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坐街角一家独立书店附设的小型咖啡厅里,为沈芳叫了一杯热奶茶,安静等她。
她匆促而来,连药师服都忘了换:「裴小闲你怎麽啦?这麽着急叫我,我还以为是房东阿姨想涨房租呢。」
我一脸严肃,拉她坐下,牢牢盯住她的眸子。
那是一双灿美的眼睛,看住你的时候坚定不移。
脑海中不断萦绕那盘被我踢翻的蚊香盘、乱了顺序的泰丝格里森、七星香菸,还有脆笛酥盒子里的谜团。我深深吐气,将盒子推至她手边。
沈芳慌张起来,「这……。」
我心下疲惫,缓缓呷一口咖啡,勉强提了提神:「你自己看看吧。」
她牵住我的衣袖,撒娇道:「我不过是忘记回收了,别这麽严肃嘛,下次一定改进!」
我一懵,她不是应该说明里面的东西哪里来吗?
我颤巍巍隔着手帕去捏里面的东西,放在厚厚一叠餐巾纸上。沈芳愣愣的,看得目不转睛,「这东西怎麽会在饼乾盒子里?」
我尴尬,「不知道,我以为你和别的男人交流了来着。」
她的声音变得呆板,「还发现什麽?你不会因为这样就怀疑我的。」
我娓娓道来所有疑惑,伴随屋檐下几串风铃的清淩声响,颇有几分诡异的宁静。
讲到香菸的部分时,沈芳忽然笑起来,自从她和江胤禾恋爱,我再未看她笑得这样寡淡,「七星是柔和的女菸啊。」她敛了敛表情,却收不住僵硬的嘴角,「你说的这些,真不是我做的。」
我心里一紧,抽抽地疼,「是江胤禾?」
沈芳推开丝毫未动的奶茶,脆弱地趴了下去,「我曾经在房间里闻过不一样的菸味,但是,」她倏然抬头,眼神冒着光,「我必须亲口问问他。」
她浑身是伤而又故作坚强的神情瞬间击中我。彷佛回到那年高中毕业,沈芳以一分之差与理想的大学失之交臂,她星辉般的眼眸盛满忧伤,明明疼痛,却笑得云淡风轻。
於是她发愤图强,连拿了四年奖学金,找回开朗,也收获令人艳羡的爱情。
而如今,考验再次降临。
我抚一抚她的头发,轻声道:「沈小芳你别怕,我在这里。」
她再也禁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哭得肩膀一抽一抽,我知道她疼。
恍若是前两年,我被家里经济压力折磨得茶饭不思,打工处处碰壁,也是沈芳这样陪伴在我身边,填补我被迫长大的无奈与懵懂。
我们并肩而行那麽多年,彼此的眼神依然纯美,感激这个世界适时残忍,亦适时温柔,教我们成长而不至於失去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