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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婷瑈你是特别来找我的吗?」他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明显充满了期待。
「原本是要来找你的,但就依目前的状况来看我想还是算了吧。」望了望四周围观的人,我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见了状,夏左枰没有过多的反应,而只用了仅有我一人听得见的音量对我说,「没关系,我感觉的出来你绝对有话要跟我说,也明白你不喜欢因为我而受其他人关注的目光,所以放学之後,等我社团结束後你在到体育馆那边找我。」语毕,他温柔的笑了笑。
依照夏左枰方才的那些话,他似乎很快地就猜到我来这里的目的可能会是什麽,而不用等我开口,就可以把我原本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不过唯一有一件事他一定不晓得,那就是我会找咏洁陪我一起去。
「谢谢你,同时我也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不等他回答,我就快速地往楼梯的方向离开了四楼的走廊。
如果我继续留在那里跟夏左枰说话,或许接下来在学校的日子,有极大可能会被他们班上女生们给围剿。
经过今天上午在体育课时所发生意外被球打到的事件之後,同时也在国文课的课堂上和咏洁两人一小段之上课偷偷聊天,在一股莫名的感动之余後也算是正式的与她成为了朋友。
这一切对我来说似乎都来的有些唐突,完全都不在我的预料之内,甚至包括自己居然会有想要告诉咏洁及夏左枰有关於过去在国中时曾经所发生的那一切。
不过既然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一定是因为我重视也很想珍惜这两位朋友的缘故。
他们对我来说,一样也都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我相信或许告诉他们自己的那段过去後,就能够彻底的忘却不想再回首、令我厌恶至极的回忆。
回到教室後,又再次看见王品埕又在跟咏洁互相斗嘴,只见咏洁她鼓起脸颊,生气的推了王品埕一把,王品埕小小的往後踉跄一下,撞歪了在他後方的课桌椅,然而挂在王品埕脸上原本的笑意却依然不减。
「你们两个人到底是又再吵什麽啊?」走向他们两人,并摇摇头表示感到相当无奈却又觉得好笑。
一见到我,咏洁立刻把她手中的图画纸拿给我看。
「婷瑈你来看看我美术作业画的这张图,在左上方的那只无尾熊你会觉得牠被我画的很奇怪吗?」她两眼露出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神情想要知道我的想法。
望着图画中那只神色不太对劲的无尾熊,我忍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委婉的说:「嗯……我可以建议你重新画这只无尾熊吗?像是上网查照片或是找一只布玩偶仔细观察怎麽画。」
当我说出这句话,在一旁的王品埕直接喷笑,咏洁则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後又不忘瞪王品埕一眼。
「你看吧,我早就说过你画的无尾熊简直就像被吓到的小狗,你还不相信,偏要等到潘婷瑈告诉你好像才真的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至少婷瑈她会给我建议,而不会像某人用那麽没礼貌的方式去嘲笑我画失败的作品!」咏洁冷哼一声的坐回他的座位上,拿出橡皮擦奋力擦拭掉那只无尾熊。
「咏洁你应该不会怪我要你重新再画一次吧。」我不禁苦笑,毕竟王品埕的想法跟我差不多,只不过把牠给形容成被吓到的小狗确实是有点恶毒。
「我怎麽会怪你呢,刚听见你的想法确实是让我觉得有点沮丧,但我的确是画的不好。况且婷瑈你也是出於善意并希望我画的更好啊!」她嘴角漾起微笑,再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上网查询无尾熊的照片。
「胡咏洁你对我和潘婷瑈的态度未免也差太多了吧!」被乾晾在一旁的王品埕出声抗议。
咏洁转过头向王品埕做了个鬼脸,随後又转回去继续修改她的无尾熊。
「潘婷瑈你刚刚是去找夏左枰吗?」王品埕突然向我提起夏左枰。
「我是有去找他没错,有什麽问题吗?」
「其实也没有什麽,我只是想说自从那一天放学你和夏左枰重新相识後,总觉得他好像变得比以往还要更加快乐,而不再像以前我刚认识时的他那样冷酷。」
「冷酷?实在很难想像夏左枰也会有那样子的一面……」
王品埕这番话让我有点意外,虽说第一次在国二时刚遇到满身是伤的夏左枰给人的感觉确实是很阴郁凶狠,不过那种感觉也只有短暂的几秒,加上之後他都是带着开朗的态度和我说话,但我想,有可能是因为刚转学到新环境还不适应,才没有立刻展露开朗的一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们两个人又是怎麽成为朋友的?」
「我与他成为朋友後那又是一两个礼拜後的事,不过冷酷的一面倒也有只有在他刚转到我们国中时维持短短的几天,但是在那几天我有偷偷发现到……」
见王品埕欲言又止的模样,很快地便多少猜到他跟夏左枰可能发生过什麽事情吧。
「在那几天你发现了什麽事吗?」我忍不住好奇的问。
王品埕先是犹豫半晌,最後还是笑着说:「我想以後有机会再看他要不要自己告诉你好了,毕竟还是由他自己本人来对你说会比较适合。」
傍晚五点左右,体育馆的篮球社社课时间早已结束,等到其他所有同学都离开後,就只剩咏洁、夏左枰以及我三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子坐在空旷的球场上。
当夏左枰得知我和咏洁正式成为朋友後,他表示自己为此感到有些讶异,因为先前的我总是拒人与千里之外,但他却也为我们两人感到十分开心。至少此刻的我,终於愿意敞开心胸,去接受身边所关心自己的人。
「今天选在放学时间把你们两个留下来听我说话,应该不会耽误到你们的时间吧?」
「不会啊,当我知道潘婷瑈你与胡咏洁一起来找我,并告诉我你们两人成为朋友後我真的为你们感到高兴呢!」夏左枰挥挥手,表示要我别担心,随後又对我和咏洁笑了笑。
「没错,现在的我跟夏左枰是真心的想倾听婷瑈你所想要告诉我们两人关於你过去所遭遇的事情,无论要花多少时间听你说,我们都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听到咏洁他们的这些话,彷佛就像是魔法似的,很快地就将我心中那些原本所有的担心及不安全都消除了。
随着一点一滴正在悄悄流逝中的时间,我娓娓地向他们道出有关於曾在国中时我所遭受的委屈,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唯有这个原因而导致我都难以原谅自己当时所犯下的一个严重错误。
我们三人就这样在体育馆里聊着有关过去那段令我讨厌的回忆,尽管在说出来的当下内心有多麽的排斥,我还是忍着这股如同快要窒息般的难受继续说下去。
直到快要接近学校关门的时间,就在说完的那一刻,我忽然感到有种把心底所存放的那些不快乐的烦恼与记忆全都都给放下了。
然而,此刻心中所谓的放下说到底,只是因为找到倾诉的对象才会顿时有这样的感觉吧?
但、我真的能完全放下吗?
过去因被自己重视及所爱的人给弄得伤痕累累所留下的阴影,真的无法完全忘却,也太过艰难。
因此,我选择把这份心情埋藏到心底的最最深处,将那份心情停留在过去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