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許你一生配我 — 第十章 詭印(1)

大厅里头摆满了酒柜和一些有点年代古物当成装置艺术就静静的躺在柜子里或是柜子间的短柱上,那些短柱上还有白英浮雕,可想而知这户主人对於一点细微的摆设都有仔细的琢磨过。酒柜里头那些酒看起来年代久远,都是些大有来头的品牌。

最靠近ㄇ字型奢华蚕丝沙发有一台约六十几寸大的镶墙电视,黝黑的反射出站在回转楼梯上两人的神色凝重。

原本待在二厅里头放逐打闹的周一春和刘语香都因为大人们的谈话瞬间停息而探出了头看望情况,发觉陆言醒来了,刘语香走过来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往楼梯下拐,而江知凡永远都被丢在原地。

可也幸好刘语香没回过头来抓他,不然他俩这差的五公分差距,总是会让知凡心里头有一点自卑感。

「刘老师,这我们之前提过了,阴阳符是否应该要留在陆言身上,除却之前的代价偿还问题,已经被压下来了,可是陆言不可能一直以寒骨存活,要是再有一点损伤,我们承受不了。」

章左刃先发制人,毕竟他也是他的师兄,知晓的事情肯定也比知凡广泛。之前陆言也无故使用阴阳符与审判官做交易,还是陆心谭陆师兄去交涉之後才压下来让陆言不用偿还代价,只是後来被师父大骂一顿,闭关修行整整三个月。

他首次使用阴阳符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为什麽,所以大家第一个念想就是骂他,因为大夥儿知道阴阳符、知道审判官,却无法跟审判官沟通与交易。就因为人类对於阴间的无知与陌生,才会不清楚陆言做此决定是因为没有选择的余地才出此下策。

可这一次,确实是他的错误。

「恩。」刘夫没有多言。

不过这是江知凡首次碰上了传说中把陆言这麽个面摊扔出师门的大师父,他驼着身子却不依靠拐杖,下颚拖着好长的一把白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线,也因为眉毛长着浓密的白毛,令人摸不清他的表情是好是坏。

基本上一旦启用了阴阳符,所有人都会知道,因为这阴阳符比拟做一个切换时空的转换器,只要陆言用了,天空先是会风云变色,而那些拥有能崭妖灭灵能力的捉妖者就能感知到那股寒气逼近。

而凡人则不然,没有一点感受,也不会看见地板裂开涌出熔岩这种宛如虚构电影般会後制的场景,他们只看得见乌云密布可却下不来一滴雨,第一个想法或许就是今天没有带伞,失策失策。

「老师,就算他真的是阴阳之子,也不能就由他任性,陆言你也想想师兄的立场,我这不还得替你维持捉妖界的名声吗」章左刃语重心长。

「不干你的事,我说过了,这是我的选择,况且捉妖界需要维持什麽名声,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仰赖着那些空头名誉。」

「昶鹤,话不是这麽说」一旁的师娘原先没有动口的打算,但最後还是插上了口,她提起瓷杯用陶瓷杯盖刮过杯缘「你继承了阿然师的正业,也维持了陆家的口碑,当今当代的阿然师与阿藩师都不在了,风水界我们不用抢着,可捉妖这一头师娘就有话要讲。」

陆言的目光如炬,闪烁着看向比师傅年轻个十岁多的师娘。

「刘家自古以来都得传承技艺,你不学风水不学命理,偏偏学了个捉妖画符,让你担待着点、继承阿然师,你算是勉强答应了,可现在想反悔了不是?」

师娘其实人看着相当慈蔼,从进入医护室到现在桌上都还是她亲自准备的切片水果和补身体的鸡汤等等,料理将近要啥有啥,好不丰盛。可如今一牵扯到了捉妖等事她却变得严厉无比,放下茶杯时还险些砸破。

「师娘,我没有拒绝继承阿然师。」

「可我看见的就是如此,陆言、师娘跟你说过千百回,阴阳符不是平常人能够使用的东西,尽管你和审判官成了朋友也不能够太频繁地交易与相见,我们人鬼殊途,本不该去接触与越线。」

「我不是平凡人,和你们不同」

其实有一度师娘即将要拿起木盘扔向这个不孝徒,江知凡看得出来,只是陆言这嘴总是不灵光也不懂得拿捏分寸,说重话没心解释、不说话人家当他是默认,如此一来一往之下人缘就变得很差。

