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是我一生限量的喜歡 — (五)荒煙漫草

分班结果出来了。知翎抱着以轩跳上跳下,我们不会分开了,我们不分开了。以轩看见自己的名字列在布告栏的第二排,舒以轩三个字的左侧就是李知翎,而知翎的上头是苏衿生。

暑假苏衿生找以轩出去玩,以轩说我没有时间,苏衿生说我们去荣总洗床单,那也可以领钱的。以轩想了想答应,但她说,你让我打电话问知翎,她应该也有空。

我们能不能不找她。

为什麽?你不喜欢她。以轩加重了语气,她听起来生气。

没有,我喜欢她,只是我更喜欢你。

以轩说不出这里头哪里奇怪,她说,我不管,没有她,就没有我。她看苏衿生懊恼的皱起眉头,她倒是觉得好笑,我们三个会一直在一起的。

你们不会。

当然会。

毕业之後呢。

我们可以念同一所大学。

工作也在同一家公司?她也许会当公务员,她喜欢稳定,而你,我不知道,但你绝对不会安分。

我跟她不会分开,做什麽都会一起。以轩抬起眉毛,笃定的说。

你们不能分享所有的东西,你们不能把一个男生剖成一半。苏衿生不安的抿嘴唇,他抱着以轩,越来越用力,你会选择我吧,你知道我很喜欢你,而且只有我能永远跟你在一起,我们做什麽都不分开。

以轩的声音落在苏衿生的颈肩,搔的他发痒。你说的对,我不能跟她分享同一个男人,所以如果她想要,我会送给她,因为她让我变得更好。

苏衿生艰难的把头搭在她肩上,他简直要疯了。为什麽你不说我让你变得更好,你因为我进了最好的班级,以後也会这样,我会带着你到很好,很安全的地方,你不相信我吗?

对不起,我不相信你。以轩抓着苏衿生的手,她想要牵着他,她看着他的瞳孔,清秀俊美的脸蛋,但我感激你,只是是知翎让我变得更好,这一切都与你无关,这是真心话,你不爱听,对不对。

对。

苏衿生的脸庞英俊,却痛苦无比。以轩看着感到心痛,老师果然比我们睿智,真心话不能让成绩变好,也无法使我们更快乐。

苏衿生,我们去约会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快乐。

他们去爬山,到了半山腰苏衿生就不愿意再走了,他说他们不是来运动的,他只想和她待在一起。山腰上望下去,低矮的房子变成了破败的古迹,里面的人成了看不见的黑影,以轩脸上有笑容,一对夫妻走到这里,妻子请他们帮忙拍照,以轩接过相机,我来,她让夫妻站在荒烟漫草中间,她照了大面积的浮云。丈夫嫌这样洗照片出来人像一定太小。

是嘛,我觉得那样看起来好像时间不断往前,但你们并肩相伴,任光阴匆匆,你们不散。

妻子被感动了,她说,还是年轻人会谈恋爱,我们已经忘了爱情啦。

苏衿生问他们,能不能帮他们也拍张照,妻子兴冲冲地替他们按了快门,你们看起来很登对。

苏衿生写地址给夫妻,请把照片洗给我,谢谢你们。

下山的时候苏衿生牵起以轩的手,他放到唇边亲了一下,他们说还是我们会谈恋爱。

以轩把他们的手举起来,阳光照亮肌肤,她笑,谁跟你谈恋爱,大学没毕业,我跟谁都不在一起。

你哪是那种正经女孩。

以轩愣住,鸡皮疙瘩爬满她全身,她甩开手。直直离去。

苏衿生追在後面,我的意思是假正经的女生,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你知道我这人,我绝对没有那种轻蔑的想法。

这是以轩听过最伤人的一句话,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想苏衿生真的没有恶意,但自己就是在意,甚至连他母亲盯着自己嫌恶的嘴脸画面都扑面而来。

