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箐儿离开没多久以後,祝九妹本是听话地在亭子里坐着等她,不料突然有人也过来她这边,她本能地用衣袖遮住自己半脸。
「兄台,不知可否同坐?」
听见有人询问,祝九妹连忙低垂着头道:「请便。」
感觉对方在自己对面坐下,祝九妹立刻琢磨着是否要离开,不过对方才坐下,立刻离开的举动实在无礼。
「四九,帮我把笔墨拿出来。」
「是。」
祝九妹听到这话,总感觉似曾相识。
四九......
她蓦然倒抽一口气。
祝九妹把心一横,把衣袖放下,然後装作不认识对方道:「公子慢坐,我还有事要办就先......」
「祝兄。」梁山伯喜道。
祝九妹马上否认道:「我、我不是......你......」
她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嘴巴,竟发现入手顺滑无比,胡子不翼而飞了。
她疑惑地抬头,一不小心对上四九投来的视线,总感觉面前这个少年好像能看透一切,使她不安地别过视线。
「......原来是梁兄,刚才想事情入神了,竟然没发现你们。」祝九妹心虚笑了。
「梁某见还有点时间,就打算练练手,让祝兄见笑了。」
祝九妹闻言朝他面前看去,发现纸上有一道重墨,像是山的轮廓,应该是幅山水画。
「那梁兄你慢慢练,我还有点事.......」
「我刚才好像看见银心。」站在一旁的四九罕有地说话了。
祝九妹一听,立马紧张问到:「你......在哪里看见她?」
「在饭堂,我看她拿着一个茶壶急急地离开了。」四九又平淡地补了一句:「好像往学堂那边走了。」
「祝兄,银心没有跟在你身边吗?」
祝九妹听了四九的话也糊涂了,银心分明叫自己在这里等她,怎麽会先去学堂呢?
「是、是这样的,我有喝早茶的习惯,银心怕我不习惯,便说要在上课前帮我准备些茶水......」话毕,她好像觉得有点不妥,这样一来,她不就变成那些娇贵的公子哥儿了吗?
不料对方笑问:「祝兄爱喝什麽茶?」
「我、我不讲究的,什麽都可以......」祝九妹趁机澄清,随後又忍不住小声道:「就特爱碧螺春茶。」
「碧螺春茶有果实清香,沁人心肺,的确是好茶。」
「那梁兄呢?可有特别锺爱的茶?」
「梁某甚少喝茶。」梁山伯尴尬地迟疑片刻,後不失文雅地道:「不过,有一次有幸品嚐到碧螺春茶,所以略知一二。」
祝九妹这才察觉自己说错话。
她出身名门,固然不觉茶是罕有,但对平常人家是而言,茶如牛羊,更何况是碧螺春茶这等名贵品种。
她一时又羞又悔,恨自己说话怎麽这般不假思索,让对方陷入如此难堪的局面。
「公子,时间不早了。」四九提醒到。
「好。」梁山伯收起只下了一笔的画纸,向祝九妹询问道:「不如祝兄与在下一同前去?」
「这.....」祝九妹不放心银心,不过既然四九说她也去了学堂,那也应该不会错了,「好,我与你一起去。」
「公子,你怎麽能把衣服给他。」尚武不甘地抱怨,那可是用上等的布料订制,上头还绣满了金线,单是成本就价值不菲。
「现在这身衣服不好看吗?」被喊公子的那人不以为意地道。
「好看是好看,可这学服根本比不上夫人为你订制的衣服......」尚武继续不满道:「那个人也根本不配,我猜他一定不会归还予你。」
「可是没衣服穿也不好吧。」男子似笑非笑道。
「不过是衣服湿掉而已,况且区区一个男人怕什麽!」
「对啊,区区一个男人......」那人说着说着,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後地走着,与他们同路的人不少,穿着的衣服皆是淡蓝学服,绑着松绿发带。
「对了公子,我帮你留了第一排的座位,绝对是最好的位置!」尚武在那人耳边悄声道。
「谁说我要坐第一排了?」
「你、你不是说要最好的位置吗?」
「谁说第一排就是最好的位置?」
「难道不是吗......」尚武苦恼地低头思索,生怕自己坏了自家公子第一天上学的心情,他连忙改口道:「公子我现在马上帮你去改。」
那人尚未说些什麽,尚武就一支箭似地跑去学堂。
「我有说要改麽?」他看着跑远的仆人,不禁摇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