另取出一把木制短刀。

「所谓擒拿,以『擒』、『拿』为要,单单只是打倒,反而徒增困扰。」很显然地,爷爷打算针对昨晚的失败表现,针对自己的孙子先来一次特训。他模拟昨天犯人的动作挥舞短刀,说:「面对毫无章法的敌人,只要比对方果决,便能轻易取胜。但你却犹豫不决、错失良机,这是导致你失败的根本原因。」

真田沉默听训,其实他昨晚已经想得很清楚,确实是他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抓住犯人,导致和宫的轻挑行为给了对方发难的空间。因此对於爷爷的话,他自然没有丝毫意见。

聚精会神,他已经在片刻间找到出手的位置与时机,精准地扣住爷爷的手腕。见他知机,真田弦右卫门随即变招,进入近身搏斗的训练环节。

侧首自木刀下方滑出,真田反复地在爷爷连续不断的攻势中抓住击破点,周而复始、不厌其烦,一直到爷爷骤然向前突刺!才堪堪侧身,有些狼狈地躲过突袭。

「太松懈了。」爷爷淡淡道,但也收势表示训练结束。

真田循规蹈矩地行了礼,但爷爷却还没让他离开,因此也只能站在原地,看爷爷徐徐倒了杯茶。

「最近有些迷惘吧,你小子。」背对着他,爷爷用的是肯定句。

真田沉默片刻,才道:「世界大赛之後,似乎走到分岐点了。」

「哼。」爷爷冷哼一声,放下茶杯回头:「手塚家那小子的事情,你毋须在意,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过,」

他顿住,锐利地盯着这个最像自己的次孙。「手塚国光始终坚定不移地走在他的道路上,这一点,你确实不如他。」

真田垂眸,盘旋在他眼中的,却是国三那年,手塚伤势复发的对决画面。

「我不明白。」他困惑道:「若不择手段,赢得的也并非痛快。」

就像在世界盃的赛场上,更多的技术与花样,取代了当初在球场中燃烧的炙热之心,走得越远,似乎越悖离初心。

「你这麽想,也不能算错。」爷爷叹了口气。「你若勘不破,便去看手塚的球。」

真田有些惊讶地微微瞠目,但他向来不会质疑爷爷的教诲,遂垂首称是、不再多言。

「那孩子也是,」话锋一转,真田弦右卫门毫不客气地直指另一个扰乱心神的问题:「你俩有一阵子了吧?」

不能假装听不懂爷爷的话,真田蹙眉道:「不是的,没那回事。」

「没那回事?」爷爷的眉毛挑得半天高,很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原来如此啊。」

这回完全抓不准爷爷心思的真田,十分谨慎地说:「她……很拘谨。」

「你啊。」恨铁不成钢般,爷爷竟叹了口气。「区区小事,拖泥带水、犹犹豫豫,如何称得上男子汉大丈夫?你往常独当一面,这点骨气竟然拿不出来吗!」

被爷爷训得一凛,真田抬起头道:「并不是拿得起放不下,事情……有些复杂。」

在他的角度,着实很难跟爷爷解释为什麽卡在临门一脚,为什麽,自己和片仓之间,不能是速战速决的事情。

祖孙俩相对无言。半晌後,真田弦右卫门才无奈道:「也罢。」

「就像你赢手塚那场球,世事确实并非总能依靠真剑胜负。」

真田弦一郎闻言,颇有领悟地沉思起来。

真田家的另一边,片仓朋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和室房间,有一瞬间的惊慌,然後就想起昨天开始已经住进真田家。但是看看天色,似乎已经过午了,却没有人来叫她,这跟她往常听说的真田家训倒不一样。

含糊地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做什麽,片仓挣扎起身,趁着主人不在,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客房。

说是客房,但其实是惯常留给和宫住的房间,非不得已也不会随便借用。除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几套和宫的家居服和剑道服,还有一些看起来就是爷爷安排给和宫研读的书籍。引起片仓注意的,则是那些专业书籍旁摆的一册《老子》、《庄子》之类,跟和宫格外不搭,大概是派给她陶冶性情的读物。

爷爷看似严肃,但从很多小细节都能注意到他对小辈的疼爱。手把手带着次孙真田不论,即便是性情迥异的长子纯一、长子桂司、以几调皮捣蛋的孙子佐助,但说的都是好话。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和宫深雪,也从不因为她的出格举动,说出逐出师门之类的话。

