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協商同人】沒講完的那些事 — 01

拨着盘子里的牛排、心不在焉的啜了一口红酒,河采韵脸上勉强挂着还算合乎礼节的微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她不感兴趣的话题。

『第15次…』正在心里计算着对方讲了几次她听了不太舒服的话语,手机铃声倏然响起,「抱歉抱歉,我忘记调成静音模式了…」忙不迭地跟对方道歉、正想挂掉电话时,看到来电者还是忍不住接了起来。

「…现在吗?地址是?好,等我约20分钟…」听着电话那头的资讯,尽管正在休假,河采韵的大脑仍快速切换成工作模式。

一面整理着东西,她对着一脸错愕的男子微笑,「虽然突然离席有点不好意思,但…你也知道警察的工作就是如此。」喝掉最後一口红酒,她最後还是没忍住,「介绍人应该已经提过我不吃牛肉,但你还是帮我点了牛肉;我很不喜欢别人把我当傻子,刚刚的谈话过程你却讲了十几次『你懂吗?』」

起身经过男子身边,她脸上的微笑又加深了些,「就不说再见了,原因…应该不用多说了吧?」

快速赶到现场後,细高跟鞋、雪纺洋装和难得完整的妆发,果然让她的同事们露出各种精采的表情。还好早就把随身携带的识别证拿出来挂在胸前,不然大概有不少人认不出她来。

「你这什麽装扮?」朝夕相处的前辈安赫秀睁着不太大的眼睛、惊讶的看着跨进车内的河采韵。

「我在休假啊,休。假。」接过组员递上的工作服,她无顾忌的直接在车内换装,为了安赫秀和另一名年轻组员车敏禹慌张转头避开的动作暗自感到好笑。

听到她些微抱怨的口气,安赫秀整理着要给她的现场资料,无奈的看着监视萤幕中拿着扩音器、神情有些狼狈的组长,「绑匪就只能用英文沟通,你自己看组长现在的状况。」

接过安赫秀手中的资料,河采韵快速的扫视着。可能是来自东南亚的绑匪两名、人质两名,目前无人伤亡,绑匪唯一要求是能让他们离开韩国的直升机。

「很奇怪呐…」翻着手中资料她思考着。案发宅邸位於江南区的高级住宅区,就算不清楚实际坪数,但光看外观就能知道价值不斐。闯入这种地方却没要求任何赎金?手上的资料也没显示出任何关於屋主的资讯…

这状况不太单纯。

随手紮着马尾、跟着安赫秀走进临时指挥中心,河采韵不意外的看到组长惊讶的表情。

「你不是在休假吗?怎麽会跑来现场?」

「组长您不是英语不太行吗?这状况还是要请留学过的河警官协助啊…」安赫秀在她开口之前先回答了,「请问目前状况…?」

「直升机啊,他们就只会一直要求直升机!」郑组长烦燥的扒了扒头发,转头看向站在另一侧的特别小组指挥官,「直接攻坚吧。」

「组长等等!」河采韵大惊失色的站到郑组长面前,「先让我试试吧,不是一直还没完整的和绑匪对话过吗?请给我30分钟!」

不等郑组长反应,安赫秀已转身拿了耳机为她佩挂。

「喂,你先等等…」郑组长话未说完,只看见她拿起扩音器、大步走向宅邸的背影。

小心翼翼地走进宅邸庭院,河采韵在空旷处站定、高举双手表明自己并无武器,接着拿起扩音器清晰坚定的表明身分及来意。

绑匪一开始有些戒备的站在屋内阴影处,随後从地上拉起一名女子粗鲁的拖到落地窗前。河采韵集中心神听着带有口音的英语,一面仔细观察绑匪动作以及人质状况,「人质肢体看起来没有受伤,脸部…」

「河警官?人质脸部怎麽了?」没有理会安赫秀在耳机里的询问,她盯着女子的脸迟迟无法动弹。

「怎麽会…怎麽会是贤珠?」一开始还无法确定,与女子对上眼後,她忍不住将疑惑呢喃出声。

「什麽?你在说什麽?」这次耳机传来的声音是郑组长。

勉强定了定心神,看着慌乱的人质和持续叫嚣着要直升机的绑匪,河采韵再次举起扩音器,「我可以进去吗?我身上并没有任何武器,外面太吵我听不清楚。」

「河采韵!!不准擅自行动!」耳机里传出郑组长的大吼。

等等免不了一顿骂吧,可能还会被处分,但…被挟持的人可能是贤珠啊,她必须进到屋内亲自确认才行。

「纪录时间,我现在要进去屋内确认状况。」河采韵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对组员们交代,「敏禹现在开始你负责收音。」

