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去嘛范馨！」姝芮抓着范馨的手臂央求着。
「不要！你叫沈璋凡陪你去啦！」范馨不耐烦的说，拿起地上的水壶转身就走。
刚结束体育课，班上的人几乎都想直接回教室，谁想去那个挤得要死又热到爆的图书馆啊？
「你这没良心的⋯⋯」姝芮气的直瞪眼，四下找了找也没看见沈璋凡的身影。
她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快上课了⋯⋯还是自己去好了⋯⋯
这次姝芮想借上次那本的番外篇，可匆匆走到了那本书的书柜前，却没有看见自己想找的那本。
正当她嘟着嘴懊恼着，眼神却撇见了一本跟字典一样厚的书。
要不要试试看？反正也没你想看的那本。
姝芮耸耸肩，伸手取下那本书。
谁也没想到，她抽出来的那本，不只是小说，还是跟他这一辈子的纠缠。
姝芮低垂的头被敲了一下，「宋姝芮，给你钱包你拿来当书签啊？」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姝芮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默默把他的钱包，夹进其中一页。
凌洵昊俯下身，从她毛衣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显示的未接来电有多少，「手机也不接，想让人担心死是不是？」
姝芮抬头看向他，凌洵昊也感受到她的目光，两人的双眸又再次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一起。不过两根手指头的距离，姝芮再度跌进了他的眼里。深邃的眼眸、僻静小湖、薰风、涟漪、倒影⋯⋯
和十年前，如出一辙。
姝芮望着这双十年如一的眼睛，心里引起了一阵波澜。
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
「宋姝芮，有听到我说话吗？」凌洵昊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依旧跟十年前一样不解。
姝芮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贴在洵昊的面颊，温柔地在他的薄唇印下一吻。
凌洵昊有些反应不及，细长的双眼眨了眨，似乎还停留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迟迟没有回过神。
她突然站起身，把凌洵昊吓得往後退了几步，「你干嘛？」
姝芮拿出他的皮夹，塞到他帽T的口袋里，阖上书，放在侧身晃了晃，踩着轻快的步伐往柜台走去，「走吧！」
凌洵昊摸了摸刚被吻过的唇，脑中还是有些转不过来。
她什麽时候突然变得那麽会突袭了？
得带回家好好教训一下。
「你放假到时麽时候啊？看你这麽悠哉。」姝芮用叉子翻搅着盘子里的食物。
凌洵昊修长的手指拿着银制的餐具，慢条斯理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明天早上。」
姝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皱了皱眉，「等一下，明天不是也假日吗？你们的假是怎麽排的啊？」
「明天我值班啊，值班都是八小时制的，刚好明天排到我啊。」凌洵昊解释着，将一块切好牛肉放到姝芮盘上，「怎样？心疼啊？」
姝芮恨恨地插起那块牛排放进嘴里，「哪有！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凌洵昊轻笑了一声，低头吃着自己的牛排。
姝芮看了他的反应只是吐了吐舌头，也开始吃起了她的餐点。
这间加拿大餐厅已经开了十五年，装潢、口味、摆设几乎都没什麽太大的变化。老板依旧是十年前的那位，一楼吧台墙上依旧贴着员工们的大合照，二楼用餐的地方依旧摆着那座老旧的三人沙发。这大概是姝芮这次回来唯一没什麽变的事物吧。
「你这次⋯⋯会待多久？」凌洵昊突然小声地问道，语气里有着一丝丝的紧张。
虽然脸上表情没什麽变化，可在他心里，却已经有如坐云霄飞车般此起彼落。
姝芮像是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双眼看着天花板，歪着嘴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知道欸，公司那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可能下礼拜吧？」