苏衿生急的差点就要从路边跳下去。

苏衿生,不要再道歉了,我听得烦。

以轩跑去知翎家找她,知翎把弟弟的半颗蜜渍水蜜桃递给以轩,他那肉嘟嘟的小弟弟红着脸咿咿的准备哭起来,知翎伸出食指阻止他,你在大吼大叫,我就跟妈妈说是你把窗帘扯破的。

小弟弟瞪了知翎和以轩,气冲冲从餐厅跑开。

知翎,我在生苏衿生的气。

知翎用小叉子戳了块酸甜的水蜜桃给以轩。她没有问苏衿生怎麽惹得以轩,她只是笑,就你可以让人难过,还不准他偶尔刁难你了。

以轩推开了叉子,你是哪一国的,你竟然帮她说话。

知翎含笑把那块果肉吃了,更是得意,你看看,一向成熟稳重的以轩竟然也会说这麽幼稚的话,哪一国的,我啊跟苏衿生一国,我可是看着你一路煎熬他,他要是小心眼一点,别说生气,讨厌你都应该。

以轩听得心脾不顺,算了,我要回家了。

知翎赶紧拉住她,好嘛好嘛,先坐下。她给以轩倒了杯水,然後让她等着,再回来时她把一堆言情小说放在桌上。

你看这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你到底想不想要解决问题。

以轩不说话,她听着知翎一本一本的拿起来,告诉她里面的故事情节,男女主角是怎麽认识,怎麽动情,怎麽吵架与争执,怎麽原谅与厮守。说到几本知翎特别爱的故事时,她甚至眼底还泪光闪闪,以轩无法不打断她,你给我开读书会作什麽?

没有一场爱情是不摩擦的,他不是圣人,你更不是,你要学会原谅。

可是,他羞辱我的人格,我没有办法原谅他。

知翎跟她挤在一张椅子上,有时候我也会跟你吵架,我也不认同你的想法,我想你对我也是的,但你真的都理解我才选择跟我继续做朋友吗?她把头歪在以轩肩膀,不,你还是认为你是正确,只是在坚持己见跟我之间,你选择了我。

这是感情,感情就是迁就,妥协,说的好点叫释怀。

以轩勾起嘴笑,她挖了那块蜜桃肉放到知翎的嘴巴,我想感情说的难听,叫失去自我。

知翎股着腮帮子,嘴唇上有甜腻的果渍,她说,谁叫我们会爱人,爱一个人是好难的功课。但如果我遇见像苏衿生这样的男人,我不怕失去自我,以轩,你也不该害怕。

我会陪着你的。

以轩叹了好大一口气,看来你是我和他在一起的可能,他欠你的人情可多了。

知翎笑着说,是,他欠我的可多了。

没有上学的日子以轩忽然寂寞起来,她知道是为了什麽,她想念苏衿生偷偷凝望自己的眼神。

她没有办法先去找他,她在心底下了决定,只要苏衿生再跟她道歉一次,她就原谅他了。可是好几天过去,他都没有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苏衿生没有来,他就是不来。

晚上他父亲和一群工地的朋友到家里喝酒,以轩厌恶极了那群人,粗俗,像是臭虫一般的蠕动生活。她早早关了灯,她想男人真是神奇的动物,有的美好,就像是苏衿生,有的却让人嗤之以鼻。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觉得有人在抖被子,她迷蒙的睁开眼,差点没吓坏她。一个叔叔眯着眼睛对自己笑,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他说他喝醉了,刚好来看看她,他说她长得漂亮。

以轩气到牙齿快咬断,劈头就搧了他一个耳光。

她大吼大叫的冲出房间,那男人嘴上啐着脏话,他奶奶的,不知羞耻的家伙,竟然打老子。

他父亲和几个朋友听见声音跑进客厅,以轩扶着椅子喘气,指着跑出来的那叔叔,他偷跑进我的房间。

众人古怪的听着那男人,他笑,我就是有点醉,不小心拐到她房里,想她是小孩子,看了眼,她背子没盖好,我给她盖被子,小姑娘自己想太多。

听你放屁,做什麽跑人家帮别人盖被子,盖被子你手摸我大腿,你恶不恶心人。

男人脸色羞红,一时也来气,两步走到以轩面前揪住她,你闭嘴,你少嘴巴不干净,你不看看你自己,还以为谁都想对你干嘛。

以轩张手又想给他一巴掌,这回先被男人拦下,男人仗着力气大,捏住她的手,还给了她一巴掌,去你的。

好了啊,好了啊,老陈你跟小孩较什麽真,不准动手打人了。旁人赶紧上来拉人,打了圆场,那男人被架了出去。

以轩咬着嘴唇,她瞪着他父亲,你就这样站在一旁看?

