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殷子昫等人所想,郭炀的暴君行为一传到蛮族耳里,声浪几乎是一面倒的要与崇国开战,而且连和蛮族友好的妲妃也被责怪,毕竟一开始蛮族是打着用联姻拉近两国关系,从而得利的好主意,没想到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连燕宁公主的死活都不清楚。
郭炀也是脾气硬的,听闻蛮族的不满,最先做的事竟是要下属写檄文,准备开战。
文中列举蛮族三大罪状,一是蛮族心怀不轨,意图干涉崇国;二是蛮族不知羞耻,公主行为荒淫;三是蛮族骄傲狂妄,不懂反省自身。
可想而知,檄文一出,两族之间的对立像是提了一大桶油往火里加,一发不可收拾,还未出征,边境地带无辜受害的人日日增加。
三个月後,郭炀果然以激励军心为由,调郭皓去了前线,而三王爷郭庆也一同前往。
郭炀这波调动也在殷子昫预料之中,算来算去会被送上战场的也只能是郭庆跟郭皓了。
虽然郭庆在战役里肯定会是累赘,早点暗中解决会很方便,但这可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殷子昫可没忘他以前怎麽对待自己的,他特地吩咐白子、花解好好「照顾」这位王爷。
而懿絮则是又住进了殷家,原本她是很不愿意的,就怕暴露了自己的身分,但天不从人愿,遇上了殷子昫,硬是让黑子将她带到了殷家待着。
若是因为住得近好商讨事情,懿絮也没话说,但来到殷家好几天,也没见上殷子昫一面,她来这边就是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固定两个人会定时来照顾她外,连黑子都很难遇上。
有天懿絮看书乏了,便想随意绕绕,披上外衣就出门了。起初几天她出房门还怕会被人拦下,但逛了几天她发现这里的人对她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是习以为常。
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活,除了对她点头微笑以外,没人有时间搭理她。
「啊!」在懿絮漫无目的的游走时,一丫环从她背後撞上了她,丫环手上的布全洒了一地。
「对不起!」丫环脸都没抬,惊慌地跪在地板上求饶,懿絮则小心拾起布料,怕让更多布碰到地板,所以她动作相当缓慢。
「没事,你没受伤吧?这几块还没碰地,你先拿着吧。」懿絮接着把掉落地板的布翻开,确认有没有沾到污渍。
「谢谢……」丫环张着嘴看着懿絮,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眼神中满是疑惑。
「这布好像沾到点灰了,没关系吗?」经过检查,幸好里面只有一块受损,但这里是殷子昫的家,这样花里胡哨的布也不知道是要拿来做什麽的。
「完了……」丫环看着那块布,脸色瞬间刷白,
懿絮看见女孩这样的反应,摸了一下布料的触感,虽然比一般布还要好,但也没到高级品,富可敌国的殷子昫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
「这是要拿来做什麽的?」不是顶好的品质,花色也普通,虽然挨罚是会的,但也不到这样害怕的地步。
「是茹小姐要的衣服布料。」
「茹小姐?」懿絮想了一会,似乎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啊……不是的,那个……」一看见懿絮的反应,丫环更是害怕的又要跪下,懿絮赶紧拉住了她。
「先去处理这些布吧。」懿絮摆了摆手,将布递还回去,只见丫环接下後欲言又止,似乎犹豫着,但懿絮无心过问,毕竟这是殷家,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事情懿絮没放在心上,但过了几天,黑子便主动来找她了,当时懿絮正吃完晚饭,想要出去散步消化,黑子便趁机带着她去了平时她压根没想去的地方。
「黑子,你带我来这做什麽?」懿絮小声说着,因为怕,所以她靠黑子有些近。平常她会在殷家晃来晃去,但唯一不去的就是任何靠近殷子昫的地区。他的书房、寝室、小花园……凡是殷子昫会出没的地方她都不想去。而这种「秘密」的享乐场所,她更是不想踏进了。
尽管是商贾人家,奢华程度和皇室却也不相上下。
