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落的記憶 — 怕生

严城来到尹家的隔天恰巧就是开学日,今年的尹伶伶刚升上国一,或许是与她之前读的国小是同一所私校,怕生的伶伶也没有那麽的紧张。一大早吴秘书就等在门口,她这才知道严城与她读的是同年级。

原本预定是坐司机小李开的车去上课,临时改上了吴秘书的车与严城同坐在後坐,这让尹伶伶紧张的只敢将视线放在窗外,沿路就连呼吸也不敢太大。严城看起来相当的聪明,沉稳的气息真的让她备感压力,幸好下了车後不会再有交集,这让尹伶伶暗自开心。

她看着跟在吴秘书背後的严城渐渐走远,深深的呼了一大口气,一个不慎防背後被人狠狠的拍了一掌。

「伶伶,看什麽?为什麽看起来那麽烦?」杨淑莉是伶伶这两年才开始熟悉的好朋友,她顺着尹伶伶的视线看到了穿着一身便服的严城。「他是谁?转学生吗?你认识他吗?」

「他是我大阿姨的养子,今天开始要转来读我们的学校。」尹伶伶勾着她往教室的方向走,她无力的将身子靠着淑莉。

「既然是亲戚,你为何那麽苦恼?」

「莉莉,你知道的,我…我…我跟他今天算是第二次见面。」尹伶伶无助的看着她。

「你怕他?」

尹伶伶发现全世界只有莉莉懂自己,她就像是漂在一片汪洋里载浮载沉无助的孩子,而杨淑莉就是来拯救她的那根浮木。她眨了眨她那水汪汪的眼看着淑莉。「莉莉,怎麽办?」

「怕生似乎不能用在亲戚才对。」

「噢,我也是这麽想的,可是…可是…。」

「我懂,我懂,不过多接触几次应该就会比较好了,就像对我跟崔英二一样,我们多跟你接触个几次不就也克服了?」崔英二跟他们两人是同班同学,当初他跟杨淑莉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攻破尹伶伶的心房。

「真的吗?」只是伶伶还没嚐试过自己主动去结交朋友,但严城也不能算是朋友,就因为是亲戚,自己更应该要更主动些,就像菁菁昨天那样大方的跟他说话。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有时真羡慕姐姐的个性,何时自己才能摆脱自己敏感又怕生的个性呢?

***

尹伶伶的班属音乐班,与严城的数理班隔着一个网球场,这几天尹伶伶下课後都在连接两栋大楼之间的长廊处等严城,通常等到他後,尹伶伶就会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一同前往家长接送区找小李。

但今天严城在尹伶伶跟在他身後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伶伶一个不小心撞入他的怀里,严城扶着她的手臂拉开两人的距离。

「明天开始不要再来这里等我了。」严城对着满脸涨红的她说。

「喔。」尹伶伶黑白分明的眼眸这时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她轻轻点点头,往校门口走去。

严城第一次走在他的背後,看着她紮在脑後的长发因为她的步伐轻轻的晃动着。

***

「莉莉,严城不让我在长廊等他下课,是为什麽?」尹伶伶双手托腮,满脸苦恼的问她。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怎麽会知道。」

「他是不是嫌我烦啊?」

「这个非常有可能,你每天跟在他後面,又不说半句话,换做是你,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我…我…我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尹伶伶的噘起嘴来,模样煞是可怜。

杨淑莉手扶着额头,无力的说道:「你先想好主题,再找机会跟他开口呗。」

「主题…。」等尹伶伶想好要怎麽开口时半个学期已经过了。

***

坐在车里等严城的尹伶伶眼皮沉重的阖上,这两天期末考,伶伶晚上看书都看到深夜,又经过一整天的考试荼毒下,这一刻可真的是疲惫不堪。窗外虽透着丝丝的寒意,但徜徉在车上的暖气里让她睡得极为舒服。

严城刚上车就看到睡得香甜的她,却怎麽也没法再拉开视线,之前坐车她总是看着车窗外,就算是见了面她也总是低着头,难得能够像今天这样有仔细详端她的面貌。

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微微张开的粉唇有点乾,严城的心底竟然闪过一丝丝的心疼,她总是让他觉得可怜兮兮的,却又无法兴起讨厌她的念头。

车子回到尹宅,缓缓的停在大门前,严城拍了拍她的肩想把她唤醒,但无论怎麽拍她都没反应,只好开口叫她的名。

「尹伶伶,尹伶伶。」这是他第一次这麽叫她,原来自己也可以这麽顺口的叫她。

「唔。」她缓缓地睁开眼,迷蒙的眼神像是认不出他是谁一般,直盯着他。

「口水都流下来了。」

尹伶伶因为他的话脑袋迅速的动工,这才发现刚才的自己有多糗,面红耳赤的咬着下唇离开现场。

***

这个寒假与以往不同,刚上大学的尹菁菁与同学们带着行李自由行去了。

白天家里除了佣人,只剩下尹伶伶和严城,偶尔钢琴课的老师来帮尹伶伶上课,她其余的时间便会在家里各个角落找事情做。有时在院子里与她养的秋田犬小豆嬉戏;有时会窝在二楼的起居室里的沙发上看书;有时会在三楼的琴房练一整个下午的琴;有时又会进厨房缠着吴妈教她作点心,就像今天下午一样。

严城就没尹伶伶过得这麽惬意了,他正准备跳级考,考试的时间在农历过年前三天,所以他不认为自己还有时间可以放松。

尹伶伶端着刚烤好的杯子蛋榚,站在严城的房门口犹豫不决,就当她放弃敲门准备转身离开时,房门被打开了。

严城的眼里闪过一刹那的惊讶,通常她没有要练琴,是不会到三楼来的。

「呃…我烤了杯子蛋糕,要试试吗?」尹伶伶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又红透了。

严城看了眼前的那几个杯蛋糕好一阵子才开口道:「有点丑,看起来不好吃。」说完就与她擦肩而过,往楼下去了。

尹伶伶懊恼的叹了一口气,怎麽每次对上他,脑子就会打结,外加自体燃烧了。

***

除夕当天远在外地的妈妈与姐姐都纷纷回到家里,又叫上了二阿姨与傅元,整个家里变得生气勃勃的。

严城坐在客厅看电视,余光却不断的被尹伶伶难得露出来的笑容给牵引着,带着清脆的说话声跟家中的每个人撒娇,让他无法专心的看电视。正当他转头看向窗外,外头那小身影吸引住他的目光,他现在才发现为何自己总是觉得尹伶伶可怜兮兮了,他推开落地窗的门将趴在外头的小柴犬抱了进来。

「原来你们俩这麽像啊。」他的手在小柴犬的身上轻抚,牠乖顺的趴在他的腿上。

「他不喜欢男生摸他。」

「啥?」他一脸惊讶的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尹伶伶。

「男生摸他,他都会生气。爷爷摸会,傅元摸也是。」尹伶伶蹲下身,摸了摸在他腿上的小柴犬说:「小豆,乖乖喔。」她很少会靠他这麽近,近到都可以闻到她身上的肥皂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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