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魚花火 — 05、不小心走散的夜市遊

这时谢奕帆寝室的门被推开了,苏瑀辰从房间里走出来,刚洗过澡的他身上换上有些宽松的棉质衣服,肩上披着毛巾,头发湿漉漉的,几缕垂在耳边。

「你们在聊什麽?」苏瑀辰随口一问。

「刚好谈到你呢,听说你跟谢奕帆小时候就认识了?」周言弯起眉。

「谈到我?」苏瑀辰微愕。

因为在沉思,谢奕帆慢一步才注意到苏瑀辰的到来,一回神看到苏瑀辰头发都没干,登时将难得的沉重都抛向脑後。

他连忙站起来,拿起苏瑀辰披在肩上的毛巾就往他头上盖。

「我说大少爷,你怎麽跑出来了,头发也没擦?」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吹风机。」苏瑀辰边说边到谢奕帆本来的位置坐下。

谢奕帆只好拾起毛巾给帮擦头发。

苏瑀辰就着舒服的姿势坐着,享受被服侍的待遇。

谢奕帆没跟他计较,但还是念了句:「不喜欢吹风机,也该把头发擦乾啊。」

「自己擦太麻烦了。」

「连照顾自己都不会,叔叔阿姨是怎麽放心你来住宿舍的?」谢奕帆的眼中浮现出无奈。

「罗唆。」苏瑀辰敷衍地咕哝:「反正不是有你在吗?既然你在,那我干嘛自己动手?」

他的声音平时清越乾净,此时却掺了点含糊,音量又不高,显得整句话都软得不行,像是在撒娇。

谢奕帆顿时心都融化了,他忍不住笑出声,原本心底的一点沉重也烟消云散。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互动让向海有些看呆了;周言唇角轻扬,说出他与向海的心声:「你们感情真好。」

这已经不只是关系不错的等级了,而是感情。

「就是啊!谢奕帆你居然还照顾他!」向海目光有些古怪。

自成天地的两人彷佛这才注意到还有人。

苏瑀辰皱眉,有点不自在;谢奕帆却随意地笑了:「他啊,就是个很娇气的少爷,没照顾就大病小病不断,所以我只好多费点心了。」

你才娇气,你全家都娇气!

被这麽多人笑看着,脸皮薄的苏瑀辰有些难堪,忍不住气恼地瞪了谢奕帆一眼。

谢奕帆本还想再逗苏瑀辰一会儿,不过避免小少爷恼羞成怒,在把苏瑀辰的头发擦乾後,岔开话题,跟苏瑀辰介绍:「这是周言,这是向海,都是一班的。」边说边坐到苏瑀辰旁边,又把苏瑀辰介绍给周言和向海:「这是辰辰。」

「我是苏瑀辰。」胳膊肘毫不留情地击在了谢奕帆的腰腹上,这次他连抬眼瞪谢奕帆都懒得了。

谢奕帆一个吃痛後,继续补充:「我们是小学同学。」

「小学哦,这样你们也算青梅竹马了吧?」周言依旧笑眯眯。

「青梅竹马只能用在男女上。」苏瑀辰认真纠正。

「那麽幼驯染呢?这应该是中性词吧?」周言把眼睛眯得更细了。

……什麽鬼?

没学过日文的他表示不理解。

周言呵呵一笑後,去房里拿出从家里带来的普洱茶叶,谢奕帆见状也拿了茶点出来,四人围坐在一起,边喝茶边聊天。

在谢奕帆的有意维护下,即使苏瑀辰话少且偶有局促,还是自然地融入群体,没有被冷落或者陷入尴尬。

不久齐然与另一位舍友也先後到来。

另一位舍友与齐然同房,名叫喻仁,脸上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看起来安静斯文,相比之下齐然就活泼外向多了,而他的加入也使得场面更加热络。

「薏仁你好,我是齐然呀,以後就是室友了,要和乐相处啊!」

「……我叫喻仁。」

「薏仁比较好记啦。」擅自给人家改名字的齐然丝毫不觉得有错,嘻皮笑脸地道:「而且薏仁听起来比较好吃!」

众人忍俊不禁。

晚上,向海兴头起意去逛夜市。

齐然最先响应,语气雀跃:「去去去!必须去!我要吃贡丸米血鸡肉卷!」

「这附近也有夜市?」周言温文有礼地问。

「要到比较热闹的区,不过不远,搭公车半小时就到了。你们台北人不知道,这夜市很有名的,美食小吃也多,我们晚餐还能在那里解决。」齐然对他们分析道:「凑台计程车更方便,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钱分摊後也没多公车多少。」

