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回应,就一直拉着他跑,只见他们跑进一栋几乎废掉没在用的旧教学大楼,他们跑上一层层的阶梯,最後来到了顶楼她才松手。
官予翔看着四周,这顶楼简直就是个欧风乡村式花园,放眼望去,围墙上和门上垂缀着随风摇曳的藤蔓和花草。
顶楼内还种植了各种花花草草,只要微风轻轻一吹,一股清淡的花香便会扑鼻而来。
漆成白色木头搭建的小小简易遮阳亭上也缠绕着藤蔓,亭内还摆了一张圆桌、一张长椅和两张椅子,还不只如此,亭内吊满了LED灯串,不禁让人想到如果能在这里待上一个下午那该有多好,更或者是晚上点灯後待在这里的气氛有多浪漫。
路末依在後头关上顶楼的大门。
这些景象让官予翔忍不住开口问:「这里是?」
「我跟家玮的秘密基地。」语毕,她走向围墙边,手肘撑在上,俯瞰整座校园。
官予翔也跟了过去,「没人知道这里?」他模仿她的姿势。
「这里是废掉的教学大楼,转学来这里後我跟家玮发现这里,便一起布置,才会变成这样子。」她看着远方回应着:「因为我们想要有一个能够好好休息、度过时间的地方。」
「所以……这顶楼的每一株花花草草都是你们的杰作?」他惊呼。
她微笑,「是啊,很美吧?」
「你们好闲。」
「欠揍!」路末依举起手作势要往官予翔身上打。
他抓住她的手,故意装无辜可怜的说:「请大小姐原谅,小的不是故意的。」
路末依抽回手,「哼。」
两人肩并肩站着,配合彼此的步调、呼吸以及心跳。
「欸,你喜欢韩家玮吗?」官予翔侧过头,专注的凝视着她的侧脸。
路末依并没有马上回答,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先是重重叹气,之後才开口:「我是喜欢他的。」
官予翔转回头,眉头不解的蹙起,「那干嘛不给对方一个正当的名份?明明喜欢对方但不在一起?而且大家也都以为你们在交往。」
他看着她,眼神柔软似水。
「我想,是我认为我跟他之间少了什麽吧。」路末依艰难的开口。
「缺少?」
「嗯。」她伸手指着自己的左胸口,「这份缺口太大了。」
「什麽缺口?」
路末依转身面向他,一点一滴拼凑出他的疑问:「在我跟他转学来这里之前,我曾经因为不小心摔下楼梯而失忆,我甚至不知道我是真的自摔还是其实另有他人所害。」
她低头冷笑了几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等我恢复意识後,可悲到连自己是谁、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在那之後,韩家玮常到医院来陪伴我,他告诉我,我跟他是同学,而他,很喜欢我。後来我们办了转学,反正我都失忆了,之前不管认识谁或是我跟谁特别好我都没印象,所以乾脆离开,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一直对我很好,我感觉的出来他很喜欢我,而我也因为他的种种举动渐渐的喜欢上他,可是心就好像一直有个缺口在,使这份喜欢迟迟无法被填满转变为爱。所以我在猜测,是不是因为失忆的关系?」她把头埋进手心里。
「拜托你不要告诉家玮。」路末依的声音有些哽咽。
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都各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
最後官予翔发出一声叹息:「还记得我自我介绍时说过我喜欢帮助人吗?」
「嗯。」她抬起头,脸颊上都是泪痕。
官予翔举起手轻柔的抚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的拭去那些泪痕。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想,只要我可以。」
双眼还泛着泪光的路末依抬头望着他。
「决定权在你。」
房间内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官予翔想也不想的直接回应。
韩家玮打开门直接走了进去,「你在这里都住了一段时间我居然是第一次进来。」
官予翔边看着天文望远镜边记录星星,「我昨天也是第一次进去你房间。」
「你在干嘛?」
「观察天文。」
韩家玮走到官予翔的床边接着直接大字形的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贴满的萤光星星,这才知道为什麽官予翔睡觉从不开夜灯。
「末依还好吗?」他问。
官予翔拿起一旁的画册将自己观察到的星星画了下来,「跟平常没什麽不同。」
「我又没守护好她了。」韩家玮深深的叹了气。
他明明是想守护她的,但却总是出状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突然其来的感冒使他招架不住。
官予翔从阳台走进房间内,顺手拿起了圆桌上的水杯之後斜靠在墙壁上。「喂,你跟路末依到底是怎麽认识的?」
躺在床上的小少爷叹息一声,「因为国小五年级同班。」
「你们在同班前有说过话吗?」官予翔轻啜了一口水。
韩家玮淡淡的笑了一声,随後回答:「你觉得有可能吗?但有时我宁愿从来没认识过末依,因为我,改变了所有的一切。」
官予翔挑起一边的眉头,「改变?你改变了什麽?」
「一切。」
「什麽跟什麽啊……」官予翔忍下想把手上水杯往他身上泼的冲动,毕竟小少爷躺的是他的床!
在冷静下来後,他又问:「你知道路末依的过去对吧?」
韩家玮的嘴角泛起高深莫测的笑,「她从不跟任何人提她失忆这件事的,既然她跟你提了,代表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一定不一样。」
官予翔的心跳在那瞬间露了半拍,但他仍故作冷静,「回答我的问题。」
「我知道她的过去。」韩家玮有些失笑。
「那既然知道,为什麽不告诉她?」官予翔放下手中水杯,他眯起眼睛。
半晌,韩家玮突然大笑,但那笑听起来无比空虚,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告诉末依会比较好吗?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过去,会完整吗?」
官予翔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但她有权利知道,那是属於她的。」
「我会不知道吗?」韩家玮突然坐起身,神情十分复杂,「你以为只有她因为失忆而痛苦吗?我也很痛苦啊!因为那些过去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但她却什麽都忘了……」
「……」
韩家玮扯扯嘴角,「全世界每天都在提醒我要我告诉她,但是,我不可以那麽做,她必须自己想起来。尽管,我会孤独的守着不属於我的记忆。」
「唯有如此,才会让一个人完整。」他的眼神坚决,透露出他的决心。
「孤独,不一定会是永远的不快乐。」官予翔将一颗纸星星交到韩家玮手心里,「你不可能会孤独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