人都说了不小心走错,你也没被怎样,你还要我跟人家干嘛?这样你就要我去打死他啊。

以轩气到连视线都在颤抖,你今天就记清楚,就为了今天这件事,你死了别想我帮你收屍。

她父亲一听冲上来想打人,手才刚举就听见清脆的一声响。以轩脸上有使劲的红色印子,她甩自己的,她父亲看傻了。

以轩见他父亲愣住,冷冷地笑出来,我不怕痛,也不怕死,你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搞死。说完话以轩走出门去,一群大老爷全被她唬住,看她的眼神尽是退怯,她回过头,你们这群人,一个个,都让人恶心。

以轩走在路上,每当她难过的时候,她都会说服自己世界上有比她更惨的人。但刚才父亲对她被非礼的反应,她痛极了,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窝囊废,很痛,那比别人羞辱自己还悲哀。

对,是一种胸腔剧烈膨胀的悲哀。

她走到了苏衿生的家门口,她想敲门,她想看见苏阿姨护着自己儿子的模样,这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是正常的,但她只是在门口站着,她没有力气去和人战斗了,她敲了敲门,只敲一次,如果没有人应门,我就走了。

以轩,你怎麽在这里。苏衿生的手上拎着随身听,耳朵上挂着耳机,他的脸色有大大的惊喜,他很快乐,与她此刻的疲惫截然不同。

你在听什麽?

苏衿生笑了出来,他在门边套了运动鞋,你来找就为了这个。

他们并肩走在安静的巷弄,苏衿生脸上总有笑意,他盯着以轩瞧。她没有阻止他,她的心情每被他看一次,就像阳光穿破云层,晴朗一分。

以轩想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但才要脱口,她就想起苏衿生说过的那句话,正经的女孩,她心中苍凉极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苏衿生又会怎麽说呢。

她盯着路灯下的苏衿生,她第一次有了惭愧,如果自己够好,就不用担心配不上喜欢的人,就不用惶恐被嫌弃。她停下脚步,你回家吧,已经晚了,到时候你妈发现你偷溜出来,她会生气的。

那你呢。

我跟我爸吵架了。以轩抬起那泛红的半边脸,在灯光下像渗着血。

苏衿生脸色难过地捧起她的脸孔,他怎麽能这样对你,太让人愤怒了。你还有哪里受伤吗,你现在痛不痛,我去买瓶冰水给你敷吧。

以轩看着苏衿生焦急的模样,她没有解释更多,谢谢你。以轩明白了被关爱的滋味,他能赶走所有委屈,她抓住苏衿生的手,你回家吧,明天我们再见面。

苏衿生心疼的盯着她,他没有移开目光,他说,你跟我回家。

以轩是抗拒的,但苏衿生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他拉着她,说如果以轩不肯,那他现在就去她家找他父亲理论,以轩笑了,说他讲大话,苏衿生神情严肃,那我们现在回你家。

别闹了,到时候我爸也伤了你,再来要怎样,你妈再去找我爸算账,我光想就累。

苏衿生不怀好意地笑,也许我们该让他们两败俱伤,那我跟你就渔翁得利了。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苏衿生的房间,一张床,蓝色的床单,床头用清水养着乌龟,几件短袖搭在椅背上。整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上的气味,像是薄荷叶的香气凝滞不流动,不好不坏。

苏衿生锁上门,他的脸色忽然害羞,他指着床,你坐那吧。然後他在书桌前的椅子坐下。

书桌上摆着一张照片,是那天去爬山,夫妻照的。照片里的他们眼神明亮,没有牵手,肩头并肩头,却有着比拥抱还炙热的情绪。

苏衿生拿起照片,这就是我跟我妈吵架的理由。

你跟你妈吵架了?