可知凡知道啊,他不是一个如同嘴上说的一样,他的内心很柔和,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从告知了那个病恹恹的男大生开始,江知凡内心的陆言好像就变了一个形象。

「刘、刘师娘?您好我是江知凡,初次见面,这一次让陆言好像、像是病的更重了?是我拜托他去救一个男生。是、是是我的问题。」

江知凡像是个小媳妇一样黑压压的从陆言旁边踏出一只脚,就像是全场的镁光灯都照在这个稍微发抖的小猫咪身上,压力山大。

「你是谁?为什麽会跟着陆言这小子胡闹,既然能待在他身边,想必你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吧。」

刘师娘人长得慈祥典雅,身着一匹白瓷底兑上青花的布衫衣裤,虽是衬着点严肃可也温润得多,但说起话来阴风阵阵、咄咄逼人。这是令江知凡富少大概最讶异的地方,唉呀,人不可貌相。

「他是阿藩师的孙子,江知凡,谁都不准碰。」我的人,这只小猫是我的,谁都不准碰他一根猫毛!

周一春三条线,他这也太护着江知凡了吧,这要是被师父知道他已经和他有了契约肯定会气到晕血。契约近乎是禁术的一种了,要是再被知道此事陆言能不被刘师娘拿去炖药汤补阳气吗?

「阿藩师?你找到了阿藩师的子孙?你怎麽找到的?」章左刃凑了一颗头,陆言狠瞪了一眼,他又像只缩头乌龟闷嘴不言。

听着别人讲到这,一直都低头不言的刘夫顺了顺下颚的白胡,突然开了金口就道:

「所以你和他定下契约了?」

全场的气温彷佛降到了冰点,不晓得是从陆言脚下觅出的寒气还是昨地,大家都没讲话,江知凡也是刚入门这一点点事,他并不觉得接个吻,分享彼此,哪里能搞那麽大的事儿。

「对。」

陆言冰冷的话语,却激起了江知凡内心的涟漪,这样的意思是他记得他做下了缔结契约後的那些发展吗?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梦?他晕过去之前自己也晕晕乎乎的,所以脑子里头也特别浑沌。

可此话一岀,周一春差点就顺手拿起手机通报救护车了,可刘老师父竟然没有晕血、刘师娘也没有昏倒,反到是刘语香愣着宛如天打雷劈一般慢慢後退坐到了餐厅的椅子上,周一春都要出戏了。

「知凡哪,你晓得分享的意义吗?」刘师娘突然开头,吓得江知凡一惊一乍。

「不、不晓得,可是我知道这个能力在我身上确实没什麽用,而交予陆言可能会更好发挥。」小媳妇缩着交叠的手,静静的听着丈母娘言说。

丈母娘表示,陆言出自陆家集团的独子,他的父亲再婚前有个姊姊等等的事情,可陆言是陆家与再婚的董家长女所生之子。陆言的父亲本就是染黑了双手从黑道白手起家,他从小就不黯世事,原因是自己从小就没了父亲。

「父亲?等等,阿然师不是陆言的爷爷吗?那不就等於说陆爸爸的父亲是阿然师吗?为什麽从小就没了父亲?」江知凡问。

「你倒是有好好听话,是个乖孩子」师娘笑了笑,被称赞得知凡开心了笑了一下。

她说,陆言的父亲陆赵关在五岁那年就没了爹娘,他的亲戚也像踢皮球一样把他踢给了一个流浪着生活的长兄,阿然师陆然就是陆家当代的长兄,而陆赵关是老么之子,其中间隔着还有一些兄姊弟妹就不细讲。

总而言之陆赵关是被阿然师养大的,可阿然师从年轻开始就是随处流浪的那一型,他总是和阿藩师闯荡世间,是非红尘压根没在意。所以阿然师终身未娶就失踪了。

阿然师是风水命理捉妖三界的高手与阿藩师并称,出门走在外没听过然藩二人师的几乎寥寥无几。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把自己的能力留给陆赵关或是陆言,不晓得有什麽原因,他从陆言小时开始就在培养他,可却不教他捉妖。

基於陆赵关事业繁忙没办法管教与帮助这个日日夜夜哭啼的小婴儿,他们一度想把他弃养甚至转送,可阿然师不肯,他说这个孩子他们不养就交由他来养,所以当陆言十五岁前都是由阿然师带大的。

