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華麗的旋轉木馬 — 第二章 平淡的生活

如夏的小孩,真真满4岁後,李尔德就建议送真真去念幼儿园,一来有同伴一起玩,二来他觉得如夏也能多点时间进修。他真心希望如夏能再与外面的世界慢慢接上,毕竟在这个瞬息万变的社会里,若没有好好提升自己是很容易被淘汰的。

他自己面试很多年轻人及二度就业的女性,深觉一个人一定要有一个专长,如果可以再往上进修,这样不怕被社会淘汰,他有次吃完饭後语重心长地跟如夏说,但如夏整个心都在家庭里,安逸的生活让她没有动力再往外爬,她对於李尔德的建议只是听听而已,就又把心思放回真真身上,帮她挑掉鱼刺,放入真真的碗里,并嘱咐她多吃鱼头脑会变聪明的话。

为了真真的幼儿园,如夏先上网比较各个幼儿园的教育理念,还有她们贴在网页上的生活花絮,如夏最希望的是幼儿园有一个完整的PU跑道,这样小孩下课後能跑跑跳跳,才会健康。她看过有些幼儿园因为空间不足,在开放的前庭里只能容纳一个大型的溜滑梯,还有几个小型游乐器材,这些就都占满前庭空间,如夏深深感到一丝窒息。小孩需要的就是这时候跑跑跳跳,那些游乐器材公园就有。所以双语幼儿园又有小型的PU跑道就成了如夏的首选。

上网决定前三名的幼儿园後,如夏便带着真真实地查访,园长都非常亲善地让真真去游乐场玩玩,在她跟园长面谈过程中,也有老师陪着真真在外面玩耍,这点让如夏很放心,园长先仔细谈过她们的教育理念,还有每班的人数,以及美语教学部分都有详细的介绍後,最後带如夏跟真真到每层楼参观。

真真面对这些小朋友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很好奇站在门外听教室的老师讲课。如夏看真真很喜欢这里的气氛,便答应园长让真真试上一个礼拜,然後再跟先生做最後决定。

当天晚餐,如夏开心地把真真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李尔德。

李尔德听完如夏的介绍,他没有什麽意见要如夏决定就好。

隔天真真就到新的幼儿园上课,幸好真真的适应力很好,第一天没有因为跟妈妈分开而吵闹,反而因为幼儿园有多样的游乐器材跟有趣的教具感到新奇而跃跃欲试。

就这样真真顺利上完一个礼拜的课,如夏便紧接着帮她缴了一整学期的费用还有月费,刚好接上新的学期,真真就成了中班的幼儿。

真真上学後,如夏确实多了很多时间出来,早上她仍然去市场买菜回家,之後她试着外出运动,先从游泳开始。她发现好几年没有运动,让她的体力大不如前,才半小时时间已经让她气喘如牛,最後只能瘫在游泳池上的塑胶躺椅休息。她十分羡慕那些年纪很大却还是活动自如的老人,她可不希望自己年老时只能待在家一动也不能动。所以她立下心愿要一周运动3次来提升自己体力。

由於之前如夏就有阅读小说的习惯,所以有时也会在买完菜後绕去附近的图书馆借书回家看。

她很少买书,真真要看的故事书也几乎是从市立图书馆借回。

只有觉得有收藏价值的书,如夏才会从书局把书买回家。

有一阵子她迷上张爱玲的书,常常一借就是4~5本她的书。李尔德为此有些不悦,他认为如夏太过沉迷这种言情小说,对她的生活帮助不大,虽然是家庭主妇,但仍然可以更加积极参与社区活动,他总觉得如夏太封闭自我。

而如夏却因此感到李尔德有大男人主义倾向,总是要求她能跟上他的想法。

如夏并不觉得看小说就是一种罪,她不清楚为何李尔德对她要求很高,她已经尽力做好家庭主妇一职,难道她还要学习新知,把自己弄得像上班族一样吗?有时候他们夫妻会为了这种小事吵起来。

有次如夏煎蛋做早餐,她习惯蛋黄有8~9分熟就好,但给李尔德的蛋一定要全熟,蛋黄不可以出现膏状,只要有一点点流出的膏状,李尔德便会皱眉头问她,不是煎过很多次了吗,怎麽总是没煎好。

当李尔德要求的越多越高时,如夏便感觉自己像溺水的人,内心的世界一直往下沉,她有时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是否不值得一提?

甚至觉得离婚是否可以解决这一切的痛苦。

婚前,如夏很喜欢李尔德的理性,由於李尔德大她10岁,总是把她当妹妹般看待,让她备受呵护。

但婚後,李尔德理性的个性却让如夏感到压力。渐渐地他们之间有着无形的鸿沟。

李尔德总是以他在公司所见所闻提醒如夏不要跟外面社会脱轨,但已经习惯家庭主妇生活的她其实是听不进去的。

她甚至以为李尔德坐上副理位置後,便嫌弃她这个槽糠之妻。

自从真真上学後,如夏除了运动,如夏会花上几个小时在沙发上看看小说,或者追韩剧。到了接真真放学时间,她才会离开家里,那一阵子李尔德都戏称她是宅女。

有天接真真放学後,如夏觉得时间还很早,就带真真去公园玩耍一下,刚好遇到了真真念中班的同学,因而在公园认识了那位同学的父亲--陈永平。

一开始如夏很讶异看起来约40出头的永平,竟不是在上班而是在公园陪小孩,好奇之余问了他,才知道他是军中退休的人,从很年轻时就入伍,所以到了退休年纪就果断办退伍,最大原因是为了跟老二培养父女感情,他在很年轻时就生了老大,可是因为长期在军中生活,久久才陪伴老大,因此跟老大感情很生疏。隔了好几年有了老二,也刚好能够办退休,就毅然决然回家陪小孩。