不然你以为我这几天怎麽都没有去找你,我被禁足了。苏衿生把照片放到以轩腿上,所以我很高兴你来找我,然後我就开始後悔,我怎麽那麽笨,我被禁足,我可以偷溜出去看你啊,我就只忙着和我妈冷战,我这脑子有时候怎麽就不灵光呢。

以轩笑着摇头,不要为了我违反规定,那些规矩能保护你。

苏衿生皱起眉头,他微微弯腰,双手放在嘴唇上,以轩,我们要好好念书,然後一起离开这里,我们到台北去吧,我们可以做一对可爱的小情侣。

你在跟我许愿吗?

那你会成全我吗?

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会离开。以轩没有这麽说,她摸摸苏衿生的头,你考上医学院,满足你妈的虚荣心,也算对得起她了,到那时候,我就要把你拐走,你要负责赚钱,到时候我会考虑你的。

苏衿生笑的比以轩还开心,我在你的计划里面吗?你的人生规划里有我,我会认真念书的。

其实你妈要是听到你这麽说,她应该要很感谢我,我可是给你奋发向上的动力。

午夜以轩在床榻睡着,苏衿生坐在椅子上,他握着以轩的手,用眼光亲吻她的嘴唇。舒以轩就是苏衿生对女人所有的渴望,她神秘,疏离,足够好看却又不够近,所以你永远也无法对她生厌。

苏衿生曾经跟知翎聊过,初恋对女孩子重要,但对男生也重要,第一次希望把所有好的都放到她面前,希望她觉得自己很棒,希望和她背个背包浪迹天涯,你说我们男生不够浪漫,那是错的。

隔天一早以轩醒来,她的手紧紧的被苏衿生扯住,十指交扣,她的手臂都是麻的,而苏衿生睡的委屈,像是晕倒的趴在床边。

门板响起叩门声,以轩跳起来,她拍着苏衿生的脸蛋。两个人都醒了後顿时原地发慌。

衿生,你起床了吗,为什麽把门锁起来了。

以轩看了床底一眼,她和苏衿生对视,我不认为躲起来是件好事。

苏衿生眼神飘了一眼门,我也想是。

以轩坐在书桌前,苏衿生一开门,他母亲眼底的震惊可以吼倒一匹马。你为什麽在这里。

你好阿姨,我早上来找衿生要暑假周记,分组作业,我们漏了一周没纪录,待会要一起去知翎家。

观察动物的部份就交给你了,谁叫你有养乌龟。以轩把簿子拍在苏衿生的胸膛上,走出门外,她回头对苏衿生眨了眼。

苏衿生忍住笑,指着她背影说,你不是有养鱼吗?凭什麽把麻烦的部份交给我做。

真的吗,你在苏衿生家过夜了!知翎瞪大眼睛。以轩摀住她的嘴巴,你小声一点,你乾脆去里长办公室广播好了。

好啊,这样就没有人会跟你抢苏衿生了,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你的。

楼下是苏衿生讲话的声音,知翎的母亲说再给他们送早餐,苏衿生一开门就笑,你妈真好,不像我家的。他捏着知翎的门锁,现在我的房间没有了锁,以後我可关不了门了。

知翎抱着以轩哈哈大笑,苏阿姨不相信吗?

你当我妈傻啊,她把我门锁敲了,又拆了我被单、枕头套,如果可以,她会把房间用大火烧了再搭一遍。苏衿生说话的眼睛盯着以轩,他很快乐。

和喜欢的人一起对抗全世界,对年轻的恋人而言是莫大的幸福。

在学校的最後一年,以轩脸上常有笑容。她想她是快乐的。她和知翎到了理发店去做头发,菁说女人头发要简单,乾净的像个小女孩,男人会想抚摸,像触碰一只无害的小动物,而嘴唇要华丽,要抹着最诱惑的色彩,让男人想啃食。

以轩把自己的头发拉直,油亮乌黑,知翎望着她笑,你竟然信菁那一套。

你不信吗?