这个教育方式几乎与陆赵关一样,就是给他钱、任由他自己生活,明明是两人房却只有一个小孩自己居住,每每都会受到社区的照护与关怀。

最主要来说,陆言几乎是被刘夫、刘师娘与阿然师带大的,隔代教养的问题也不明说,反正刘师娘的掌管能力肯定比刘师父来得更好,女人总是心细了点,把陆言当作自己的孩子养。

「我也是,也是爷爷带大的,我爸妈也常常在国外或是不回家,平常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是保母煮饭给我,我也把保母与她的先生当作自己的妈妈与爸爸。」

刘师娘的的内心似是有了点波澜。

不过很快的淡了下去,接着说道。

刘夫与陆然他们也是师兄、弟的关系,所以後来他把陆言交给他之後都是由刘夫尽心尽力地在授予他捉妖的方式,但陆言却不学风水、也不学命理。也让刘姓二人烦恼了好一段时间。

刘夫门下也有很多的弟子,完全不输孔子的热烈程度,他一打开道场的门每每来锻链自我的人也是二、三千人起跳的。但最受教最有天赋的只有陆言与陆心谭,而陆言入门较晚则是师弟。

据说当年陆然说过他曾有与江非藩落下了约定,要是他们解决了山间黑老妖就要一起使用禁术,分享使用彼此的能力,从此以後他们闯荡江湖就会方便的多,可事情总是变调的很快,山间黑老妖处理完後两人竟怎麽样也见不着面。

他们彷佛就是被下了蛊,这个诅咒直到了阿然师失踪之後才消失,可当陆家与江家没有隔阂与那道玻璃墙,阿藩师却等不到阿然师,先行离开了人世。而究竟诅咒被解决了是因为阿然师的失踪还是因为阿藩师的离世,他们都没有一点头绪。

起初在陆言十五岁时阿然师被告知离开了家里,可陆言整整找了四年,陆赵关倒是好,那没情没义的没血没泪,压根就把心思全往事业上摆,完全没有想要去寻找这个养他长大的大恩人。

「关於禁术的分享,古书里头几乎是没有记载的真实考绩,陆言你是从何学来的,想必大夥儿心理明白。这禁术的前因後果既着前世今生,要是你们此生前世完全没有关系这也说不通,所以,能那麽快坦然我们也仅是把禁术解释成命运的牵连。」

刘师娘讲归讲、骂归骂,可嘴里头叨念的全部都是关心着陆言与江知凡,毕竟前者是历经大风大浪的强者,後者却是从天真纯洁的世界来的弱者,相比之下倒是认为这两人如同阴阳黑白两道。

陆言命中属阴却被诅咒缠身,为了以毒攻毒阿然师在不得以之下才将寒气打至骨髓终生归寒,可这阴上加阴难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和健康上的危机。相反的,江知凡一生安贫乐道面带富贵样,不愁吃穿没带苦劳命,心头大器又助人为善,想着大概也是前世修为丰沛。

两人一阴一阳,共享彼此的能力与位置点,虽不能语心头话,却因更凑近彼此得以轻易培养默契,生生世世几近共患难共享乐,万流不息的一暖一寒,即合称──「太极」。

江知凡听到这头脑甚是有些晕眩。等等,虽说共享这些能力对於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可为什麽在两位师父师娘面前听到这般话怎麽越听越像是祝词,为什麽一起分享彼此的灵力会变成有点像是在结婚典礼上?!

「此禁术为难的地方在二,其一,两人终身不得嫁娶以防灵气被第三方剥削最後无存於体,两人身体将会大大衰弱;其二,为防彼此体内的灵气因为分享而不稳,两方日日都须修身接触。」

讲到此大夥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就只有陆言看他们似乎没那麽挑他毛病就放松的从客厅里头走到饭厅,拉着刘语香和周一春两个入了里头就把门帘拉上,留下ㄎㄧㄤ在原地的江知凡小朋友。

「师娘、这不能终身嫁娶是真的还假的?!」

「我刘伊从不开玩笑,你还有问题现在方可提出,过了今夜你们要一起为共修灵气做很多的准备和修练,师娘也没空和你玩文字游戏。」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就算他江知凡是好男好女皆乎通吃,可他曾经也有过要养妻生子买个车子背起房贷,在经济萧条的一代世间抵抗过风风雨雨,最後把自己的孩子养大结婚生子…以下略,最後牵起老婆的手到山边倾听海浪拍着岸边岩石体验养老休闲的梦想啊。

可他也没想到那座山是断背山啊!

