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晓万兄深藏不露,对他也有万分信心。古公子仍是神色恭谨、肃然起敬道:「安全为上。」
克水承下叮咛,翻身上马。马儿见人离地,料他将无从拘扯,便抬起腿儿如风般呼啸而去,再抬头,只见远方马背上的克水衣袂猎猎飘舞,尘土飞天漫地。
左颠右晃,马儿使劲全力想把克水甩出马背,而他却紧捉缰绳,意外熟悉似的随着马儿的节奏颠晃,虽然在外人看来一个是拚死搏斗,另一是摇摇欲坠,不过克水实是稳稳贴紧马背,泰然自若。
马儿惊觉左右乱颠对克水无用,便欲用高速甩他下马,拔腿狂奔,愈跑愈快,克水承受着强大风压,衣袖和发狂乱飞舞拖着他向後,不过他露出微笑,对狂风袭来的感觉异样熟悉,或许是他本就特爱行走如飞的滋味,又或是这寒飒的风刮得他神清气爽……
等他悟出为什麽的时候,他已经沿路程向上,从白公子和王公子面前呼啸而过,他们俩好像有了什麽纠纷,克水来不及细看,就快如闪电的穿了过去。
他俩停下之处好像是一道难关,不过他的这匹马不当一回事,迳直过去,也让克水大呼可惜……
然而他想起来了,这番策马驰骋的感觉,何异於他生来一直反覆做的那一场梦?
愈向回忆中探去,一切就更加熟悉,甚至他产生了幻觉。彷佛他的马前坐了一抹青色身影正羞涩涩的待在他的怀中……
如临眼前,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丝滑衣袖,将她一拢就可以感受她的温度。在那个梦境中,他们也是在广大的草原奔驰着,哪怕有什麽险阻都不足为惧。
马儿哪管克水自顾自的发楞,牠心一横,只管飞奔,一路往山上去,突遇密林漫布,这一关非但没有阻挠牠,更令牠欣喜,飞速左拐右拐,想用这程度的颠簸把克水颠下来。
不过这回是马儿小看克水了,克水陷入回忆之中,有美人在怀需要守护,缰绳越牵越紧,更是将内力蕴积下盘,不论牠怎麽扭动,都难让他挪动半分。
转眼间就穿越密林,这密林前後左右长一般样,又没有显而易见的人迹,要不是牠毫无思考直往前冲,一般人可能就会受困其中了。
总之,分明是个难关,却被暴力解决了。
马不停蹄,飞跃断崖,奔过山壑……似乎没有什麽能为难这头烈马。唯独要穿过浅溪时让克水担忧了一下,虽是浅溪,溪水最深处也能将马儿灭顶。不过这份担忧在下一刻就被消弭殆尽了。
谁说渡水只能用游的?牠马儿偏用飞的!
马儿硬生生倒退了几步,四足聚力,彷佛有蒸汽蕴积沸腾,只待触发。
而对岸也不太好过,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壁,人类向上爬行都困难重重,更何况要带上马儿。克水此刻在心中揣度着,这些考验是否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人通过。
「过得去吗?」克水彷佛听到前方女子轻柔问道,带着一份担忧,还有一份身为王女的傲气。
克水轻笑道:「相信牠吧!」伸手顺了顺马儿的鬃毛,这个举动似乎冒犯了牠,更激起了牠想甩他落马的慾望,心一横,拔腿狂奔,而後,纵身一跃。
划过天际,牠潇洒无比,是那麽的自信,奋不顾身……
这也让克水回想起,在梦中的自己也是可以任意翱翔在天际,他不害怕,只是指了指视野辽阔的千山万水,要他怀中人赏翫一番。
但这毕竟不是梦中,马儿终究坠落,不过坠落水面时牠急速舞动四肢,快到竟然并不下沉,而是在其上奔走。
克水不解,却也寻思,世间无奇不有,或许,跟打水飘是同个道理。
渡过浅溪之後遭遇垂直山壁,牠马蹄向上一抬,使尽气力,将大夥拔出水面。
光秃秃的山壁和马蹄铁相互摩擦,克水彷佛闻到燃烧的味道。只见马儿带着他们奔跑上垂直的岩壁,往腿处一望,马腿竟着了火,像极了是这马儿踩着风火轮。