凌洵昊点了点头，可没有回话，只是开始学起姝芮用叉子搓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他不是不相信她，他只是⋯⋯害怕。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那十年对他来说真的太久了。他很害怕，害怕她又会一走了之，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算有这麽多年好了，可宋姝芮只能有一个。
姝芮看着他那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心里着实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以前怎麽就不觉得他这样超可爱的？活脱脱就像是只黏死人的小狗！
呃⋯⋯大狗⋯⋯
姝芮拿着叉子的另一头，轻轻地敲了他低下的头顶。就像在书店里，他对自己做的事一样，「你该不会⋯⋯是已经在想我了吧？」
「哪有，我只是⋯⋯」凌洵昊说到一半，没什麽表情的脸上终於有了一丝笑意。
算了，想这麽多也没什麽用。至少，现在是在一起的就好。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帮你机舱升级而已，感觉你没有很想要，不要拉倒！」凌洵昊晃了晃脑袋，双手摊在空中。
姝芮赶紧抓住他空中的一只手，「欸欸没有啦！我超想要的！老公你最好了！」
「只有这时候会叫老公？」他挑一起眉，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姝芮认真地点着头，手依旧紧握着他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凌洵昊抽开被抓住的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你这叫见风转舵，还是乖乖吃你的食物吧！」
「蛤！所以到底⋯⋯」
这天姝芮没有继续待在他家，而是回了饭店。
这件事还是等凌妈妈回来再当面跟她用说的会比较好。
再说，其实两人也早已过了喜欢轰轰烈烈爱情的年纪，加上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姝芮也怕他因为自己耽误了他的职责，造成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故。
虽说专利是被采用了，可接下来交接的部分还是需要姝芮回去操持。她可不希望在这个紧要关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葬送这次的合作。
接下来的几天，姝芮除了处理公司的事务，晚上也几乎都会和他一起——在医院——吃饭。
以前刚开始当实习医生的时候，一整天下来几乎都不会休息，更别提吃饭了。虽然实习医生不会处理到一些比较重大紧急的案件，可琐碎的事倒是不少，而凌洵昊本身就是个工作狂，事情没做完之前，他是不会休息的。
所以，一开始姝芮来提着便当来医院找他的时候，他是有些不适应的，随便吃个几口就起身上工。
「你继续吃，我先去忙了。」凌洵昊拿张面纸擦了擦嘴，准备起身离去。
「不行！至少把便当吃完！值班的护士说你今天都没吃过东西！」姝芮不容置疑的说，她已经问到不只一次他整天没吃东西了。
「还有好几房没查完呢，等我用完我再来吃。」他站起身，捏了捏姝芮的脸颊，疲倦地笑了笑。
姝芮握住那双已经操劳一整天的手，心里非常心疼，「你这样我怎麽敢回法国⋯⋯」
夜里的医院安静无声，幽暗的走道里只有茶水间的灯光，除了姝芮和他之外，整栋教学大楼也只剩值班护士守在柜台。
凌洵昊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晚上十一点四十三。
胃部的一阵抽痛也似乎在提醒他，自己真的有些拼命了。
自己除了前几天的那一餐是好好坐在餐桌面前吃饭外，好像已经很久没在正常的时间吃过一顿饭了。
凌洵昊长舒了口气，紧锁的眉间也缓缓的舒展开来，捏着的手也缓缓松开，手掌贴上姝芮的脸颊。
「好，我吃完就是了。不要担心，我可是凌洵昊欸！没事啦，嗯？」他柔声的哄着，又坐回椅子上，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姝芮松了口气，再次提起筷子，和他一起吃着已经冷掉的便当。
她知道他的胃不好，看他皱眉的次数就知道。可这倒不是以前就有的毛病，应该是上了大学，作息不正常才得的吧。
从那次开始，凌洵昊都会和姝芮把饭吃完，送她到公车站前，才会回去继续上工。
整栋楼唯一亮着的窗户，柔和了墨黑色的夜空。窗外寒风依旧刺骨，可室内暖和的灯光却如炉火般，为原本一成不变的冬夜，添上了几笔不同以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