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灰姑娘行不行(二) — 30

想得完美,实际做起来却很困难,我怎麽跑得过在天上飞的巫师呢?

雷雷载着我跑进公园。假日在公园骑马真是太愚蠢了,小径上都是悠闲慢步的人,大家享受冬日难得的阳光,草地上满是席地而座的人,阳光撒在他们身上,脸上露出满足又惬意的笑容。而我在这里则显得特别突兀,雷雷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任意奔驰在公园,众人将目光移转到我们身上,眼神既惊讶又带着指责。当然啦!要是有人贸然骑马闯进公园,我也会感到愤怒,何况我和雷雷又是一副鲁莽。

不怕没人认出我,因为飞在我头顶上的巫师对着我大喊,「殿下!快停下来……」

於是惊呼声四起,收起那指责我的眼神,转而兴奋。几乎每个人的手机都对着我,好像我是什麽大明星。噢!糟了!杂志又会怎麽写我?因情变而精神错乱的王妃?

太冲动了!我幼小的心灵总是比较冷静的那一方。

雷雷的心情可没我那麽紧张,牠有我的「批准」,所以失控得很理所当然。有只博美狗大概是看雷雷很不爽,逃脱了主人的掌控,跑到雷雷的面前对着牠狂吠。踩牠吧!雷雷……博美狗惹怒我了。算了!绕过去就好!看来雷雷也不想闹事,只嘶喊了几声就离开了。算你好运!博美狗!

持续往东跑,那里的树木较浓密,人也比较少。雷雷以一种我从来没体验过的快速奔驰,这种几乎「失控」的状态竟没让我感到一丝害怕。是我太信任雷雷还是我疯了?风刮着我的面颊,即使有阳光,风还是十分的冷,但那股冷劲已被我内心的慌乱给忽略了。

两名巫师依然飞在我的上空,持续叫着我的名字,要我停下来。

不要再喊了好吗?要停下早就停下了!

我当然知道我这麽做有多危险,也知道他们要为我的行为扛多大的责任。但我不想再默不作声了,只能静静地受人保护,躲在别人身後,什麽事都做不了。我知道我答应粗暴男要听话,也承诺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就不追问。可是我怎麽受得了?一想起我爸躺在医院的模样,还有茵茵为了我而家破人亡;虽说费氏大宅是巫师与狐狸精的恩怨,但那岂不是狐狸精姥姥带头,她让大家以为是因为我的缘故而侵入费氏大宅,然後实行一石二鸟的计划。要不是我,她找不到机会让巫师卸下心房,所以一切都与我有关,我当然得站出来。

茂密的树木包围着我们,似乎有个人隐身其中,定眼一看,发现那就是首任御用巫师费绮儿的铜像。假日没有观光客围着她实在太奇怪了,一般来说,这座公园最着名的就是五个铜像,其中又是费绮儿的铜像最热门,大家都会来到这个区位找到她的铜像。但此刻她的四周却不见人影。

而我身边……除了树木还有雷雷外就没有半个人影了,上面的两名巫师也不知道到哪里了。我感到紧张,因为一切都变得十分怪异。

突然,雷雷一个踉跄,将我摔落在地。我重重地跌到一旁的泥土地上,即使泥土因为前几天的雨还保持松软,但还是让我痛得大叫。我以为两名巫师会趁这个时候追上我,但等我从地上坐起却发现我身边除了树木外什麽都没有,连雷雷都不知道去哪了。

我感到害怕,是树精灵吗?还是狐狸精?他们把巫师和雷雷一起抓走了吗?

我紧张地吐出一口口白烟,嘴里大叫雷雷,牠没有回应我,像是凭空消失。我急得掉下眼泪,害怕牠真的被抓走了。

突然,一个脚步声渐渐靠近,但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是狐狸精姥姥!她知道我要去找她,所以先发制人吗?

我竟不觉可怕,反而感到愤怒,管她是不是会将我一掌挥到十万八千尺远,如果此刻她出现在我眼前,我一定会先将一拳打在她的脸上。

「很有胆量喔!殿下!」女人的声音突然冒出,但依然不见踪影。

那个声音不是狐狸精姥姥!

「你是谁?」我对着四周大喊。「把雷雷还给我!」

「你好呀!王妃殿下!」女人突然现身在我面前,眨了眨双眼,笑盈盈地对着我问好。

好一会儿我才认出她的身份,是费绮儿!她怎麽会出现在我面前。

「你……」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她看上去约四十出头岁,历史记载,她去世时才四十二岁,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个模样应该就是她死前的样子吧!

她算不上美女,但却很容易让人喜欢,眼睛就像个顽皮的大女孩那般的灵活,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乌黑的长发披肩,身穿巫师袍的她,还戴上尖顶的巫师帽。仔细想想,我从没看到哪个巫师将巫师帽戴起来过。为什麽呢?这不是必要行头吗?戴上巫师帽的费绮儿感觉十分的专业。

「殿下!我是来阻止你的,以目前的情况,让你单独行动实在太危险了。」她的笑容依旧挂着,似乎是餐厅的服务生遇到无理取闹的客人,依然会摆上的专业笑容。

我讨厌这个女人!为什麽她要笑得那麽虚假?好像我是个大麻烦。

「你是费绮儿?为什麽你能出现在这里?」她不是该在小木屋的……某个地方,等到御用巫师召唤才能出现?

「因为我的灵魂是自由的,不像其他的御用巫师被锁在王宫内。」她解释着。看来她也习惯用读心术,知道我想问什麽。读心术还真是可怕!

