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使,請把愛留下》正文完 — 最後一場流星雨(5)

路末依咽了咽口水,口气异常平稳,问:「为什麽突然说这些?」

「因为下一颗流星就要出现了。」

路末依不禁握紧双手。「可是,我不想忘记他。」

「任何人都不想忘记他,但唯有忘记,才能好好过下去……」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路末依莫名觉得难受,她豁然站起身,怒瞪官予翔。「难道你也希望我忘记你吗?不希望我记得你吗?」

官予翔沉默了片刻:「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当然会希望你能记得我一辈子,可就因为我不是,所以我希望你忘记。」

「祂凭什麽管我要不要忘记?祂到底凭哪点要我们忘记深爱过自己的人?」眼泪终究忍不住溃堤。

「……」

路末依伸手从便利超商的袋子拿出一瓶啤酒,她粗鲁的板开拉环,大口灌了将近半瓶。「你们都很残忍……」

官予翔继续吃着他後来拿出的小笼包。「看你喝那脸丑成这样我也不想喝了,因为一定苦到爆炸难喝到死。」他故意转移话题的说着。

路末依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绚烂的灯火,持续用酒精想要麻醉自己,让自己感觉不到心传来的那份剧痛。

「先别讨论这个话题好吗。」这不是问句,是强迫,她只想逃避而已。「妈的,专心吃你的东西啦!」

官予翔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只是韩家玮,他自己也是一个样,明明都是那麽想保护的人,却都因为他们的烂选择伤彼此如此深。

回头看了一眼食慾全消的官予翔,路末依又转回头继续望着窗外,彷佛知道他正在想什麽,她痛苦的闭起眼,泪水随之滑落:「不是你们的错,从来就不是,你们只是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护我……」

「是,都只是想要守护你,同时也想成全自己。但无论出发点是什麽,错就是错,对於自己的选择感到痛苦,我已经累了,我想你也一定累了。我很痛苦,对於韩家玮,对於你,对於我自己!但就算你要问我几千次、几万次我会不会後悔,我的回答不会有所改变,路末依我不後悔,就算孤独到无法自己我也不会感到後悔。」透过镜面反射,官予翔看见了她的眼泪。

「但我後悔啊……」路末依费力的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不是因为我、不是为了我,你们也不会老是这麽痛苦了……」

「但那是韩家玮的人生、他的选择,而这也只是我自己的选择之一,路末依,我们没这麽没用!」

「我当然知道!」这句话路末依几乎是用吼的。

她用力回过身,「但看着你们在痛,我难道能够不责怪自己的继续笑着吗?」她将啤酒最後一口灌下肚,「这样的我,会不会太自私了?」

後来,怡萱小姐的礼服一路上修修改改了好几回,自从上次官予翔来过後,路末依迟迟没有勇气去动那件婚纱。

听见怡萱小姐与她未婚夫相爱的故事时,不知为何路末依总是会不断联想到与韩家玮在一起的漫漫时光,在设计那件婚纱时,她眼眶内总是含泪,却坚忍不让眼泪落下。

总不能让自己悲伤沾染到别人的幸福吧。

镜子前的怡萱小姐对於一直没试穿到婚纱感到疑惑,「那个,婚纱还没修改完吗?」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站在怡萱身旁替她调整腰线的路末依突然停下动作,不知道如何回应。

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对不起,就快完成了,不好意思造成您的困扰。」

怡萱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拍了几下路末依的肩。「没事啦,我只是太期待穿上那件婚纱了。」她脸上浮现出的笑容正是即将步入幸福的人才会有的光彩,而那光彩路末依不知见过几次了。

「是吗?」路末依继续手上的动作。

怡萱大力的点着头,「怎麽可能不期待嘛,我可是非常相信你的能力。」

「谢谢。」她回以礼貌的笑容,专业面对客户的微笑。

结束一天工作後路末依持续在办公室修改那间婚纱,她的确不应该因为私人感情而牵扯到工作,尤其这攸关到他人幸福,更不应该如此。

一个恍神,针不小心刺到她自己的手,路末依放下手边工作坐到沙发上,拿起桌上预备的ok蹦替自己贴上。被针刺到手这种事对於念设计的人是个日常,所以在工作前她都会习惯替自己准备,因为随时有可能会发生。

但今天被针刺到的手指却比以往还要痛,路末依不禁掉了几滴眼泪,她平常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伤而哭的,可是眼泪越来越不受控,到最後她直接在工作室大哭起来。

她好讨厌这种感觉,为什麽她总是当被留下的那个人?

官予翔仰望着夜空,在经过大雨洗涤後,今晚的银色月亮闪耀着他从未见过的耀眼光芒,不明所以的情绪不停的朝他席卷而去。

眨眼间,好多年过去了,原来在不经意的时候已经走了这麽远,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该让故事翻页,他必须停下,不能再走下去了,故事还要继续写下去。

到了约定的日子,路末依回来了朝阳高中。

很久以前,她单纯以为这一生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这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了,不忍回忆,越是美好,回忆起来变越痛苦。

那个活在记忆中的男孩,我们都清楚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我们身边了。

或许他真的回到天堂了,心再也不会痛了,对吧?

路末依往旧教学大楼走去,走上一层层的阶梯,伸手推开了顶楼的铁门。

映入眼帘的是官予翔仰望夜空的身影,看起来很孤寂,令人无法了解的孤寂,让路末依的心纠结在一块。

「官予翔……」她缓缓走向前。

官予翔没有回过头,依旧伫立在女儿墙前。

见他没有回应,路末依又换了一次:「官予翔……」

这时官予翔才回过神来,并回过头望着他的星星。「你来啦。」并露出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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