「收到。河警官请注意安全。」

昏暗的客厅中只有两名绑匪和一男一女两名人质。几乎是一看到河采韵,闵贤珠就认出来人是一阵子没见的好友。

「救我,」见到熟识的人,闵贤珠忍不住哀求着。旋即感到头发被剧烈拉扯,使她忍不住哀叫出声,身体也跟着失去平衡往後跌。

「不要担心,冷静下来,相信我。」怕有更多动作造成变数,河采韵先安抚着两位人质,接着看向绑匪,「你们看一下窗外那台车,那台车会载你们去搭直升机。但我需要你们协助,如果先放出一名人质,我的长官可以更快达成你们的要求。」

「不如…先让这位女性离开,你们觉得如何?」河采韵微笑着,「直升机准备好之前我不会离开,你们可以相信我。」

「啊…又来了又来了,河警官的招牌微笑来了。」耳机里安赫秀调侃着,「小子你们仔细学学啊,虽然不是每个人的微笑都有用,但使用时机那些的,多学着点!」

不管安赫秀的调侃和对後辈唠叨的声音,河采韵专注着看着面前两名绑匪脸部表情的转变,在出现犹豫神情时她再次开口,「他们和你们一样,也有家人在等着他们回去,我很想帮助你们,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回家。」

也许是提到家人,两名绑匪的表情明显更加犹豫,互相以河采韵听不懂的外语讨论着。

「所以先让这位女性离开,他们才......」

河采韵没说完的话倏地被子弹射穿玻璃的声音打断。面向窗户的她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发生什麽事情,下意识闪躲时才意会到可能已经展开攻坚。

但应该直接命中要害的子弹却只伤了绑匪的肩膀,被激怒的绑匪愤怒的一面抓着闵贤珠的头发、一面举着刀朝河采韵挥舞,「你这骗子!」另外一人则直接以蓝波刀划断了人质的颈动脉。

「救我…拜托救我…」一片混乱中,闵贤珠被押进客厅旁的房间,河采韵正要跟上时,屋内出现了大量白色烟雾,一时之间使她什麽都看不清楚,只听见耳边枪械击发及碰撞的声音。

不确定白色烟雾是否有催泪效果,河采韵只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整体情势转变得太快,本来还在与绑匪交涉,依照谈判流程这时候不该发生这样的状况,到底是谁下令攻坚?明知道谈判人员还在屋内,这是完全不顾谈判人员和人质的安危了吗?

越来越晕眩…试图抓住什麽稳住自己,却被烟雾呛得只能弯腰一直咳嗽。

「警官…河警官!」突然有人用力摇晃河采韵的肩膀,快要涣散的神识集中了回来。

还有一名人质。

「贤珠!」用力的拨开围在身边要确认她状况的人,河采韵跌跌撞撞的冲进房间,却只见闵贤珠和绑匪双双倒卧在血泊当中。

「你不要睡着…不可以…醒着、醒着陪我…」河采韵颤抖着双手试图在她身上找到出血点,却只见大量的血液几乎完全覆盖了她的胸口。

「不要担心、会没事的。」这句话梗在河采韵口中怎麽也说不出来,不久之前她不是才刚这样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吗。现在却只能在血泊中抱着她、徒劳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後来是怎麽离开案发现场的,河采韵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不知道自己怎麽换掉沾满血迹的衣服、换上原本穿出门的洋装。不知道郑组长对自己暴跳着骂了什麽。不知道回答了什麽。

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和安赫秀还有其他组员们坐在警局附近的路边摊喝酒。

「喂,你还行吗?」安赫秀担心的问着明显带有醉意的河采韵。

她笑了笑、挥一挥手,「计程车会送我回家的。」然後就转头摇摇晃晃的搭上车。

上车报了地址後,她才敢让一直忍住的泪水落下。

闵贤珠在自己怀中死去的情景历历在目,河采韵很清楚在那时候自己什麽都没办法做,所有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只能抱着在血泊中的她,握着她逐渐无力的手。

彷佛用力一抱还能感受到她,好像只要一通电话,就还能像以前一样马上约出门喝酒,什麽都不用顾忌的在彼此面前嘻笑怒骂。

但已经没有了。在她的生命中,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闵贤珠了。

下意识的抚了抚手表,「闵泰久…」想起贤珠上次和自己联络时完全没有提到她的哥哥,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回到韩国了?

同事们会想办法通知他的吧?无法分辨想起他时心中复杂的情绪感受到底是什麽,也许现在什麽都不想才是对的吧。贤珠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她该怎麽面对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计程车停在河采韵家的几个巷口外,「该死…」下了车才发现自己离家还有段距离,她忍不住骂了自己几句。

「反正明天休假,今晚就跟贤珠喝一整晚吧。」

买完烧酒走出便利商店,她一时重心不稳,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一群男子。

「妈的!有病吗这女人!」被撞到的男子反手用力一推,本就站不稳的她直接跌坐在地,头也狠狠地撞上了墙。

不知道是喝过酒或撞到头导致的晕眩,河采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看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啊,又是不知道。

今天有好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啊。

下午那场谈判,如果知道到底是怎麽了的话,贤珠是不是就不会死?

但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吧。

「那就继续不知道吧。」这是她闭上眼之前的最後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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