知翎摇头,我妈说菁是吃过男人的亏,她防备心强,不可爱。知翎指着墙上的影星海报,你说我烫卷,教官会不会把我剃光头。

你成绩好,教官不敢的,而且又快要毕业了。以轩伸手捋了捋知翎的长发,她们都有一头及肩的黑发,没有约定,只是不知道为什麽维持了相同的发型,以轩很想告诉知翎,苏衿生喜欢我把头发放下,他喜欢洗发粉散在肌肤上的香气。而你的发型跟我没有不同。

以轩对她讲,你擅自换发型,你妈会气疯。

你说的对,知翎调皮的摀着嘴笑,但是我爸喜欢我打扮,我想我只好找他求救了。

出了理发厅,以轩看着乐呵呵笑的知翎,过於稚嫩的脸蛋配着时髦的发型,知翎问她好看吗。

好看,你的情书又要挤破柜子了。以轩勾着她的手,知翎,你会不会为了喜欢的男人改变。

改变什麽?

改变模样,按照他的喜好去改变自己。

如果他爱我,不管我是什麽模样他都要喜欢。知翎说完骄傲地看着以轩,然後两个人笑了。

你最好这麽有个性。以轩嘲讽她,捏了她手臂。

知翎笑着推开她,跑在她面前,是,我大概做不到,所以我崇拜你,你一定不会轻易为别人改变,不管在谁面前,你都是你自己。

苏衿生最近几次考试都失误,会的题都答错,老师说他紧张,他笑不出来。他跟以轩说,有人考运特别差,我会不会就是那种人。

不会,难道你认为自己是运气特别差的人吗?

苏衿生闭上眼睛,他的脸庞贴近了以轩的脸颊,他说,要是我把所有的运气,都拿来交换你看我的一眼,那怎麽办。

以轩愣住,她的脸颊贴着他的,那你会後悔吗。

苏衿生睁开眼睛,他的唇只要一侧就会亲上她的面颊。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我是个高僧,你是古寺旁的一朵花,我不是在诵经,就是坐在台阶上看你,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说,我会不会後悔。

在诵经的时候,你在想什麽,求佛祖给你一段情缘,还是祈求祂消灭那朵花的业障。

我在诵经的时候,想的都是你,後来佛说我完了,祂让我别打扰祂清净,我说可以,那您答应我一个要求。

以轩笑出来,她推了苏衿生,你敢跟佛祖讨价还价。

我就跟你说了,我很狡猾,只是在你面前太笨。苏衿生拉住了以轩的手,让她安静听他说完,我跟佛祖说,让他把那朵花送给我,佛说这会用尽我所有的运气,而且那花太美,又有毒,也许花不愿意跟我,我说,那我赌一次。

说完了?

说完了。苏衿生点头,他把以轩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如果能听到那朵花说她喜欢我,那麽我就算赌赢了。

他眯着眼偷看以轩偷笑。

以轩甩开他,清脆的声音回荡,你去梦里跟佛祖求吧,做你的春秋大梦。笑声不绝於耳。

那是以轩最好的时光。

知翎提议在考试之前他们一起出去玩,以轩没有反对,苏衿生说以轩从来没有跟他们去烤肉过。三个人拎了一袋食材,两个女生看着苏衿生在铁丝网和瓦斯枪之间忙活。

我真不懂你们爱烤肉什麽,去餐厅吃饭不好吗。

烤肉是我服务,以後有了家,一日三餐两个人,还都要你煮才行。苏衿生脱掉衬衫,白色背心已经被汗水浸透。

知翎捧了一把水泼他,哪个女孩那麽倒楣,要天天服侍你。她挑眉看着以轩又笑又叫,我知道了,原来是我们家以轩倒楣,你别想工作了,以後乖乖在家里相夫教子,我会去你们家吃晚餐的。