思及和宫的出身,片仓不得不认为,这一点,也份外彰显出老爷子的温柔。

她跟和宫的互动不多不少,却也是睡到她房间,片仓才真正了解她的身份背景。

相熟的人都知道和宫深雪没有父母,是被附近神社的祝部抚养长大,也因为从小担任神社巫女,所以很多人都是看着她一起长大。但她在密闭的佛堂被抱出来、是真田爷爷从火场里抱出来的故事,片仓也是第一次听。

再怎麽说自己都还有母亲疼爱,片仓又想到她开朗过人的性格,忽然更加佩服起来。

「你醒了?」说人人到,和宫深雪进门就看见她发呆,还端了一盘食物上来。片仓连忙掀被起身,却被和宫按下去。

「不用起来,我们只是来探望你。」说话的却不是和宫。弯身进来的幸村精市,後面还带着一串网球社的肉粽,片仓连忙把被子盖回去。

七八个大男孩坐进来,就算是真田家的房间也被塞得满满当当。片仓难免有些尴尬,问道:「你们怎麽都来了……」

「嗳,你为副社长『舍身取义』的故事,我们可都听说罗。」丸井边说边表演「奋力一扑」的夺刀姿势,片仓的脸马上热起来。

「不要乱用成语。」她只能苍白地反驳,很显然没有起任何作用。幸村微微一笑,很体贴地打圆场:「班长受伤了,平常多受你照顾,怎麽说也该来看你的。」

「谢谢。」片仓感激地说:「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小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缝了二十几针还叫小伤。」和宫深雪不敢恭维地摇头。

「欸欸片仓。」丸井实在忍不住,十分兴奋地告诉她:「恭喜你创下在真田家最晚起床的记录。」

「……为什麽会有这种记录。」很不想面这种耻辱的片仓,只能嘴硬。

「就算赤也想睡也会被真田挖起来啊。」言下之意,大的不敢贪睡、小的不能赖床,也只有片仓这种没人叫的可以睡到自然醒。

「昨天很晚才接到讯息,我们有点不放心。」实在不忍心看到伤患被戳软肋,幸村温和地岔开话题,不忘顾及共同经历的和宫:「你们还好吗?」

「我跟师兄都没事啦,就是跟师父领罚。」毕竟单独睡了一晚,和宫非常自然地拉起片仓的衣袖,露出里面的包紮:「小朋的伤比较严重,这个可深了。」

「你保重。」不管是不是真心的,起码柳生的脸看起来很诚恳。

「谢谢,等它癒合就好了。」片仓虽然这麽说,但当丸井伸手戳戳她的绷带,却被躲开。「碰到还是不太舒服。」

她这麽说,众人更知道她是在忍痛。丸井便笑道:「需要帮忙的话不要客气喔,你也是为了帮我,才会遇到这种事。」

「我也不是说客套话。」幸村搭腔强调:「一直以来受到你很多关照,如果有机会帮得上忙,我们会很高兴的。」

「别这麽说。」说实话,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被这麽多人关心,片仓不免感激地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总而言之,你这几天需要什麽协助都可以告诉我们。」柳生说话的同时,柳莲二递来一张清单:「这是我们列出来的一些事项,真田都会负责。」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片仓倒是看到单子就听懂了。

不外乎是一些她不方便做的事,这些人为了表示对她的谢意或歉意,全都细细写下来,大概是准备交代给真田了。

「倒也没这麽严重。」一想到真田照表操课不就变成她的贴身看护,片仓嘴角便一抽一抽的:「比方说刷牙洗脸这种事,就不用真田帮忙了吧。」她是手受伤,又不是残废。

「你那伤别碰水吧。」仁王凉凉地插嘴。「碰了好得慢喔。」

「……」片仓觉得自己挑着小事纠结实在很蠢,只好说:「我看着办吧,总要问过真田。」

她这麽一说,在座众人也不好接,倒是晚了一步进来的真田弦一郎,在门口就听到这话。

「我已经看过了。」淡淡一句就封了她所有退路,真田还真的抱了一盆水,俨然就是要帮她梳洗了。

「我真~的没事。」为了表示诚意,片仓朋和特地大幅度挥动手臂:「你们看,还能用啊。我还想回家拿东西呢。」

「别的不说,既然要搬东西,就更要真田帮忙了。」幸村止住她的动作,看得出接下来她们会需要空间,於是柔声道:「你们忙,我们先走一步。」

不用旁人使眼色,和宫已经起身送他们出去。倒是真田没等大家走完,就已经拧乾毛巾递给片仓。她皱起眉,盯着笑容满面的丸井走掉,才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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