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醒了,但没睁开眼睛。
刚刚似乎做了个梦。
一个自己成了昏迷指数四的植物人,然後班上朋友来探望的梦。
……真不吉利。
我稍微皱了一下眉,听到几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响起。
——她醒了。
我没听错的话。
更加闭紧了眼,接着张开。
三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再度扎眼,那些身影渐渐变得清楚。
我挣扎着要坐起往後移,但被阻止了,「你的伤还没好啊,别乱动。」
「……你们——是谁?」我警戒地看着他们,这些孩子我都不认识。
「啊啊、抱歉,我是阿福,」一个头发遮住眼睛的人说,之後指着一个身形较胖的人,「他是阿力,」然後是一个头发很像贵宾狗耳朵的人,「然後他是阿吉。」
阿福、阿力、阿吉啊,好名字。只差一个祥就是福利吉祥了。
他指着我身後,我跟着转头,发现自己在一条河的岸上,而他指的是一个绑了一个……应该是高马尾的红发男生,老实说我很好奇头发要怎麽绑才可以翘成这样,大概就是奇蹟了吧……嗯,奇蹟。
「然後在河里捉鱼的是恋次。」
原来我被救起来了啊,慢着,该关注的应该不是我被救起来的这件事。
——恋次,不觉得这名字莫名的耳熟吗?
「你是阿福,」手微微指着第一个说话的人,接着轮流指下去,「阿力、阿吉,然後……那个是恋次?」
陷入沈思。
「嗯,那你呢?」这句话我并没有真的听进去,所以他们又在问了一次。
「啊?我啊?抱歉抱歉,我在想一件事。」
「没关系,那、是什麽事啊?」阿吉问。
「啊、其实也没什麽啦,」我将身子坐直,改成盘腿,拖着下巴,「老实说我有点失望。」
「啊?」三个人异口同声,看来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什麽啊,不、是绝对。
「你们不觉的你们的名字其实很有规律吗?」
三人同时摇头。
啧、那麽明显你们也没发现?
「你们的名字刚好是福、力、吉不是吗?」
三人同时点头,同样一脸不解。
「然後,连起来不是福利、还有吉,吗?」三人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就是说,恋次这名字让我很失望,不觉得应该叫做阿祥吗?」
三人默念了阿祥这名字转头看了看正在河里的孩子,互看一眼後同时噗的一声放声大笑
——而且笑的很夸张。
喂喂喂,我可是很认真的耶——好啦,我成认有几分的搞笑成份。
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麽好笑的吧?对於搞笑天分我应该是负分的,我老是把气氛搞冷。
「你们这些家伙在笑什麽啊?」伴随着木棍捶地的声音,「啊,你醒了啊?」
废话啊,先生你是没长眼睛还是闭着眼睛说话的啊。
我在内心补完吐槽,转头微微一笑,「啊啊,是啊,托你的福。」
「欸欸,是阿祥耶。」「对啊对啊,是阿祥耶——」「阿祥呦——」
那三个人绕着恋次一直重复着我刚刚说的名字。
「你们三个是在叫什麽啦!」恋次挥着手中的鱼叉,三人窜跑,但口中依旧喊着『阿祥』这名字,理所当然恋次也挥着手中的鱼叉追了过去,「还有阿祥到底是谁啊啊啊啊!」
「你就是阿祥啊——」
「你说什麽!」
真有趣啊,这景象并不是到处都有的呢。
我下意识地将手伸到了脑後揉,发现被绑了绷带止血。
停顿。
……我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了?
我吃惊地望着自己的手。
这……这是怎麽回事啊?
有瘀青,不对,这是正常的,手曾被粗绳绑那麽紧有瘀青是自然的。
该惊讶的是——
——我变小只了!