这、这这这可怎麽办,他因为贸然下了决定竟然把自己的一世英名都给卖给了陆言,可,可陆言这不是也和他一样不能婚嫁了麽?虽然这麽一想好像可以坦然面对,但总觉得哪里就是吃了暗亏!

「修身接触和锻链又是怎麽一回事?!不是只要把我的灵气给陆言就够了吗?我也要跟着修练?真的还假的」

这一连串胡来的愿意一辈子给陆言做牛做马的誓言很快地就想毁约了,他虽然说过愿意替他做事,可这事也干得太大了。

「共享开头订下契约是怎样的订的其实没有明确规定,但严格是要有血与血的交互吸收,简言赅之,你们当初怎样订制契约就是那样接触,每天都得做一次,才能永保灵气有生息循环永生不息」

他们当初怎麽订下契约的?!怎麽订的、订……在一阵江知凡拍拍胸脯跟他说自己啥都可以帮你的时候被陆言一俯身就吻上、吻、吻吻吻吻…

不!会!吧!

江知凡这一骨子害羞细胞的红潮自脚底板在顷刻间倏地窜上了头皮,他的耳朵红的将至滴血,面皮薄的整张脸和红色颜料不相上下。

他们不会每一天都都都都都得来一次那个吧!可他们都是男的喂,江知凡是有根子的、陆言也是有根子的,他这一世轻白与贞操不会也就这麽落入了一个圈套里头吧!

陆言是框他的吧!其实陆言很早就爱上他然後编出了这麽一段串儿的谎言来框他,最後在跟他说"整人节目大成功!"顺势就按下结婚证书的手印然後把他公主抱起入夜烛洞房,洗乾净扒光了吃掉吗?!

不──!!!!

他肯定是听错了,肯定、肯定是这样没有错,所以他摇了摇自己的头,用手抹了一把脸把额边谧出的冷汗拭掉,他站了那麽久着实是有点儿累,於是他也没在管三七二十一没大没小之类的礼貌,径直的走到刘师娘的身旁坐在沙发上。

刘师娘愣了一下可却也没说什麽,就由着江知凡这小脸蛋一阵青一阵红,刚刚笑容灿烂现在面有难色,表情丰富的搞得她都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待江知凡真的想了很久,换了多次表情和很多动作之後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就着一个沉思者的姿势冷静了下来。

「师、师娘」

「唉你说」师娘笑了笑。

「那如果说是用牵手,就每天牵手;如果是用头碰头就是每天碰头;如果是抱抱就每天抱抱…──如果是接吻,就每天接吻,是、这样吗?」

刘师娘从这个话术里头听出了一丁点不对劲,可在这好几年以来都被内外界封锁消息的禁术,没有人可以保证那两个要点是否要每天承袭,若是按理,那当然正确,所以刘师娘的眼球转了一圈儿,沉重的看着小凡凡点头。

小凡凡,现在简直就是一个被大猫咪圈套着的小老鼠,大猫咪一把压住了小老鼠的长尾巴,想要逃之夭夭却又被拉扯了回来,急得落下绿豆大小的泪珠时就被猫咪舔了舔面颊,湿漉漉的小老鼠脸毛都被舔糊了,一脸憋屈。

简直是灵魂被抽空的躯壳,江知凡一想到自己往後人生都要跟一个面瘫的帅哥成天待在一起,想着都觉得内心一阵绞痛,可想到是帅哥,内心好像有好了一点。

幸好陆言长的不差,在颜值程度上甚至都比徐以岚好的太多,可他天性不爱讲话,不想理的人就不会去理会,要是熟了的人还得看他老大爷的心情,他这不就只能由着他,日日夜夜哭丧着脸,如同可怜巴巴的小媳妇!