马儿因燃烧吃痛,继续越跑越快,不给自己歇息。庆幸重归草地後,那清晨的露珠还残余些许,跑着跑着也让火灭了。
「这马儿也是够神勇的。」怀中女子兴奋叫道,咧开的笑颜特别惹人怜爱。
「要是能赢,这都是马儿的功劳。」克水轻轻道。
马儿好像听懂了,喷气了一声,彷佛是应着:「这是理所当然。」
有了这层荣誉感,不知怎麽,这头马儿也不再为难他们。虽然步程仍如光电一闪,但却可以走得沉稳无比。
这马烈又难驯是不错,一旦驯化後却能成为旷世宝马。
接下来的险路是凿在山壁上的,蜿蜒而细小,一般人都须侧身才能走过,何况是马儿。克水看着眼前,寻思了半天。
马儿转头看他,用力的点了头。然後克水也就笑着应了。
这一路走来,其实常常会发现搁在地上的些许器具,这些可能就是通过这些关卡的关键物品。不过,因为这匹马儿行走飞快,遇到关卡皆是迎刃而解,就没有运用到任何器具。
克水从他身上摸出飞爪来,这是当时马儿腾空时他在树枝间找到的,当时也不想有什麽用,只是觉得独特便在电光火石之间取了下来。
他策马欺近,挥大臂舞飞爪,内力贯彻其中,是以一下就被掷上山颠,克水拉紧飞爪上的绳索,确认飞爪已牢牢卡死。
他轻柔道:「马儿,麻烦你了。」
马儿以一记响彻云霄的马嘶回应,向前奔驰而去。
那马儿自然是踩不上那麽拥挤的小道,牠奔驰的是小道上的岩壁,藉由克水拉着绳索,下肢夹紧马儿,再加上马儿速度飞快。他们将山尖看作陀螺顶点,一点一滴的收绳而上。
他们顺利到达了山尖,这比梦境更像梦境。
沐日楼上的民众诧异万分,鼓鼓躁躁交头接耳。
其实克水不在意这些目光,他只细细的在她耳畔道:「害怕吗?」
而她轻哼了一声,先说了声:「少小看本王女了。」後又含羞带怯说了声:「有克水哥哥在,我不怕。」
虽然不觉得是自己居功厥伟,但克水还是不由得燃起得意之色。
「等等,哥哥射只孔雀给你。」克水笑容藏不住,阳光洒下,众人瞧着他俊朗的笑容如此耀眼。「要看仔细罗!」他孩子气的叮咛着。
他策马缓缓行,靠近沐日楼前。
在楼前有十几只孔雀悠游散步,有些还展开了华丽无比的羽翼。
他拉起背着的弓箭,先是从箭桶抽出一发,瞄准,拉满弓……
那箭迅速飞行,直直朝着沐日楼上飞去。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箭往上飞,而那处立着一位黑衣女子白纱遮面。
那女子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没有闪躲,不知是因为不惧怕,还是惧怕到难以动弹,抑或是反应不及,她就只是这样看着。
一旁的节蓉原本在和侍卫交代事务,见此情状心一紧,一个闪身过去挡在黑衣女子身前。
再一步,那箭就会穿过节蓉的胸膛。
不过那箭顽皮的很,像是有意识的在最後煞了车,失去气力的飞速下坠。
突有一物落下,孔雀们惊慌失措,有些拔腿奔跑,有些振翅翱翔,霎时之间场面混乱非常。
这比射静物还要难上许多。
马前青衣女子知晓他想要一展雄风的心态,也顺着鼓了鼓掌。
「克水哥哥内力雄厚,弓箭运力收放自如,本王女佩服佩服。」彷佛听她柔柔说着。
「你说要射哪一只?」克水浅浅一笑,却蕴含万分宠溺。
她仔细看了看,这麽混乱的场面,目光要追踪到任何一只都已经是难事了,何况要射孔雀之目。
「就最里头的那只,牠也颇有心机,跟着其他夥伴的影子绕,就算要伤及牠,也会先损伤别只孔雀,箭碰着牠的时候,大概也没有那股劲可以伤牠分毫了吧!」青衣少女伸出手指,努力指向那只孔雀的位置,但牠移动极快,她的手始终没能跟上。
克水莞尔,点了点头,抽箭拉弓。
他立於马上轻轻一跃,这瞬间,箭弹飞出去。
他处於高处,这个角度恰巧穿越了重重孔雀遮挡的死角,而那箭恰恰刺入了孔雀的左眼。
不过只是轻轻刺入,克水算好了距离,也克制好了力道。要是力道过猛,恐怕会整个孔雀头都飞走刺入楼墙。
