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肯和衣倒卧在床,长腿垂放在床沿,竖起耳朵,聆听房间外传进来的轻微声响。
对面的房门开了又关,脚步声听起来貌似经过走廊,继续往楼梯的方向而去。
都三更半夜了,那家伙离开房间要干嘛?
要是那个窃贼在这时候潜入使馆内,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那岂不糟了……
不行!
他得跟过去瞧瞧。
麦肯拿起藏在枕头下的转轮手枪,填入子弹,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循着脚步声远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太危险了,这时候,那家伙没事怎麽会到楼下去?
要是撞上窃贼起了正面冲突,那可不妙了……等等,这个时候?
鬼使神差的瞬间,麦肯脑海里头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他下意识地压下那个荒谬至极的想法——
NoWay!
不可能吧?!
麦肯的心脏开始不规律狂跳,咬紧牙根,屏气凝神地紧跟其後。
不管结果最终为何,他都必须眼见为凭。
只见那个修长的身影来到玻璃储物柜前,熟门熟路的把玻璃门打开没弄出半点声音,取出放在角落里的四方锦盒,藉由窗外投射进来的皎洁月光,就着月光掀开盒盖,确认一下锦盒里头的蓝釉马是否完好如初。
这匹马可是帮了他大忙呀!
为了实现他的伟大梦想,不论如何都必须把它完好地交付到买主手上。
他安心的阖上锦盒的盖子,脚跟一转,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见“咯啦”一声,划开静谧的空间。
那是转轮手枪特有的弹匣转动的声音,他熟悉得很。
可恶!不会吧!
不必转身也知道,他被人发现了。
「放下东西,把手举起来!」麦肯面色凝重,厉声警告对方。
那个人识相地把锦盒放回原处,转过身来,两只手慢慢举起来,掌心朝外,做投降状。
即便看不清那个人的五官,此刻,麦肯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怎麽也料到情况会是这样?!
窃贼竟然是他!
皓月当空,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为房里添上几分寒意,却远远比不上真相让人心寒。
「居然是你!」
「没错。想不到吧,呵呵……」约翰嘴角扯了下,乾涸的笑容半隐在月光下,看着竟有几分渗人,「我也没想到会落在你手上。」
事已至此,约翰心里清楚,麦肯绝不会放过他的。
要嘛就逃,要嘛就撂倒对方,没有别的选择。
麦肯慢慢地接近约翰,打算点亮靠近柱子边上的煤油灯。
下一秒,他总算在半漆黑中摸到了煤油灯的开关,啪地一声,就在煤油灯刷亮的同时,约翰突然间猛地冲上前,直接扑向麦肯。
麦肯猝不及防的被撞倒在地,手里的枪也跟着被约翰给夺去。
瞪着约翰指着他额头的枪口,麦肯这时才惊觉到,是他自己太大意了。
这时候的约翰已经不是那个天天和他一起工作的夥伴,而是攸关生死的敌人。
「约翰,你逃不掉的,不要做傻事。」麦肯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从紫禁城内盗出宝物的窃贼,竟然是约翰!
「我能不能逃掉那得看我的本事,而你忘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约翰冷静得吓人,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他很遗憾麦肯是在这种情况下抓到他。
原本他计划利用麦肯那个摆满收藏品的储物柜,暂时放置那匹蓝釉马,等个两天接头的人过来,再把东西送出去,银货两讫。
可没想到,昨晚那个教汉语的小姑娘留了下来,为了掩人耳目,他只得暂时离开使馆,假装外出办事未归。
「约翰,偷盗国宝可是死罪一条,你为什麽要这样做?」
「偷盗国宝?你在说什麽呀?我怎麽听不懂。」
「那匹马就是北京朝廷行文通告失窃的国宝,难道不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约翰一时回答得太快,「紫禁城里失窃的东西不是我偷的,和我无关!」
事情至此,他索性说个清楚,也好让麦肯死的瞑目。
一直以来,约翰利用职务之便,替盗墓集团做掩护,负责利用商行和通商港口之便,运送宝物协助销赃。
不过这一回,盗墓者从唐代某皇陵中盗出一批宝物,其中,包括一只盛唐时期的蓝釉马。
买主已经联系好了,就等今晚接头的人把东西带走,拿到酬劳之後,他也打算离开这里回美国去。
约翰万万没料到,一切都准备妥当,竟会横生枝节,甚至被麦肯抓个现行。
只要麦肯还活着,他就绝对无法顺利离开中国,为了他美好而富有的未来,麦肯非死不可!
「真是可惜了……麦肯,你是个好人,很遗憾我必须得送你上路,不要怪我。」
「约翰你……」
「抱歉。」
约翰扣下扳机。
与此同时,“乓啷”一声,窗户玻璃应声而破,一道黑影扑上约翰,硬是把他撞倒在地。
约翰手里的枪顺势摔落在地毯上,麦肯眼见机不可失,立刻飞身扑过去抢回转轮手枪。
「约翰,游戏结束了!」控制权再度回到麦肯手上,他冷静地恢复混乱的场面。
碎玻璃洒满地毯,那团黑影勉强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抬手揉着额角,嘴里发出疼痛的闷哼声。
麦肯迅速瞥了眼他的救命恩人,确定对方没有大碍,决定先处理约翰的事,晚点再来好好教训那个勇敢又鲁莽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