「我们也差不多要离开,有事情再找我」

「等等师娘,我真的就得过这样的人生吗?!」

师娘的眼皮甚是在没看见的时候跳动了一下,他记得曾经也有人这样跟她喊冤过,可是她却视而不见,那个人,现在已经失踪了,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刘师娘叹口气,语重心长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随後转过身面对着江知凡:

「陆言从小就生存在风雨和火热之间,他只要一有不慎就会离开人世,可他还是撑过来了,虽然不爱听别人叨叨絮絮可心也很温柔,软得像颗柿子。师娘不晓得你们是如何订下契约的,可他肯定没让你受一点伤害」

师娘吸口气,接着道:

「为了你,陆言距离鬼门关更近了,你该庆幸我们没有人怪罪於你,而你也别把这份温柔作为理所当然,给我心存感激的帮助我的"儿子"。」

江知凡垂着眉,可越听道後边他自己心理也有数了。其实大家心理头包括陆言都很清楚,这事惹出来的是他,要是他没有鸡婆的去管别人的生死命关,原本就已经活的艰辛的陆言不会再变得更糟。

可现在,使他更糟的,是他。

是江知凡,不是别人。

刘夫终於愣的动了一下,原来他刚刚都是打盹打盹中就睡过去了,要回家时才被刘师娘拉了把,两人就挨着臂膀一同离去。章左刃也是听着有趣,乐见未来江知凡和陆言的结局,硬是拉着待在饭厅的三人也一起来吃晚餐。

如果这是他惹出来,而且始作俑者就是他,那他当然也只能认命,况且陆言自己也是陪着自己单身当个大法师,他又有哪来的颜面去讨老婆呢?不过这也难怪刚才陆言有点委屈的问他是不是要解除契约。

江知凡在回家的路上与三人分道扬镳,时间都已经超过十二点,门禁早已过了,流浪再外头他也不晓得可以去哪,这人生地不熟也才来个快四个月左右就被这一件件事情搞得一头两个大。

可回过头想想,那陆言呢,他呢?自己是从大学之後才有这种摸不清头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来,可他呢?他从小就要承受着比别人多一倍的痛苦,在那柔弱的小小身躯就要有随时会在半夜猝死的心理准备。

没有睡过舒舒服服的一觉,就深怕着睡下去就可能醒不过来的自我意识,以现代的小孩来说肯定都得难受的哭啼,这也难免还是襁褓幼儿那时的陆言了,一定很不舒服吧,才那麽小欸…。

江知凡坐在附近公园里头的荡秋千上,唯一的几只路灯孤零零的居高临下,洒下了微弱的光照,大半的光源几乎都被趋光性的夜行性飞蛾和一堆小虫子们给掩盖。

公园阴暗的角落多得数不清,除却荡秋千的光照还明亮了些,一旁有着大象长鼻造型的溜滑梯和静得只有青蛙嘓嘓鸣叫的池塘,气候异常的寒凉,似是可以从长鼻象有神的卡通造型瞳孔里头看见一束炯炯有神的光彩。

而上头的滑梯好似真的小朋友在玩闹踩踏着,象鼻轨道一直不停的在震动着,一旁池塘的水上飘着好几朵浮萍和荷花叶,静如止水的池塘稍微在不知不觉间鼓动了起来,缓缓的涌出了活水,甚至越出了池塘的深度,越涌越多最後溢出。

整座种满了公园的榕树荫群垂下长长的须根,此时宛如阴风大作,树叶叶片交杂碰触声响大噪,就好像为了一场表演起头,所有的观众都迫不急待的拍手鼓掌,细心的按倷内心躁动,乐见演出者的下一步表现。

江知凡还在自己上演内心小剧场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脚边好像踩到了水,他低头一看,有一摊水似乎溢了出来,可他东瞧瞧西看看都找不到源头,所以他俯身就往双脚之间往後一看。

真是就那麽的恰巧,他看见了一熟人。

但可惜的是,他不是人,他是蛙鬼。就在爷爷的葬礼上出现的那头巨婴大头症,他的两只眼睛还直直的和倒头栽的江知凡距离两公分而已,蛙鬼蹲在地上就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自己胖嘟嘟的两个小腿。

江知凡差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就跟周一春那废小子一样,可见到蛙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一边大叫一边跳开,那蛙鬼的动作就真像是个青蛙一样,蹲在地上,倚靠那健壮的手腿以弹跳的方式行走。

他发现江知凡注意到了自己,开心的「呱!」了一声,然後也不知道从哪理来,知凡的鸡皮疙瘩全部唰的涌上,因为这个水源方向是来自他後头不远的池塘,而且那一声呱引来的各种不同音阶的「呱」,後头涌出的,是如潮水般的蛙鬼!

江知凡:「鬼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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