那孔雀受到刺激,奔跑挣扎速度更甚以往。
没有迟疑,他拉弓,瞄准,又夺下了同一只孔雀的另一目。
规则之中只说要孔雀的两只眼,没说要同一只的,克水自顾自的又加深了难度。
收弓於背後,他望着马上的人儿,无声道:「看见了吗?」
她轻轻一笑:「看着呢!克水哥哥最厉害了。」
他们相望着,明明是熟悉的,却像是久别重逢。
最後她的身影,化成眼中一抹青烟,消散而去。
克水不舍奔向前,却再也触不到她轻飘飘的衣袖……
他其实心里有数,一切都只是他的幻影、他的想像……他真的好想好想那个在他梦中的青衣少女。
不由得,眼角滑下一滴剔透的泪。
马舍内。
老乞丐插腰、跺脚、鼓着腮帮子,一脸怒气冲天的瞪着一旁异乡公子哥。
「怎麽?你们都可以人模人样、春风满面的,为何牛酒只能是这副驴样?」牛酒气愤不已的说着,另一手指着身前的那一头憨憨笨笨的驴。「况且为何在马舍里会有一头驴?魔尊,是您刻意来捉弄牛酒的吧?」
「小牛酒这是误会本尊了!自古有指鹿为马,现下有个指驴为马也不稀奇吧?许是狄大小姐想考验一下众人是否能分清驴马之异。」魔尊淡淡道,一面用手指了指示意要牛酒骑上驴去。
「有驴便罢,为何牛酒非要选个驴呢?牛酒好歹也是堂堂千年玉……」牛酒正大声要宣扬自己一套理论,瞟过魔尊食指搁在唇上示意噤声的手势,意会到了此时他们是乔装来人间玩耍的,说话之间不可泄漏自身身分才好。她转而言:「牛酒本丐好歹是堂堂千年难遇、称霸天下、人人慑服,这天皇老子都要敬畏我半分的……的……丐帮帮主!没错!丐帮帮主!让威名赫赫的本丐骑头驴子也太不称头了吧!」
魔尊摊手,俊朗的脸留着淡淡的笑容。
「本尊的时间很多,可容得慢慢蹉跎。」他面不改色道。
「可……可要是晚了就瞧不着好戏了。」看着众人挑马纷纷离去,牛酒也着急了。「魔尊身为魔界表率,威震天下,总不会作出捉弄下属,强逼上驴,如此厚颜无耻、禽兽不如的事情吧?」
魔尊装作一脸疑惑,邪媚的丹凤眼一眨眨得看着牛酒。
「谁是魔尊了?现下小牛酒是丐帮帮主,而我是池哥哥。」魔尊侧头微笑道。
「这琐碎小事到底坚持个什麽劲?」牛酒恼道,皱紧眉头。
「哥哥我自然也不懂的小牛酒在坚持什麽劲?」那对勾人的眼仍是对她一眨眨的,装作万分无辜的模样。「这驴性情温顺,步伐沉稳,又善托重物。有何不好?小牛酒,这岂非一种种族歧视?」
总归是说不过思绪敏捷的魔尊,又怕耽误了时辰什麽好戏都没瞧见白忙活一遭,牛酒又补瞪了魔尊两眼,咬死牙关,哼了一声跳上驴背。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牛酒从牙关中挤出这麽一句。
魔尊也翻上了一头俊马,转头对牛酒微笑道:「啊……好险本尊非人。」
「你……」牛酒气急,一时语塞。
「啊……差点忘记这事……」魔尊骑着马儿靠近了牛酒的驴儿,让他们俩得以并肩。「这驴跑时风大,得千万小心着凉。要是染上风寒小牛酒该如何是好啊!」魔尊一面说,一面在怀中抽出一件又一件的大氅,细心的将牛酒包了一层又一层,直到她浑圆饱满活像只受了惊的河豚。
她瞧见自己浑厚的跟什麽似的,岂止是火冒三丈可以形容得了的,她在心中无数次把魔尊那张无害的笑容扯碎,不过不论怎麽妄想,魔尊终究不是她可以动手的对象。
但是,等等……
「魔尊适才刻意强调那句:『又善托重物』是什麽意思呢?」牛酒看看自己这一身,又把这话仔细品味一番,总觉得别有深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小牛酒别怪本尊,本尊也不过是实话实说。」魔尊又用那张俊脸作出那样卑劣的表情……
牛酒此时在心中默默立誓,她定不会忘了这番屈辱,只是逃脱魔尊的大业未成,在找到适当的时机前,她只能忍辱负重、卧薪嚐胆了!