石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每一片花瓣都彷佛凝固在它最美的时刻,空气中的花香是因为随处可见的鲜花墙,墙上还挂着美人画像。
而地板的大理石纹路彼此相连着,并不是用碎石拼成,花纹统一向前通往到最前方用珍珠做的帘子挡着的房间。
「我们称呼这里『花房』。」黑子带着懿絮站在珠帘前,听着里头嘻笑的声音和若隐若现的肉体,懿絮一下就意会过来了。
「撞到你的那个丫环来不及救。」黑子话才刚说完,懿絮立刻转头看了看花墙上的画像,画纸的边角都会落下画中人的名,她从最近的那幅开始看起。
「怎麽死的?」懿絮回想起那天丫环的面貌,要说难过不平倒是没有,但却对有些习惯死亡的自己有些厌恶。
「掐死的。」
「就为了那布料?」
「是。」
懿絮深吸了一口气,她来到了一幅画着「茹琪」的画前,白皙的纸张和她的皮肤相当接近,一双大眼显得灵巧可爱,不似其他精美的瓜子脸,她的脸蛋同自己,脸颊上有些肉,显得亲切可人。
「你家主子有多少女人姓茹?」
「目前就她一个,来殷家的时间不长,之前很受宠。」黑子走到懿絮身边。
「所以发生什麽事了呢?」懿絮笑了笑,实在没想到自己连出门散心都会被摊上事情。
「茹琪小姐在处死丫环时,从丫环嘴里听到你的事,误以为你是新来的妹妹,便向主子告状,说有个新人不知好歹攀到她头上。主子知道茹琪说的是你,听说你帮忙那丫环捡布时挺温柔的,所以来问你,还要不要留她呢?」黑子抚着画边,殷子昫的确就是吩咐他来问懿絮要不要留下茹琪。
「茹琪伺候殷子昫多久了?」懿絮看似轻松地反问,但她已感受到了危险,其实一踏进花房的大厅时,她就浑身不舒服。
尤其在看到众女子的画像和听黑子所说的话之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逼近。
「茹琪是主子遇见你之後,被选进来的。」懿絮凝望着画,看到画的瞬间早察觉出来,茹琪从画中表现的神韵和自己有些相似,而且最可怕的是殷子昫这家伙虽然都没出现,却安插了好几个眼线,否则怎麽会连丫环撞到的人是她都这麽清楚?
「茹琪伺候谁,就让谁去抉择吧。」对谈尚未结束,就传来珠帘被拉开的声音。
「黑子,主人唤您们呢。」两个身穿粉色薄纱裙的女孩一手拨着帘一手对他们招手。
懿絮看那穿着之暴露,别开了眼,反倒是黑子老神在在,拉着懿絮的手便往里头走去。
一进去,便明白为什麽总感觉刚刚有人在戏水的声音,房间里当真有个大水池,殷子昫正在水里,靠在水池边上正对着门口,此刻懿絮很感激水面上漂满的玫瑰花瓣。
懿絮稍微转头看了看房间,左右边都有屏风挡着,但後面八成不会是她感兴趣的。
所有人,除了黑子和懿絮之外,衣服或多或少都湿了,有些人甚至只围了一块布料,但相同的点就是他们都盯着懿絮。
「茹琪,以後你就跟着他吧。」殷子昫举起手指着懿絮,刚刚他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既然伺候过才能抉择,那便让茹琪过去服侍懿絮。
「好啊。」在茹琪还没来得及撒娇拒绝时,懿絮比她更快反应,而这让殷子昫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懿絮会拒绝,想一大堆的理由和藉口来反对这件事。
「人家不要!」茹琪踱了踱脚,可怜巴巴望着殷子昫,站在黑子旁边的男孩又弱又瘦,而且他答应的这麽快,肯定不是什麽富贵人家。
茹琪还想说些什麽,但殷子昫一挑眉她便识相的闭嘴了。毕竟她现在不如以往受宠,最近还下手处死了个女婢,她可万万不能再惹子昫生气了。
「这人是我朋友,最近我看他为情所困,所以特地招了所有美人,想让他挑选的……」殷子昫拾起一片玫瑰花瓣搓揉着,而茹琪闻言,转头再看懿絮也没那麽反感了,毕竟是朋友,条件应该不会太差,虽然有些心动,但不管如何这人也不可能比过殷子昫的,所以茹琪想了想後还是含着泪摇头表示不想离开。
「你有选择的权力吗?」殷子昫将花瓣揉碎,口吻之冰冷,就像待陌生人般。
「我……」
「若是茹妹妹不愿意,那也别为难她了,文文愿意去陪伴公子。」此时屏风後面走出一女子,她穿深红纱裙,一头乌黑长发,精致的五官搭配着优雅的身姿,懿絮一眼就认出她是外面花墙中画像独占一大块区域的女子──洛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