以轩跳起来也用水泼了知翎,胡说八道,我看不见得是我,我怎麽觉得他是在暗示你呢,臭丫头。

苏衿生又尴尬又好笑的看着两个女孩在小溪上打打闹闹,以轩用手拨开湿透的浏海,喘着气走回岩石边,指着知翎笑骂,你再跑远一点,我要是逮到你就把你绑在铁板上烤来吃。

知翎挥挥手,做个鬼脸。忽然以轩站起来,朝刚才知翎站着的地方使劲望,苏衿生顺着眼光望过去。

以轩重新下水,知翎,知翎你在那,别玩了,赶快上来,在水里泡太久会感冒的。

几声叫唤都没听到回应。以轩游了过去,却被苏衿生跳下来扯住,你在这,我去看。两个人脸上都惊恐,没有血气。

苏衿生游过去看见一只手在溪上拍打着,二话不说把头埋水里抱住知翎的腰往上抬。知翎挣扎的厉害,把苏衿生整个人往水底压,折腾好一会儿,终於苏衿生把知翎拉到了石头岸。

以轩急的眼睛都红了,她对着知翎狂喊,死死握住她的手。

知翎猛然扶着以轩半坐,吐了一口水,她伏在以轩的肩头,大力喘息,我刚以为自己要死了。

苏衿生整个人瘫在地上,他歪着头看着两人。

知翎回过神後盯着苏衿生,你来的太慢了,差点把我害死。她说完倚在以轩的怀里,痴痴地笑起来。

以轩看着她也松了气,跟着笑,你太皮了,我们都差点被你吓死。

苏衿生摇头也笑,要是你死了,我可能也会心痛死。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罐饮料打开,给自己喝了一大口,之後递给以轩。

以轩喂了知翎喝了一口,是啊,要是你死了,说不定他要殉情呢。

苏衿生把那烤焦的肉丢掉,重新捏了两片摆上烤网。谁殉谁呢,你为了她肯定不活,那我岂不是也是死,所以你们两个都好好的,别让我轻易丢了宝贵生命。

吃饱饭他们爬到河堤上,并肩坐着,空荡荡的天地间有温暖的光,吹走闷热的清风,以轩看着望向落日的苏衿生,而知翎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以轩说,我们三个要天长地久的在一起。

苏衿生开怀的笑,这算是告白吗?

以轩笑着瞪他,她把自己的头倚在苏衿生的肩膀,就算我不能跟你们的谁在一起,你们也不可以走散,这样有一天,我还是能找到你们,只要你们在一起。

知翎笑着戳了苏衿生的腰,我们两个当然永远都在一起,但是那个男生就不知道了,再不久我们上了大学,听说男生上了大学都会发疯的谈恋爱,换女朋友,我看你这个天长地久的计划,他不能参与。

苏衿生伸手拧了知翎的脸皮,轻轻的,我今天才救了你,你现在就恩将仇报了。

以轩皱起眉头,苏衿生说的没错,我看你就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恩情吧。这话一出,知翎又把以轩揪在地上搔她痒。

苏衿生只看见在他青春里最漂亮的一场余晖,那些嘻闹,成为了回荡一辈子的跫音,绝响。

回家的路上,在巷子口,他们三个一眼就看见头发用精致的琥珀扣盘起的苏太太。

苏太太瞪了以轩一眼,快步走过去扯住了苏衿生。

你跟我说今天去学校读书,你这样子是去读书吗?书呢?

苏衿生阴郁一张脸,他低低对两人说你们先走吧,学校见。

知翎看见了以轩脸上的火气,她扯了以轩的手臂,拉她离开。

要考大学了,你还只想着玩,要玩也不是不行,但你怎麽能跟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出去混,你不知道那些人心里有多可恶,要是闹出事来,她们就赖你,你清白的一个好学生沾染那些恶心的事情到时候你跟我哭都没有用。

以轩听见苏太太背後的那些评论,二话不说直接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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