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现在这个节骨眼,你请什麽假?」
「不是──你要带奶奶去哪里看医生?如果是去大医院,要办的手续那麽多──」
「我有叫穆海笛了。」
「什麽?」为什麽要突然叫海笛学姊?
文书洛莫名其妙地眨眼,回答:「你不是说,一个人带奶奶会忙不过来吗?所以我刚量完奶奶的体温,就联系穆海笛,要她开车过来载我们去医院。」
听着这个合情合理的回答,我脑袋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怎麽就忘了呢,他们本来就是很好、会互相帮助且默契极佳的朋友。
比起我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同居者」,文书洛当然会优先想到海笛学姊。
「哦,我知道了。」或许是我太小心眼,才会因为这点小事,感到心神不宁和忐忑不安。归咎原因,都是文书洛最近对我太好的关系,使我不自觉失去分寸,忘记与文书洛本身存在的距离,会想介入他的生活。「那我先去学校,你们路上小心哦。」
「你干嘛?脸色很差。」向来迟钝文书洛,意外察觉到我的情绪低落。
我噘的嘴,思考要不要跟他说实话,却很难以启齿──总不能说:我知道你喜欢过海笛学姊,能不能够别跟她有太多往来?
这种智障的话,光想都觉得缺德。
「没有,就是担心奶奶而已。」嫉妒是很可怕的情绪,总会吞噬人们应有的理智。我差点说出,无论是朋友或情人,都不该说出来的话。
「不用担心,我等会到医院,会传讯息给骏熙,要他转述给你知道。」
「好。」听他提起我另一个情敌(?)骏熙,我更心塞了,不想继续站在这边跟他说话。「垃圾给我吧,我走出去顺便丢。」
「这个脏,我自己丢就好。走吧,我陪你走一小段路。」
文书洛闪过我伸出去要拿垃圾袋的手,理由特别温柔体贴,让我的心酸涩外,还带有一丝丝甜味。在同他走到巷口的途中,我问:「你刚才说海笛学姊要开车过来,载你们到医院。原来学姊已经有车子啦?」
「没啊,她只有一台败家的重型机车。」
「那她怎麽开车来载你们?」
「开她爸的老爷车喽。」文书洛说完,停顿片刻,又语重心长道:「不是我刻意要污蔑她,是她真不是个好对象。明明有钱,不先帮她爸爸换车,硬要买什麽红牌──年初还失速撞到电线杆,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才好。」
「躺两个月?这麽严重?」
「她两只腿都摔到骨折,变成肢障,你说严重不严重?」
「是挺严重的……」
文书洛一脸嫌弃地接着讲:「出车祸後,她的重机送去原厂维修,花了十二万的维修费,比一台崭新的普通白牌还要贵。」
「那她现在还敢骑机车吗?」我比较好奇这个。
「这就是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一点!她花了十二万维修,结果车子牵回家,连发动都不敢发动,你说扯不扯?」
「扯。」伴随这句话,我是点头如捣蒜。
海笛学姊的行径,完全超乎我的想像。十二万元耶,对学生来讲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花了这笔钱,结果修好的机车放着不敢骑,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文书洛送我到巷口,把垃圾丢到子母车内。
「快去学校,再拖下去都要八点了。」他对我说。
「好。」正要与他擦肩而过,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塞到我的手心。我侧过头看着他,疑惑问:「这什麽?」
「这个周末,热音社在中山堂,要开迎冬音乐会……我有选唱一首歌,想问你……要不要来参加。」
最近忙着接受训练和吃重的课业,根本没空去打听热音社最近有什麽样的活动,也不知道文书洛会上台唱歌。我看着手中的票券,有些气恼地说:「你怎麽到现在才跟我说呀?」
这些消息,恐怕海笛学姊早知道了吧?说不定还会上台跟他一起合唱。
「我原本觉得你很忙,不想让你分心。」
「那你为什麽又改变主意?」既然不想让我分心,就贯彻始终啊。突然跟我讲,让我又产生不该有的嫉妒情绪。
「因为我很想让你听我唱歌。」
我抬起眼眸,看着他过份俊秀的脸庞──不是我在说,未来成为他女朋友和伴侣的人,肯定很吃亏。因为无论他做错什麽,或干了什麽蠢事,只要看他这张脸,天大的气都会消了一半。
「你会来吗?我让学妹替你留个好位子。」他见我不吭声,追问。
「这不是废话吗?你都把票给我了,我当然会去。」
反正最差的情况就是跟海笛学姊并肩坐在舞台下尬聊,顺便看文书洛在舞台上装逼耍帅,把一大票迷妹迷倒。
纵使再怎麽尴尬,我想凭我的实力,应该可以──
「不,你不可以。」
「为什麽?」我蹲坐在地板上,诧异地问表情严肃的骏熙:「为什麽我不能去听文书洛唱歌?周末的训练不是只有半天吗?」
「训练只有半天,可傍晚我们有简报会议。」
听骏熙这麽一讲,我双眼发黑,哀嚎:「不能够这样啊!我也要有自己的私人时间。」
「马上就要集训了你知道吗?简报会议很重要。」
「我当然知道简报会议很重要。」会议中讨论的都是我在体能训练和试跳时所产生的问题与毛病,透过教练和培训员的逐步分析,能修正我错误且不自知的动作。「但是我真的很想去听文书洛唱歌,拜托让我去吧!他只唱一首歌,不会耽误我太多时间!回来我会更努力、加倍地练习。」
我双手合十地祈求,深怕骏熙再度跟我说「不」。
骏熙倒是没有拒绝我,而是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应该谈恋爱的。」
「我没有谈恋爱啊……」
「所以说,你没谈恋爱就搞成这样,谈了恋爱大概会天翻地覆。」
「哪会这麽夸张。」嘴巴是这麽反驳,可是我自己很清楚,我这个人呢,有点恋爱脑。
当初就是为了追随文书洛,才毅然决然放弃推铅球,改练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