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望见那黑色的大门,再次试图把大门推开,这次看来是没有了上门锁。黑色的大门给我用尽全身力量开启了,我再用力把门板推开,门後是一片黑色的地带,四处什麽都没有,内里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慢慢把双脚踏进黑色大门的另一处,内里什麽都看不见,只能在远处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躯,我正想走近那模糊的身影,一步、两步、三步……我差不多走近那处身躯,但依然未能看清是谁,就只差一步,我就能走进他的面前,看清楚那是谁人。突然,我看似踏进一个地洞去,我整个人掉下去,只是不停挣扎着,始终跌进那无底深渊。在最後只望见那模糊的身躯在洞外,一双令人心寒的眼睛,露出洁白的牙齿向我大笑,我亦慢慢从他的身影中消失。
我离开了旅馆,在垦丁大街的大马路上奔跑。沿途街道上的商店灯火通明,街上处处游人。情侣们互相手牵手散步、男男女女在大街上拥抱、激吻於街角中,如若无人之境,等闲视之。此时此刻,令我内心深处加倍可怜,本身已经伤心不已,而且在这一种环境之下,只会令我什麽都不想再看,什麽都不愿意去想,只想快速跑离这个如此亲密浪漫的地方,只想跑到一个人烟稀少的一个空间,不想见到任何情侣。
深夜时分,我在这行车的公路上漫无目的地奔跑,当跑到一个名叫小湾的海滩,独自呆呆坐着。此时,只见四处无人,在那星光闪闪,可是又寂静无声的晚上,我只是坐在冷冷清清的海滩,压迫着被海水感染而冷冰冰的沙上。即使天上的环境是如何清楚被看得见滋润的月满,星星是如此璀璨夺目,海面的海水是如何平静,即使在晚上也能看到清得见底的海水。但在我心里也是完全看得一文不值,它不值得我去欣赏,应该说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那上天赐予给人类的美丽的大自然。
在我的眼中只是望着在别人眼内看得清晰的海面,可是我却看得如此黑沉沉,再没有留意四周的景色,即使有没有人经过我全不在乎。在这室外沙滩是那麽阔大的空间,可惜我占有的空间已经小无可小,在这空间内,再也感觉不到外边的世界,只有在内的难过及悲伤,只有深不见底的深渊~无法挽回深恶痛绝的初恋。可幸的是相比在旅馆时相对的情景,现在心情已经舒缓许多,即使心依然在痛,但是已慢慢没有撕裂的感觉,我只是不停去问自己:
「我对她不好吗?为什麽她要这样的对我,伤害我。」
「难道我不值得她留恋吗?」
一连串的问题到现在已经变得完全没有意义了,我又不断问自己对心微的爱亏欠什麽,慢慢回想自己的脑里和心微以前欢欣快乐的日子:
「我俩相识的火车站……」
「定情於七星潭和太鲁国……」
「为我们修饰相恋的樱花,日月潭湖面……」
「在离开台北的伤心机场,依依不舍的情感一刻,深深的烙印……」
一切美好的经历就好像在昨天才发生,一切感觉都只存活在自己的脑海内。这一刻,我再度流下眼泪,突然记起那位满脸疮疤的老人的对话,他之前所说的嫉妒,我到现在才知个中的原因,已经发生在我身上,一个失败的因由。
想到从前一切美好的爱情,想到痛不欲生地失去爱人,自己又开始心不在焉,心越想越看不开。我把双脚的鞋子脱掉,从被压迫着的沙石及心灵中站起来,不自觉地向着那没有尽头的大海走去,只想马上把自己从这痛心疾首的感觉中释放过来,冷却自己的感情。当我一步一步向着大海走去,我的压力也一点一点的得到舒缓,每向前走一步,我都有着莫名其妙的快感,我开始加快脚步,希望快点释放心灵上的悲伤。我走我走,双脚开始接触到冰冷海水,看到那些闪闪发光的大海向着我招手,感到海水和我所受到的感情重伤一样,表现得冷酷无情。自己把双眼都合上,慢慢向着冰冷的大海慢步行去,只想泡一泡海水。
当我只感到自己余下半个身体是温暖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沙滩很远。突然,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把我用力的拉扯,令我未能全身都感觉冰冷。当我被拉回沙滩,返回原处平静地坐着,跟着便听到一把熟识的声音:
「朋友,你在干吗?」
我清醒过来,转身一望,带我离开那苍茫大海的人,是一个我熟识的面貌,可是我从来也不觉得他是一个肯去热心助人,也不觉得他是如此友善的人,他就是麻亚,可是却实实在在是他把我从深渊拉回来。我再次定神,看见麻亚和我都被海水弄湿透了,也不禁笑了出来,这时我似乎把一切的注意力集中在麻亚身上,暂时把伤感抛开,把烦恼隐藏。
「我,我不就是在泡咸水,冷静冷静。不然你以为我做甚麽?」
这一刻,我身旁陪伴着我的不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也不是我所爱的心微,他竟然是一个在此刻我不太想见的男人,但现在就只有他陪伴着我,可是令我想哭出来也哭不出来(因为我不想在麻亚面前哭,只怕再被笑是个娘娘子)。大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沙滩上,望着夜静无声的海岸。
突然,麻亚打破沉默,开口说出看似安慰的说话:
「乐奈,开心点吧!不要为一个已经不爱你的人而伤心。」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朵花呢!今晚就等我带你去开心一番,把所有的问题抛诸脑後。」
然後麻亚从便利店的袋子拿出两瓶饮品出来。
「乐奈,我来救救你吧!把它喝下去,便能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我们今晚来个不醉无归!」麻亚说。
