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繁花殤 — 肆

夏新辰。

在年少的所有意义当中占据了绝大部分。

尽管事实上自己根本从未试想过,为什麽是他。

倘若真的要一个答案,那应该是刚刚好。

我们刚刚好相遇,刚刚好失散。

多年後,我们刚刚好重逢。

「明溪,或者说,现在应该要叫你Yuna?」後台的工作人员熙熙攘攘,却掩盖不了眼前男生的容貌和语句。

「为什麽……?」

女生怔然,精致的舞台妆掩盖不了她旁徨的神色。

「明溪,好久不见。时隔十年,恰巧拿到了演唱会门票,就想来看看你。以这种方式重逢是挺吓人的,可是这麽多年,我居然没有任何不适应,彷佛你还是那个明溪,而不是Yuna。」

男生笑容可掬。

一如从前。可是……

「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明溪。」

黑暗覆上心头,坚冷的面具再度回到脸上。

夏新辰没有说什麽,只是摊开手,然後将手里的项链系到明溪白皙的颈子上。

「今天的演出,真的很棒。明溪。」

再次重叠。

眸色在瞬息之间烟雾迷茫。

十年前的初春,Lagom进行了首场公演。

毫无意外,再次占据版面头条,Lagom再获成功。

事实上在那之後,似乎有什麽也正在变质。

夏新辰在公演结束後为她系上项链。坠子是麦克风的形状,小巧可爱,最重要是意义非凡。

在那时候她还能咯咯笑着,笑着夏新辰做着如此别扭的事,还在大家面前。

Lagom的大家也是如此笑着,好像没人觉得不妥,也没人觉得有所异状。

明溪却在背对所有人的同时湿了眼眶。

只有夏新辰知道她发生了什麽事,只有夏新辰温柔地替她挡住外面的风风雨雨。

只有他知道,她的爸爸,在公演的前一天,被诊断出癌症末期。

「今天的演出,真的很棒。明溪。」

他说。

记忆那样深刻地将我带到你面前,恍若我还能够踮起脚尖,歪着头,在青春年华里笑的肆意,可是我是如此鲜明地知道,在十年的岁月里,一切都不复当年。

曾经希冀的所有笑容,最终皆幻为泡影。

我们离死亡那样近。

「明溪,当年我们……」

「当年,我们都太过年少。新辰,不管是熙安还是任何人,十年,再多的情绪也会淡去。」她浅浅微笑。

「真的会淡去吗?」他深深看着她,「尽管会淡去,却不会消失,明溪,我知道你想找回什麽。」

因为知道,所以比起看着那样耀眼的你,我更像看着那阴暗的明溪,在角落中独自吮舐伤口。而舞台是你唯一的角落。

「可是新辰,如今,我想找回的你给不起,我想忘掉的,却偏偏记得无比牢固。十年前十年後,应当改变的早已改变,应当留存的也彻底消失,就像Lagom,就像我们。」

「明溪,我知道你想找回最初的自己,当年在Lagom里唱歌的你,还有我们所有人,我给的起。」

我给的起。过去、现在、未来,其实毫无分别,有所分别的只有缓缓流淌的时光变迁。

「新辰,我回不去了,我们,也回不去了。」

颈子上的项链依旧是当年那条,戴的人却已随着时光荏苒失去了本来的面貌。

过分年少的我们总能够笑着道别,因为我们知道总有一日能够再相见。

可是倘若有一天,当我们的道别成为没着没落的结局呢?

偶尔会想想死亡这回事,却总觉得虚幻,总觉得离自己好远好远,直到某一日黑夜染尽天空,深夜安稳而眠时,梦中忽然血色一片,熟悉之人的面孔忽然模糊,然後家门口不知不觉建起灵堂。

隔天去到学校什麽也不敢说,尽管所有人都看的出来眼睛红肿不堪,但无论怎麽问也不会回答自己究竟梦到了什麽。

总是说作了噩梦。

但心中无比清楚,害怕一语成谶。

可是我们总是不明白,死亡离我们那样近啊。

分明前几日还为了学业与乐团无法兼顾而和父母大吵一架,骄纵的认为做为父母应当永远包容子女,嚷嚷着我的人生我自己决定,为什麽可以转眼就告诉自己这些残酷的事实?

作过千百个梦,其中一个是你离开了我。

你说梦境不会成真,可是你的一字一句现在成了招摇撞骗。

几个月忽悠而逝,一分一秒都变成稀薄的空气。

多希望时光就静止在这一刻吧。

喉咙就像被大火炙烧着,彷佛能看见未来褪色成统一的苍白。

古老的摇椅咿咿呀呀

上头是枯瘦的你

斑白的发梢啊也稀疏

哭喊着字字句句都被烈焰焚烧

奔驰的岁月在黄昏的余烬里仍马不停蹄

曾几何时嘻笑怒骂成为了过去式

再也不能够回忆你的脸庞

听说了你爱我这回事

何时能从你口中真切听见

《念》Lagom

作词︰明溪

作曲︰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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