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縱然浮生若夢,也想和你至死方休》 — Chapter1

君轻予在幼稚园初识连念予,但对他的记忆着实很少。

等到国小三年级与连念予同班时,君轻予才真正注意到他──因为他很奇怪。

首先,连念予课间休息时总会从教室搬张小木椅到走廊迎着阳光画画,在多数人玩红绿灯鬼抓人的年纪,这样安静的行为实在反常。

某天连念予再次搬木椅离开教室时,君轻予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近一瞧,才知道他在做什麽。

连念予先将图画纸横轴对折,小心翼翼地沿摺痕切割,捏着画纸两端一压,成了小本子,接着在右下角画连环图案──就是将书角快速翻页时会看见图案在动的那种。

连念予落笔速度极快,似乎对於连续图案的相对位置有敏锐的直觉,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两本。

「请问可以看吗?」君轻予望着连念予刚完成放在腿上的册子,眼巴巴地问。

「嗯,你自己拿吧。」连念予手也不停地回,嗓音清澈透明。

「谢谢。」君轻予拿了本《朝日与月亮》翻阅,右下角的图案在几秒钟内就见底。

哦,原来是太阳从山峦间升起、烈日当空、夕阳余晖洒落然後月亮逐渐清晰、星子越见繁多,最终一片黑暗,归於沉寂。

整本皆以铅笔作图,却能看见分明的景物,连念予光阴效果实在处理得很好,也难怪上次美术课静物素描他会被老师称赞。

第二个奇怪的点是──连念予从来不带铅笔盒来上课,总是将笔、尺和橡皮擦全部丢入书包,要使用时才一样样拿出。

如此不麻烦吗?君轻予好奇很久,不过因为不是很熟稔,遂不太敢问。

最後,连念予很常请假,一周可能只来一两天,但考试几乎都是满分,这也让君轻予觉得奇怪且不解。

对了,他们小学图书馆会有说故事的妈妈,只要回答出故事妈妈的问题就能拿到糖果。某天来说故事的是早上带连念予来上学的连妈妈,而连念予回答出问题时,连妈妈不给他糖果,他很生气,就赌气地不和妈妈说话。

但总归来说,连念予是个活泼外向非常阳光的人,至少在君轻予眼中就是这样,也因此当她听小筑说连念予在乐团发火时她很难相信。

那件事情发生在国中乐团比赛前的早晨。

九年级时,管乐团市赛时间在下午,於是乐团替团员们请公假,让大家在合奏教室练习。

当时指挥老师和行政夏老师不在,合奏室便闹哄哄的,宛若直升机起飞。

君轻予眉头微蹙,她随着年龄增长,不太喜欢吵杂的环境。

没想到,君轻予不过去了趟厕所,再回来时,合奏室倏忽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她虽觉得奇怪,却依旧照着预定计画拿起水壶到外头装水。

君轻予见小筑也出来,好奇地问她:「夏老师刚才有来吗?不然怎麽突然变得那麽安静?」

「刚才大予发火。」

「真的假的?连念予耶?」闻言,君轻予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连念予会生气?君轻予认识他的时间迈入第十二年,印象中从未见识过「生气的连念予」。

「嗯……」小筑想了想,稍微更改言词,「也不算完全发火啦,他就突然冷冷地开口说:『笑够了没?你们是来笑还是来比赛的?』然後乐团就瞬间安静下来了。」

「啊,好可惜。」君轻予不禁感叹道。

「可惜什麽啊!」小筑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明白君轻予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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