我拿着一瓶从来没接触过的洋酒,这是我的第一次所见有全黑色的洋酒,但是没有想过太多,只是听麻亚说了便喝了一口,这味道我一生也不会忘记,因为我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的酒,只能用苦不堪言来形容,而且在极度痛苦伤悲中喝下,这一点烈酒,带着太多负面的味道,负面的感觉,虽然只是一点点,都足以把我的脸儿变得完全通红,身体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身子热腾腾,而且还令我在无限的悲伤中带出从未试过的愤怒,这是跟我在以前所喝的酒是大有不同。
「是这样吧!再大口大口喝下去,它一定能令你带出无限的快感,完全把烦恼一扫而空,喝吧喝吧!」麻亚说。
我尝试一口把它完全喝下去,可能因为味道太苦的关系,也因为酒味太过强烈,我一喝到喉咙忍受不了一下子把酒都吐出来,丢到地上那冷冰冰的海沙,而我的喉咙和舌头就好像被火烧似的,也令我不停地咳嗽。
「我把我喝的都给你,这次一定要喝下去,记住喝了它什麽烦恼也再没有。」麻亚的语言中带点暗沉的笑声。
我从麻亚的手上拿过一瓶苦酒,我再次尝试把它一次过喝下,把所有酒由嘴唇、舌头、一直去到喉咙,最後把酒完完全全放到肚子里。当喝了下去的一两秒,只是感觉到满肚子都是水酒。慢慢地,我的血液好像被黑色的苦酒霸占,走进我全身的每一处经脉。突然间,整个人都似被红红烈火燃烧起来,全身火热。我的幻觉也开始出现,和我对望着的海岸多了一个岛屿,就像海市蜃楼一样。而且我真正感觉到何谓醉意,慢慢看见多了许多麻亚在我面前出现,这一刻我任何痛苦烦恼也烟消云散,我只会以傻傻地对着麻亚大笑,开始发觉自己也不能自控,而且胡乱说话,大哭大笑。
在我闭上双眼,给眼皮闭上前的一刻,见到同样的一个景象,和我在梦中要跌进无底深渊的情景一样。当我跌进深渊时,看见一双奸诈的眼睛,一个露出洁白的牙齿的奸诈笑容,我亦只能慢慢把余下的视线都关闭,完全平静下去,只听到浪潮的海浪听,嗅到海水的气味,和远处传来一把女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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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把眼皮慢慢张开,在微弱的光线中看出另一个境地,已经不知是何时何刻?在满天星辰的夜空改变过来,眼前只见是室内雪白的天花板。我再看下去,四处都是墙壁,华丽的装饰看似是一所美丽的旅馆,看着窗帘外隐约发出的微弱光线,我想应该是中午吧!虽然头脑有点痛,加上头晕目眩,想是因为苦酒的关系,可是心灵却未有如此舒适过。开始感觉有点奇怪,看看自己身上的被窝,原来自己是睡在床舖上,而且是一张双人大床。自己的心里开始感到惊讶,慢慢地打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只能眼看着自己那光秃秃的身体,一件衣服也没有挂在身上,那我的衣服呢?再望一望地上,一件接着一件衣服在地上连接到大门,虽然大门跟床铺位置不是离得太远,可是我的衣服不会多得可以跟大门如此接近吧!当我看清楚一点,是如此令人惊慌,地上的衣着都不全是自己,为何会有女装内衣?自己心想:
「如果自己那样衣衫不整,而且又睡在一张大床,那……」
「我身边会否有一个人形物体?」
我正想转身看看是否有女性还是男性在大床的另一边,已经有一把娇艳而素未谋面的女声在我左耳边说话:
「昨晚玩得开心吗?」
「我从未试过如此刺激,从未如此打得火热过!我真的十分满足,好运地给我遇上你……」身旁的女子再说。
「还记得昨晚的们的痴缠吗?昨晚一进房间你就把我……」
那个女子把昨晚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给我知道,我把她说话的完全听进在脑里,我一边听那女生所说的话,一边心想:
「为何自己一点也记不起?」
「为何我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
「为什麽自己太笨拙听麻亚讲喝下那令我後悔的苦酒?」
对於昨晚发生而完全没有概念的我,只全神贯注地去想昨晚发生的事。身旁女生用她那柔软的手指,轻轻地在我的鼻头上点了一点,跟着说:
「你令我太回味了!和我一起去洗澡好吗?我现在先进洗澡间,快点过来和我鸳鸯戏水,不要我等得太久。」
「一会洗完澡我要再来过昨夜的翻云覆雨。」她脸上带点兴奋喜悦。
我只见身旁的女子把自己的那边被窝张开,赤裸裸的身体显示在我的眼前,带着微笑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慢慢步入洗澡间。直到现在为止,我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女子是如何样貌,如何窈窕的身形,因为我已被自己的良心责备而模糊,她是如何已经看不见。没想过刚刚失恋就演变成这样,只想着每一样曾令我犯错的细节,後悔自己如此荒唐,犯下如此大大的错误。
我开始听到从洗澡间传来的水声,她正在洗澡,而且大叫到:
「快来吧!水温刚刚好……」
这时,其实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在过於惊慌失措的我,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只是心急地拿回在地上自己的衣服,边走边穿上衣服,衣衫不整从这个房间怱怱离开,离开旅馆,因为我真的不知如何去解释?如何去解决我犯下的错?
我一出旅馆,便见到一个令我犯错的人在等我,他和昨夜在海滩一样,带着暗沈的微笑一对我说:
「昨晚玩得开心吧!我特别为你安排的节目如何吧?想必一定令你尽兴而归……」
现在,我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表现出凌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