「为什麽你能这样呢?」

「因为……」她眼睛看着上方,思索了一下,又将目光移回到我脸上,「就是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麽。」

我轻叹口气,「所以……你是来阻止我的?」

她点点头。

「雷雷也是被你带走的?」

「不算是!我只是将你带到其他空间。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什麽叫其他空间?算了!应该不是什麽大问题。她是御用巫师,不敢对我这个「王室成员」怎麽样……我觉得啦!不过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如果我不摆脱她,就别想到达那座山林。

我双手抱胸,「为什麽你要管那麽多?你已经死了,御用巫师的责任已了,不用对我负责。」

她摇摇头,「我还有很多责任,对王室还有对巫师……一日为御用巫师便永远效忠王室,我得确保你的安全,还有巫师的荣誉。」她看了看上方,表示她不想那两名巫师因为我而受惩罚。

「你有读心术,你知道为什麽我非走这一趟不可。」我说道,「让我把事情做个了结,这样我才能安心。」

她静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什麽,最後她皱紧了眉头看着我,「不!这不是你可以完成的事,事情要了结必须狐狸精交出咒语书,还有……牠们得失败。」

「你是说灭族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有必要。」

「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我又心软了,一想起狐狸精姥姥美丽又哀伤的容颜……吼!该死!

「如果牠们依然想控制王室,那必然得走这一步是。」她已收起专业笑容,语气也十分严厉。

「控制王室?」

她点点头,「一点都不用惊讶!不然牠们要咒语书做什麽?」

「对我下咒……」

她露出笑容,「为了一个狐狸精的感情问题而动员全族?不……」她的表情又转而凝重,缓缓转身面向那座山林的方向,「事情并不全是你看到的样子,伤害你的人并不如你想得那麽坏。」

「你说那个对我下咒的狐狸精?」

「她叫小风……其实我也认识她的,当年和她是好友。」

「什麽?」我头好痛喔!

「这没什麽好奇怪的,她活了那麽多年……何况那时巫师和狐狸精还没交恶,她当然有可能是我的好朋友。」她的眼睛闪着光芒,像在说她有很多好玩的故事。

我想问个仔细,但时间好像不允许。「呃……你到底要怎麽样才能让我离开这里?」

费绮儿认真地看着我,「我不能让你走,你去到那座山林也是送死。」

「她不会杀死我的,只会让我痛苦。」我吼道。

「你去那里到底想得到什麽结果?她又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样你还说她不如我想得那麽坏!」

她轻叹口气,「她是爱疯了才会这样,想想爱一个人一、两百年都得不到他的感觉,那不是很令人抓狂吗?」

「那就该放弃!」

「如果换作是董佩书呢?身为好朋友的你是支持她还是要她放弃呢?」

「当然是放弃!我才不要看她痛苦呢!」

她摇摇头,「不一样!她有很多机会,她看着他三次人生,每一次都很努力,却都因为你的存在而无法得到。」

三次?天啊!我和粗暴男到底在一起几世啦?

我扳起了脸,不是装的,而是我真的感到不耐烦了。「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话题,请你让开!还是要我用王室身份来下令。」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表情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来这招。「殿下!我的魔法维持的时间有限,无法阻档你太久。那两位巫师会因你而受到巫师协会的重罚,如果你让我在你身上下一个咒,将他们两位的生死和你绑在一起,那麽我就让你离开。」

很合理!我会和他们一起承担责任!

我点头,两手一摊,「请吧!」

她笑着摇头。我得说,她「真心」笑时,还蛮漂亮的。「真是疯了!你的那位王子大概会想把我的铜像给拆了吧!」说完,她举起魔法捧往我身上一指。一道白光射进我的身体。

「委屈你了,殿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名巫师受你牵累。巫师禁不起再牺牲两位巫师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费氏大宅死伤惨重,巫师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分兵力。再说会被派来保护我的巫师一定都是佼佼者,失去他们太可惜了。

「我会将那两名巫师撒走,让你一路顺畅。」她说道,「我打算亲自送你过去,确保你能平安回来。」

「亲自送我过去?」我惊呼着。

「没错!你的命很重要,如果你死了,王室就得不到继承人。因为魔法书上已经标记你和夏靖宇是下任国王和皇后,如果你死了,魔法书将会失去法力,王室也会陷入一片混乱。」

「那麽严重……如果我死了,靖宇……可以再和别人在一起。」真是令人难受的一句话,我感觉心好酸。

「和谁在一起?唐若晴吗?」她笑看着我,「你知道失去你,他不可能独活的。」

我心里一震,是啊!失去彼此我们都无法独活。我觉得自己背叛了粗暴男,他会原谅我吗?

雷雷不知道什麽时候来到我身边,面颊磨蹭着我,彷佛要我快坐上牠,等不及再一次地胡来。费绮儿的身体变得透明,她骑着扫把停在我身旁。

「走吧!殿下!趁天色还早,我们快赶到那里吧!天黑後再进入那片山林实在是不智的举动呀!」

费绮儿的铜像前聚集了人潮,大家都为一睹她的风采而来。此刻的一切似乎才变得正常。虽然游客们离我们不到三十步的距离,不过他们看不到费绮儿的本尊,只有我能看到。也许他们期待我可以问她是不是国王的情妇,但我不打算开口,因为这是很不礼貌的问题。

费绮儿看了那些人一眼,「真是受不了每天都有那麽多人围在我身边,他们都喜欢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因为那个谣传,有些人还对我很不礼貌呢!不过我都会记下来,之後再找机会算帐。」

「算帐?」

她挥了挥手里的魔法棒,似乎在说这是万能的法宝。

「真是可怕!」我说道。

骑上雷雷後,我让牠载着我往前跑。我们再次引起大家的注意,原本来见费绮儿的人都转而看向我,我骑马的英姿就在他们面前呼啸而去。

希望他们卖给杂志社的照片是好看一点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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