而现在万万不能误了时辰,时辰晚了就白忙活了!
「走吧!」她只能从牙关里挤出这话。
魔尊只是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一马一驴踢躂的走,牛酒不论怎麽催赶驴儿加快脚步,牠始终闲散的抬眼觑她、闲散的摇头晃脑、继续闲散的漫步,而魔尊的神情满意万分。
不出百尺,看到半路上一个金光闪闪的人影伏在矮马上。
这个伏字,精确来说,他是人脸朝下,四肢紧紧扒住马背,搞得马儿也紧张兮兮不敢乱走动。
「他就这样动弹不得,要不咱们去帮上一帮?」牛酒小小声的在魔尊耳旁说。
「小牛酒要本尊帮忙?」魔尊这脸笑得有点过於灿烂,比平常寡淡的微笑弧度再多了三分。
见状牛酒心一沉,缩了缩脖子,眼睛估溜转,轻轻说:「罢了,还是罢了。以他来说,能来到这里已属难得。除了音律评比会上的那次死缠烂打之术,竟然还有幸再见到一遭,不过居然是对马儿,那手感肯定没有比美人儿好啊——」牛酒不由自主的喟叹着,语气上面,悄悄代入了她现在是丐帮帮主的角色。
不习惯牛酒这样讲话,魔尊不可觉察的皱了一下眉头。
无故攀谈可能会毁人自尊,牛酒尽己可能的悄然离去。
复奔了数丈远,远远就看见两个人影在僵持着,牛酒和魔尊知道,第一道难关可能就是此处了,而且有好戏可看了。
此处芳草鲜美、又绿又茂盛。白公子所骑那只庞大无比的俊马,正低着头大快朵颐着。
白公子乃是第一个出发的,但他的马儿却这样陷入了第一个难关。
旁边那个王公子光着膀子,明亮的阳光照着他身上的汗水点点发亮着,他咧着笑脸,一看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牛酒看了王公子精壮的上身都汗涔涔了,再想想自己身上裹着的这些东西,原本也不觉得热,现在倒是有那麽点感觉了。
「这马是马舍之中体型最庞大的,但未必是最精壮的。一可能为品种天生骨架大、二可能为此马贪食。」王公子冷笑着,悠悠骑马接近,拿着相折的马鞭钝处往白公子马儿的腹、臀、腿这麽一顿拍,不精实的肉随之乱颤。「如此贪食的马儿,遇上这块平时吃不到的鲜草地,不吃乾抹净,怎肯善罢甘休呢?任凭白公子你打骂,牠肉厚如斯、浑不知觉,又岂会听命於你?」
白公子一脸阴郁,但他深知王公子说的对,因为他已经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走出这片鲜草地。
背负着武学世家的威名,他白公子竟败在一只贪食的马儿身上。
想想这比赛也没有其他原则,要考验的可能就是参赛之人应变能力,白公子不动声色,却已下定决心……
王公子落井下石完毕,悠悠的就要策马离开。
牛酒看戏就要收了,也看了魔尊一眼,示意该继续赶路了。
没想到这时,魔尊邪媚的脸庞突然靠近她,手掌扶着她的双颊让她不得不目视前方,他的下颚抵着她头顶让她移动不得。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她浑身不对劲,有点热……可能是穿多了。
「仔细看看,好戏正要开始。」魔尊在她耳畔深沉道,还刻意吹进了几口气。
魔尊这个为老不尊的!牛酒在心中咒骂着,却颤着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王公子骑马准备和白公子错身离去,此时,白公子反手用力拉扯了马儿的尾巴,险些都扯了下来。马儿吃痛抬起前腿、直起身子,虽然王公子擅长马术,一时之间也有些惊慌失措。
趁马慌人不定的这瞬间,白公子凌空来了一记飞踢,失去防备的王公子被踢落於地还恶狠狠地滚了整整两圈。
白公子安稳地落在王公子的马上,此马性情拘谨,安抚几下也就沉稳了下来。白公子向王公子跌落之处拱了拱手,朗声道:「失敬了。比试之中各凭本事,也怨不得我。」
没再犹豫,白公子捉紧了缰绳,腿一夹,就要跑开……
灰头土脸、狼狈不已的王公子终於理清适才种种,一股气郁积心中,呼吸都受堵。
王公子除了骑射还有些赢面外,又怎麽打得过那武学世家的白公子呢?