李永平说他白天接送小孩上下学,还会自己做晚餐,因此如夏跟他的话题就从小孩身上聊到厨房的琐碎。

一度如夏把他当成新好男人看待。这也是如夏第一次因为小孩的关系认识的异性朋友,他们的话题因为相近,如夏特别珍惜这份友谊。

如夏有次想炒米粉,在公园里她滔滔不绝地向永平说自己的技术越来越好,永平说自己说好吃不算数,要炒来吃看看才能过关。因此隔天早上采买了材料後,接近中午,如夏就进厨房先从爆香香菇开始,再把细肉丝、细胡萝卜井然有序放下去炒,最後把泡软的米粉跟那些食材拌炒,就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炒米粉。

她自觉很满意,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可微波的玻璃盒装了约两人份的份量进去,然後再拿给永平试吃。

她记得把盒子拿给永平时,他的表情就是真想不到除了吃到他太太的料理,有人真的带来自己炒的米粉让他试吃。永平不客气地开了盒子吃了起来。他先吃了一口,细细咀嚼後,若有所思想着,最後告诉如夏炒的很好,味道很到位,口感也不过软烂,如夏看着他露出满意的表情甚感欢欣,平时除了做菜给李尔德吃外,这是第二个男人当着她的面称赞她,她心满意足笑着,自觉自己没有砸了家庭主妇的招牌。

後来如夏心血来潮想包水饺,特别多包30粒高丽菜水饺送给永平,让他自己中午可以煮来吃。

那次永平也称赞她包的水饺很像金元宝,皮薄馅扎实,重要的是浮上来的水饺每颗都完好如初。如夏没想到简单的料理也能让人产生自信,这是她好久没有的自信心。一直以来都在家庭里打转,除了李尔德跟小孩外,她的世界就是这样小,难怪李尔德一直要她多发展不同的触角,不要只当井底之蛙。

只要放学後,如夏跟永平就不约而同把小孩带去公园玩,小孩们自己又找新的同伴玩在一起,大人就在公园一边看小孩一边漫无边际聊着,永平後来说自己想再找一份工作兼差,虽然已经没有养家的压力,可是长久下来还是不习惯轻松的家庭主夫的日子。

永平的太太因为在私人公司上班,平常工作繁忙,早出晚归,所以他刚好可以顶一下太太兼顾不到的地方。可是时间一拉长,他除了看书、煮晚餐外,就像个废人,这对於一个精力充沛的男人来说是很没用的。

永平的太太一到假日就会主动料理晚餐,或许因为她想弥补平日无法下厨的遗憾,一煮起来,往往都是好多菜端上来,让永平跟孩子都吃不完,永平又怕浪费了那些剩菜,所以隔天就全进了永平的五脏庙。对此,他有些微词。

他反而欣赏如夏一次只煮家人都吃的完的分量,没有浪费跟清理的问题。如夏安慰他说,这是因为她太太很少下厨,所以分量没捉好,难得她还会想下厨表示她还是很关心自己先生跟小孩的健康饮食,要他别太在意,毕竟太太还会想在假日煮饭也不简单,有些人可能就是想好好休息,晚餐外食就好。

有一天中午永平打电话给如夏,告诉她他找到工作了,再过两个礼拜就要工作了,所以要请她吃饭喝咖啡,如夏想到两人平常在公园见面,为了顾及小孩,总是无法聊得尽兴,因此便答应前去帮他庆祝。

永平找的一家复合式餐厅是永平一个很熟的朋友开的。

时序已到了秋分,天气还是很闷热。

如夏坐下後,便拿起服务生倒好的冰水猛喝一口,一阵清凉感直窜脑门,不自觉打了哆嗦。

「所以这次的工作是什麽?」

「在一所学校上班,当聘约人员。一期一聘。」

「工作内容呢?」

「那是一所实验学校,简单说就是肢体有障碍的学生,我主要负责看顾小孩的安全,听说有些孩子情绪不稳定会打人,学校需要有专门的人员看守。」永平说的很详细,如夏看着他的脸直觉那份工作真适合他。

永平有着魁武的身材,之前在军中就有锻链身体,现在还维持着不错的体态。

他的脸若不笑,看上去也十分威严。

「那些孩子肯定怕你呢。」

「不能这样说呀,那些多半有肢体障碍,还有智能障碍,用严厉的方式是不太行的,只要多注意孩子的安全性即可。」永平呵呵笑着。

服务生把餐点送上来,永平点的是义大利面,如夏点了养生小火锅。

「你想不想出来工作?」永平吃了一口後突然问她。

「现在呀,我还怕没人要呢,离开职场好久了呦。」如夏说的是真心话,她目前能做的就是把家庭顾好,这也是一份工作吧?

「要不要我帮你留意?」永平笑着说。

如夏笑着看他,跟永平相处起来很轻松,没有一男一女独自相处的尴尬,或许是因为大家平常在公园陪小孩培养出来的默契吧。

她觉得永平是个好男人,不知道他太太是否也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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