谢奕帆没表态,只是看向苏瑀辰。

「我是低血糖,不是体虚。」知道谢奕帆担心他,苏瑀辰有些无奈。

「明明身体也很虚。」谢奕帆一晒。

苏瑀辰没好气地剐了他一眼。

看着一不小心又自成天地的两人,齐然代表四人问:「所以老大你们去吗?」

「辰辰去吗?」谢奕帆看向苏瑀辰。

苏瑀辰想了会儿,不咸不淡地说:「也很久没逛南部的夜市了。」

谢奕帆於是回答:「去。」

十五分钟後,一行六人叫了两台计程车,浩浩汤汤地出发了。

谢、苏二人与齐然一台,三人都坐後座,谢奕帆坐在中间。

即使上了车,齐然依然不改欢脱的性子,叽叽喳喳聊着天,还跟苏瑀辰讲了许多谢奕帆的各种八卦。

苏瑀辰难得起了兴趣,隔着谢奕帆与齐然相谈甚欢。

「说起老大,根本少女杀手,我跟你说,二年级时,还有个小学妹在集会时当着全校的面跟他告白。」

「这也太慓悍了吧?」苏瑀辰有些叹为观止:「一般来说女孩子不是应该矜持点吗?」

「你这是性别刻板印象,现在多的是女孩子主动追人啊。」齐然继续八卦:「还有一次,谢老大生日,有几个女同学趁晚自习的时候到教学楼楼下排蜡烛,事後还被老师训了一顿。」

苏瑀辰有些不信:「真的这麽疯狂?」

「疯狂的事多了咧,你都知道不知道毕业当天,一堆学妹哭得超惨。」

苏瑀辰觉得很不理解:「他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有需要这麽夸张吗?」

齐然也很不理解:「就是,而且漫画中女孩子爱的不都是冷酷型的吗?就算不酷,也该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我就不懂谢老大为什麽能引这麽多女生投怀送抱。」

苏瑀辰额上划下三条线:「你重点偏了吧?」

「咦,有吗?」齐然一脸蠢萌:「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高一那年……」

八卦继续着。

被夹在中间的谢奕帆一脸无奈。

不久後计程车抵达目的地,三个人下了车,谢奕帆终於能从八卦中脱身。

这时已经接近七点,华灯初上。

这座由四百多个摊位联合组办的夜市,场面十分盛大,形形色色的摊位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商品,如潮的人流成为街道上最喧譁的点缀。

苏瑀辰在人群中很醒目,加上身旁同样有吸引力的谢奕帆在,两人的回头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

不过这样的注目礼只维持到他们进到深处前。

左右两边都有摊贩,但大多都是贩卖小玩意,或者射气球、游戏机之类的,只有一个卖鸡蛋糕的摊位。

「小吃街要往右走。」走在最前头的齐然兴奋地说。

於是众人往右拐,只是愈往深处,周遭的人潮也越来越多,他们一群人变的很难一起移动。

虽然是打着联系感情的名义出来逛夜市,但在人山人海的夜市里,六个人要一起行动实在有些困难,而且每个人的目标都不同。於是商量後,决定拆成两组,三个三个一起行动,一小时後在入口处会合。