不过……
他缓缓摸下背後的箭桶,引弓,瞄准……
既然都已经赢不了了……为何不多拉一个人陪葬?
箭射出,极为精准的射中了马腿关节处,连续四发,发发命中。
马儿自然颓坠於地,这也让马上的白公子警觉,先一步腾身离马。
以白公子的功夫,就算没有马匹说不定仍是可以过关斩将。轻功什麽练至极处听说可以一跃数丈……不过,对王公子而言就不是这回事了。
气血翻涌,一股强大的怨念支撑着王公子,五发箭中最後的一发,他引弓瞄准了白公子的背心。
「不不不!这是要惹出人命啦!招亲这般红事一下要变白事啦!」牛酒着急道。
「不会,这箭以白公子功力必能躲开。」魔尊冷静分析道。
「能躲开又怎麽?要是白公子转头回来算帐,这原本打算谋杀他的王公子他又岂能轻易放过?」牛酒终究忍不住,就要纵驴奔去,想当然耳,这驴耳朵已经被魔尊揪紧紧的了。
「别人闲事,小牛酒等着看就行了。」魔尊昂首,冷笑道。
「魔尊,人与人之间恩怨就是这样产生的。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一开始就有人亲手将此因果断了!危及性命,牛酒不能见死不救。」看见魔尊阴鸷的神情,牛酒仍是壮起胆子,义气凛然的说着。
小牛酒的这句话,这副神情……怎麽有点似曾相识?
虽然想不起来什麽过往的记忆,但心坎中还有一点酸楚?
魔尊凝视着眼前的人儿,竟跟过往模糊的影像交叠,这又是怎麽回事?
莫非千年前初遇牛酒,并不是他们之中真正的初遇。他们的缘分可能更早,她可能就跟他一直等待的那人有关……?
「魔尊!」牛酒拍开魔尊的手,就要慌张上前阻止。不过在她匆匆忙忙赶到之前,魔尊就用两个小石子打中他俩的昏穴,人也就倒了。
危机是解除了,但换作魔尊和牛酒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尴尬到他们也不循着凡人的路数通关了,魔尊操起法术让马儿和驴儿双双腾空飞走,细心的架起重重迷雾让那些观戏的大众什麽也看不着。
牛酒内心忐忑,忍不住要嘴杂,一下子说这断崖机关的设置稍有不慎就能去掉人半条命;看到颠簸山壑她就品评道:「要在这麽个时辰爬登简直难如登天!」
前面就把关卡难度说绝了,到後面一层比一层艰难,牛酒已经不知该用什麽话来形容这些非人的关卡。
这些就算是牛酒这个修练千年的玉石琵琶精都过不了啊!
一路上魔尊没说什麽,兀自的失神。牛酒觉得自己心都要寒了,这腾在空中冷风狂刮,好险魔尊有先见之明给她包得跟河豚似的。
魔尊他……其实还是待牛酒好的。
最终到了沐日楼前,魔尊撤去了迷雾,两头坐骑像是凭空出现在了山颠,但没有人能解释他们是怎麽上来的。
魔尊不发一言的从孔雀的侧边一箭射穿了双目,力道也是刚好,孔雀没有立即一命呜呼,反而只是慌张地四处窜。
牛酒始终没有狠下心来对付孔雀,也就在这关止步了。
「小牛酒,本尊还比吗?」突然,他轻柔道,捏了两下她的手。
「自然得比,牛酒还好奇最後一关是什麽呢?」仍挥不去适才尴尬的气氛,牛酒故作正常说道。
「行,都依你。」魔尊点了点头,握紧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