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姐怎麽下床了!你身体还没好,不要站在窗口吹风。」妹妹大惊失色,赶紧拿来大衣外套披在瘦弱的肩头上,扶着她回床边坐下。
麦小铃低哑开口:「怎麽称呼你?」
妹妹差点没尖叫,她总算说话了!她激动地在她面前蹲下,双手握着她的手。「我姓谢,叫我妹妹就好,于先生都这样叫我。」
见麦小姐倒吸一口气脸色微变,妹妹立刻放开手。「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她这几天帮她换药,知道她全身上下的伤口,有几处甚至深可见骨,她看了都忍不住打颤。
「我想四处走走可以吗?」她已经躺得整身骨头都痒。
「当然可以,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你。」妹妹端来药碗。「把药喝了我们就可以出去走走。」
「不准,喝完药立刻回床上躺着。」于近陵晃了进来,双手环胸倚在门框边。
麦小铃身子往後一缩,那脸色就像弓背的野猫,竖起紧戒防备。
「可是医生说了下床散步,多活动活动筋骨,麦小姐才会复原得快呀!」妹妹不明白于先生阻止原因,医生每次报告病情都这样说的不是吗?
「那是後面的事,现在连一半病都没养好讲什麽活动。」她再这麽咬牙切齿地继续瞪着他,说不定连牙根都要断了。
「不是,医生是说──」
于近陵冷冷一眼扫了过去。「到底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搞不清楚谁是主子了?
妹妹闭嘴不敢再说,把药碗塞进麦小姐手中立刻退到一旁。父亲告诫过她别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于先生平时对他们父女俩和颜悦色,该守的份际跟礼貌必须要有,否则难保随时处在紧绷状态的弦「啪」一声突然断了,到时候後果不堪设想。
走到病患面前,他居高临下抬了抬下巴。「把药喝了。」
「我要回家。」
「行,伤养好再说。」
「我可以回家养伤。」
「我不会同意。」
凭什麽她的事需要经过他同意了!麦小铃把碗一放正要激动起身,受限於身上的伤又重重跌坐回去。
于近陵面色阴寒,向前迈进了两步。「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乖乖合作把伤养好我自然会让你回去,二是我每碗药都亲自喂你,直到你康复为止,你复原得越快,就会越快回到你父亲身边。」
她想起她昏迷得厉害那几天有人强硬喂她喝药,还堵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想吐也吐不出来,只能勉强吞下去。
麦小铃突然了解他说的亲自喂药是什麽意思。
见他已经端起药碗准备要实现他说的亲自喂药,她赶紧出手夺回,仰头一口口喝下。除了不想被他强迫,她心中明白要快点康复就必须按时吃药,此时此刻,她不能任性说不喝就不喝。
于近陵嘴角微扬,这才转身离开,临走前吩咐妹妹过两天再让她下床走走。
两天後她果然可以出房间,在妹妹帮助下多穿了几件衣服,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住脚步,神色犹豫。
「于先生这两天不在,现在这里只有你跟我两个人。」看出她的忧虑,妹妹贴心开口,麦小铃这才放心往前走。
这栋楼是洋房建筑,二楼走廊成口字型围绕,一二楼挑高打通,中央有个天井,跟她第一次被他掳走带到的房子里相像,不过这里明显小了多,也没任何装饰摆设可言,甚至比她家更朴实简单。
妹妹拉开一楼大门的两根粗木栓,她觉得奇怪,怎麽洋房会用这麽一扇木头门,看上去是结实,不过跟整栋房的风格格格不入,她的疑问在踏出大门那一刻获得解答。
从外望向房子,两层楼的墙面爬满着绿色藤蔓,几乎将整栋楼包围,砌墙的石块不少还缺了角或风化成小碎块脱落,房子旁还堆叠着坏木车跟破铜烂铁,这根本不像房子,倒像是堆货的仓库。
她看向妹妹,期望她会主动解释什麽,不过一向话多的她却没任何表示,扶着她到她想要去的後院,大门旁没多远就是她从窗口看到的苏州河,中间一道围墙相隔,白鸟筑巢的树干就挨着墙边长。
从小门出去经过一段枯黄的草皮,河畔旁竟长着几棵樱花树,少数几粒花苞已经绽开,绯红花瓣偶尔随风飘落。
她想前进去看,妹妹却不准了。「这天气河水冻得很,靠太近会染上寒气,麦小姐别再前进了。」
「别叫我麦小姐了,这几天都是你照顾我,谢谢你。」
「那我就叫你小铃姊罗!你别客气,于先生对我跟爸爸都很好,他交待什麽我就做什麽,应该的。」那天于先生并没生气,只是事情只要跟小铃姊扯上关系他就严肃,不准有丝毫差错。
麦小铃没答话,就站在草皮上凝望着河川流水。「小铃姊喜欢看河?」
「嗯。」
「那我们等春天再来看,到时候树都长了嫩芽,有些树还会开花,那才美。」
她知道妹妹说的是什麽,河边不只长着樱花树,还有几棵品种不一的树,沿着河畔歪七扭八地长着,看来都是无意间在这里落土生根开花结果。
站了几分钟,她又由妹妹扶着回去,刚刚是从房子直接走到後门,所以她没看到前院,现在从後门要走回去,她这才看见前院有另一栋豪华洋房,大理石墙面的建筑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她更加确定她住的房子曾经是这栋洋房的仓库,只是现在里头被改装过了。
她扯了扯妹妹的袖子。「那是谁住的?」
「是于先生的房子,他跟清子小姐住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