齐然与他俩一起,可这家伙就像个孩子一样跑跑跳跳,他们只是稍微一个不留神,齐然就不见人影了。

「齐然呢?」苏瑀辰四下张望了下,都没看到齐然的身影。

「大概走散了吧,真拿他没办法。」谢奕帆面露无奈。

「要去找他吗?」苏瑀辰望着前面的人墙,有些不情愿。

「不了,我们自己逛吧。都这麽大一个人了,走散也会自己找到路回去。」

於是齐然被放生了。

好不容易他们进到美食区,只是人太多,一片拥挤,两人只能眼巴巴望着人海中的干贝烧和鸡腿卷。

苏瑀辰骂了声:「这样就算买到,也没地方吃,哪个家伙提议来夜市的?」

说话同时又一群人挤了过来,从他与谢奕帆中间挤过,本以为只是短短几秒,却不知那群人後面还跟着更大的人群,谢奕帆似乎没留意到,只是顺着人潮往前走。

「谢奕帆!」叫唤声被喧嚣的人潮给淹没。

留在原地的苏瑀辰四周都是人,连站稳都难,只能被推着往後退,眼睁睁看着自己与谢奕帆的距离愈来愈远。

苏瑀辰有些茫然无措。

与同伴走散,应该怎麽办?苏瑀辰首先想到是用手机联系,可接着又想到,从见面到现在,他还没跟谢奕帆交换过电话号码。

不知呆立了多久,突然又一群人挤过来,苏瑀辰一个不稳就要跌倒,眼看要摔下去时,一双手及时拉住他。

看着眼前人温温的笑意,苏瑀辰登时安心下来,被拉着手不自觉回握住对方,紧紧的。

「我们先出去。」谢奕帆将他拉近。

四周太喧闹,苏瑀辰其实听不到他说了什麽,却心有灵犀地读懂了他的意思,於是谢奕帆抓着他,钻过重重人群。

好不容易走到人群比较稀疏的地方,苏瑀辰呼吸了一大口微凉的空气,一身热汗的他突然感到有些凉意。

谢奕帆从包里翻出一件薄外套给他穿上,这是他出门前又临时带上的,苏瑀辰还疑惑这麽炎热的天带什麽外套,这才明白原来是给他准备。

才刚穿上外套,谢奕帆又跑到入口处的摊位,买了包鸡蛋糕。

「先吃点垫胃。」谢奕帆把鸡蛋糕递给他。

或许是刚刚在人潮里吓到了,苏瑀辰反应有些迟钝,慢了两拍才接过热腾腾的袋子。

「这就吓到了?都多大的人了,怎麽反应还是跟小孩一样?」谢奕帆没忍住笑出了声。

苏瑀辰唇角微微下撇,心里有些委屈。

即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叫计程车回学校,但跟谢奕帆走散还是让他感到心慌。(知道这少爷有多娇气依赖人了吧)

更过分的是,谢奕帆居然还敢嘲笑他!

看着苏瑀辰垂下的睫毛,谢奕帆几乎一瞬间就心软了。

他伸手安抚地摸了摸苏瑀辰的头发,温声说:「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不是在这里了吗?」

这话一出,苏瑀辰再次抬起眼,没好气地瞪视他:「都怪你,没事要来夜市,人这麽多,小吃也没吃到,光来这里被人挤的。」

控诉的一眼,谢奕帆也不由得觉得是自己的错,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争论是苏瑀辰自己要来的,只是道:「好像是今天有什麽活动,平时这里没这麽多人……对了,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苏瑀辰下意识将手机递了过去。谢奕帆接过手机,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串号码并拨出,很快他的口袋传来手机的铃声。

「这样下次走丢也不怕失去联系了。」谢笑容浅淡温暖。

苏瑀辰蓦地心头一暖,嘴上却嘴硬地道:「这把戏真老套,你就是这麽骗女生的?」

说完才察觉自己的语气有点酸,像是在吃醋。

「当然没有,而且辰辰又不是女生。」谢奕帆没多想,好脾气地笑了笑:「这样吧,我们先回去。晚餐我们找附近的,辰辰你说刚刚路上经过那间日式餐厅好不好?」

夜市里灯火璀璨,谢奕帆的眼底似乎有微光在流转,苏瑀辰莫名有些恍神,没有回应。

「辰辰?」谢奕帆唤了声。

苏瑀辰有些心不在焉地「哦」了声:「不必了,附近找间可以外带的小吃店就好。」

谢奕帆有些诧异,他考虑到苏瑀辰挑嘴,才挑了家虽然不近但格调也不低的店家,只是这种餐厅通常只有内用吃不完时才能打包,无法外带。

苏瑀辰看出他的疑惑,说:「我困了,想回去。」

说完他眼神扫到附近的一家全联超市,又说:「不然你去旁边的全联买点东西回去弄给我吃。」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抱太多期望,没想到谢奕帆真的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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