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家再看一下,现在黑板上的就是我们下学期的干部名单。」
大扫除前,吕导组织了干部竞选。虽然有部分同学极具热忱「为民服务」,但大多数人比较意兴阑珊,几个吃力不讨好的岗位人选都是在半推半就之下才终於定下来的。
虽然高中没有「联络簿」这东西,吕导还是希望有人能统一写下今日事项提醒同学。他稍微翻翻没选干部的同学资料後,便问林熙愿不愿意帮忙。她没特别的想法,就把任务接下来了。
「老师,真他妈热耶!能不能开冷气啊!」从一早来就开始喊热的同学终於忍不住向老师抱怨。
「大扫除完开,让大家一边吹冷气一边点书,」吕导答,「还有,把你的脏话给我收起来。」
撤离桌椅、刷地洗地……虽然打扫确实辛苦,不过随着韩团舞曲的旋律流泻,时间流逝的速度好像快了些。林熙虽然好奇这些歌曲是甚麽,不过觉得也不好因为这个理由麻烦别人,直到打扫结束也没有去问其他同学。
大扫除结束後,大家按身高排了位置,身板偏小的林熙被排在了第二排。接着班长组织了部分同学到教材室搬教材,因为林熙的「林」笔画比较少,座号在女生的第二个,所以也被「徵招」前往学校另一端的教材室搬教材。
抱着自己分配到的教材箱,她有些吃力地迈出脚步。正当她为等等的「上楼之路」感到一筹莫展时,一股淡淡的清香涌进她的鼻腔中,随後手上的重量也不见了。
抬眸一望,便撞进了他清澈明晰的眸光。
是程晨轩。
「唷!英雄救美喔!」一个男同学调侃道。
「黑骑士程大人!」另一个经过的男同学也抱着自己分配到的教材,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奸笑。
听见他们的调侃,程晨轩也不以为意,只是淡笑着回他们:「傻──子。」拉长的尾音中依稀带有点俏皮。
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将两个纸箱放在磨石子廊道上,调了调彼此叠放的位置後才出力将两个箱子一把抱起。
还是自己搬好点。看到这一幕的林熙暗想。
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继续迈出步伐,和刚刚的两个男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林熙看着他宽而踏实的背影离去,赶紧提起脚步追了上去。
「那个……还是挺重的吧!我自己可以的。」她凑到他身旁,微微垫起脚尖小声说道。
旁边的男同学见状,眼神暧昧地看向程晨轩,用手肘撞了撞他:「吼──程晨轩会撩妹喔!」
「不错嘛!返校日就汁妹,渣男!」另一个男生也在一旁讪笑着调侃。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高中男生,见到这种场景还是不免跟着瞎起哄,反倒让原来没想太多的她有些害羞,精致的脸蛋霎时腾起一股热气。
「还行还行,就交给我吧!」他浅笑道,看见她脸上的一抹嫣红後,有些调皮地微微低下头,将朱唇凑到她耳边轻轻说:「谢谢你的作业。」随後又直起身子,和身旁的几位男同学一边打哈哈一边走回去。
後来林熙也没追上去,但又觉得空手回教室不大好,便回头和另一位女同学一块儿搬教材。回教室的过程中她们稍微聊了几句,但林熙没记住什麽,只记得她叫「陈清仪」,以及她微笑时笑成半月形的好看眼睛。
回到教室时,冷气已经凉爽了教室中的闷暑。同学们各自领了教材,在座位上点起书来。林熙把教材叠在课桌的右手边,开始一本本检查起。不过多时,左边那摞检查完的课本高度已超越右边了。
从国小开始,她就遵守长辈们的吩咐,在发书当下把课本翻过一遍,检查有没有印刷错误或者漏页。起先几年她还比较认真地每页都扫一眼,後来便偷懒只检查页码有没有漏。尤其上了中学後,很多课程都使用老师自编的讲义,课本有没有缺倒也不太重要了。
正当林熙翻开数学课本、准备在扉页写上姓名时,教室的前门被打了开来。她眼角余光瞥见那人踩着一双灰色布鞋,从门口走到讲台中央,蓝黑色的制服长裤把他的腿拉得更加笔直而修长。
她没有抬头,只是迳自继续着手边的工作,却听见一些刻意压低音量的交头接耳声:「他……他不是……」「怎麽会来我们班?」
谈论的声音大多频率较高,兴许是出自班上的女同学们,之中依稀掺杂了些男孩子的咂嘴声。原来安静的班级霎时间如活水注入,又压抑又放肆地涌动了起来。
不明了为何短时间内班上又热络了起来,林熙缓缓抬眸看向那双灰色布鞋的主人,视线沿着裤子、制服、领子渐渐向上。然後,彷佛看到什麽不可思议的画面一样,在看清他的面孔时,愣在了当下。
只见那身形挺拔的男生微启薄唇,不带感情地幽幽说道:
「大家好,我是复学生,夏阳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