……很好,先不去想为什麽我会变成这样。
这身高大概是我国小时的吧?头发长度也差不多。
……总而言之,我大概是真的死了。
……啥啥啥?脑袋你给我慢着,不要给我一下子就飞到那麽远的地方去!我还没做好心里准备啊!我不是有做一个在医院的梦吗?所以大概只是精神飘走了而已啦!人家不是常说什麽神游吗?大概就是那样啦,没错,只是神游而已。
……。
……真是越说自己越不相信。
「唉……」我叹气。
「喂,怎麽了?」突然放大版的脸伴随着红色的发丝出现在我面前。
吓得我猛然将头往後。
一股刺痛神经并且将之麻木的痛觉出现——我撞到石头了,命中伤口。
倒抽一口气,我双手抱头,「——痛死了啊啊啊啊——」
我忍着想飙泪的慾望,向上瞪去。
只见对方一脸慌张,不禁让我恶趣味来了,管它头痛不痛的。
「阿祥你不要突然出现好不好啊。」
「啊?你说谁啊……」对方似乎『哔』一声的将所有事件连接,青筋爆出,暴吼,「原来就是你这家伙——!」
我赶紧摀耳,乾笑,「哎呀,别这样嘛,恋次先生,开个玩笑而已,」原本对方怒气似乎因为我还是知道他的名字而稍消,但我又加了一句,「那样名字配合度才高嘛。」
然後他好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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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次别这样!她头上还有伤——」旁边三个孩子急於阻止,但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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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死了啊——想不到那家伙直接从头上巴下去,虽然不是很用力,但还是会痛啊——更何况我头上的伤还没好耶——想不到光是名字那家伙就可以气成这样。
「所以你到底叫什麽名字?」恋次问,额上的青筋还没退去。
——这、是、秘、密。
其实我很想这样说,但基於眼前正散发着怒气——还是杀气什麽的——的孩子,所以还是不跟他们开玩笑好了。那表情一副就是再说「敢开玩笑我就让你死的好看」。
「啊,我叫——」好像有什麽东西连同空气在喉咙卡住了,我无法说话。
怎麽会?
我要冷静,没错,冷静,没错、冷静。
轻吐一口气。
并不是不能说话,而是说不出来,也就是说只有某个特定的东西——是名字对吧?不过为什麽会不能说?暗示?催眠?不管怎样,为什麽不能说出来?
「——你叫秋本清啊?」
「啊、对啊,」不知为何,嘴自然而然就回了这句话。顺着恋次的眼光看去,发现自己腰际绑的带子上竖了一块小方形木条——似乎是还是幽灵时那黑色家伙硬塞给我的——木条尾端的皮带上就用蓝色绣了「秋本清」三个字。
我用纯良的笑容加了一句话,「不过先生你知道抢拍是很没风度的喔。」於是乎,我的头壳又被洗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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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我说我没地方去,福力吉三人就说我可以跟他们一起生活,在这种地方要群体生活比较安全。虽然恋次表情感觉很不削……不过谁理他啊。大概是因为我老是……呃,捉弄他吧,把他惹生气其实还满好玩的。
据他们的说法这里是南流魂街七十八地区「戌吊」,流魂街的东南西北面各分成一至八十区,一区是治安最好的地方,而七十八区的治安则是最惨不忍睹的。我很想问那七九、八十区不就更惨了吗?大概每个人都杀来杀去了吧?
话说回来,我腰上除了系了那一小条木条,还有一块牌子——上面用汉字楷体……我是说应该,写了南七十八。他们说那块牌子可以丢了,反正也没用,只是告诉你被分到那一区而已,除非你想留作纪念,或着你记性烂到不行。
「话说回来你会什麽会出现在河里?」恋次双手交叉在胸前的问,有点鄙视的意味。
看来还在生气。喂喂喂,那麽会生气会老很快的喔。
「呃……」是被推下去的——这谁会说啊。
於是我露出一个纯良的……乾笑:「哈哈……掉下去的,然後撞到头——慢着别笑,我会游泳。」
接下来真让我有点不爽。那四个家伙笑到冒泪,而且还是直接的笑出来,完全没有试图要憋。
可恶,那麽爱笑就让你们笑的够吧。不过恋次,可否请你别指着我加上一句「真是逊到爆了」这句话?
……。
「……你这连只鱼都抓不好的家伙没资格笑我啦!」最後我直接爆出这一句话。
「你是说谁鱼抓不好了?!」
「对啦说的就是你,不信的话来比啊!」
於是乎、抓鱼大赛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