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6
岛崎亮没有离开调味市。
原因无他,他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也没有什麽驱使他非得离开,因此他选择逗留在此地。没了乐子岛崎亮的生活索然无味,毫无目的使人无所适从,他竟有些许时刻感受到幼年尚未熟悉超能力时而感到的旁徨无助。
好在上天仍眷顾他,让他再度遇见那名少年,那曾反向预测出自己举止从而压制自身,过分聪敏的少年——似乎称作辉来着?不用使用超能力也能知晓对方对自己抱有敌意,仅只是抱有敌意。
「啊,不用那麽戒备也没关系,我已经不会再行犯罪之举了。」岛崎亮双口平举於胸前,衔着他自认为友善的微笑地解释。「所以小朋友,能不能帮个忙?我没有家流浪了很久,能让我暂居在你那吗?」
「如果我说不要呢?」
「我还是会去你家。」
「你这是非法入侵啊!刚刚不是才说不会犯罪的?」
花泽辉气仍旧让岛崎亮进了他家,比起可能突然出现在自己房内,让人从大门正常通过还是让人觉得较为适当。
但这没办法否认选择让岛崎亮进了自家是一件彷佛掉进地狱的事情。花泽辉气发现自己床铺凌乱且沾了酒气和呛鼻的菸草味,垃圾桶里出现自己才刚买的牛奶盒,牙膏从中间挤过而连盖子都没锁紧,最糟糕莫过於对方的褪下的衣物会散落在各处。
纵然花泽辉气已经提醒过上千万遍,岛崎亮仍然没有改过那些令花泽辉气抓狂的行为,这使他默默下定决心在周末过後就要将对方赶出去。
夜风卷上花泽辉气的床舖上,骤然的凉意使人不得不清醒,他茫然的睁开眼,看见岛崎亮黑色的背影站在窗台,手里捏着一根菸,菸雾缭绕在他周围,旋即又被一阵风带走,月光打在他那皮制的外套上格外晃眼。
岛崎亮转过身来,不同日常带着轻浮,此刻他低哑成稳的声音细弱蚊鸣,他说:「弄醒你了?」
花泽辉气将自己身上的薄外套拢了拢,走至岛崎亮身边,轻声回应着说只是作梦。岛崎亮将手里的菸捻熄,双肘靠上栏杆,任凭夜风将他额际发丝吹乱。
「我啊,脱离常规社会太久了,过着放荡的生活太久了,我忘记该怎麽普通一些,结果就是惹你不开心了。」岛崎亮觉得自己就像在一条河上,过往他总是搭着小船向前滑行,然而某日小船消失了,於是他落入河中却因未曾学过游泳而不知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抓住的浮木如今却可能被自己折断,於是岛崎亮又开始陷入困扰。
「你忘记了,那我教你不就得了,虽然一开始总是会不适应,但人是可以改变的。」
过了半晌後岛崎亮才回过神来,他感觉到有人在那湍急的河水中拉了自己一把,而那人伸出的手是如此温暖,岛崎亮都觉得掌心有可能会就此融化,思忖後他吐出两个字。
「谢了。」
07.12
电视屏幕里黑白色的雪花闪现,带着兹拉兹拉的声音,遥控器就握在手里,但没挪动任何手指去按下哪个按键。对於眼前毫无变化的景象无作他想,没有厌恶亦没有喜爱,彷如是空气那般毫无吸引力却又不能失去的存在。
对人发脾气是免不了的,不如说两人之间的关系定会包含着争执,话语上肢体上情绪上的,但那些怒火时常被一杯冰牛奶给带走——偶尔是蜂蜜水。
「你会想分手吗?」岛崎亮将下颔底上花泽辉气的头顶,手臂环抱上人。花泽辉气发出哼声思考着,一并用手肘向後撞去试图推开对方,然而未果。
「有想过,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像自暴自弃的时候会想着乾脆去死吧,但只是想想,那样。」岛崎亮又再继续问道,那你有自暴自弃过吗?花泽辉气给予对方一记头锤以示回应。
岛崎亮揉着被撞击的部位状似难过地喊说不能使用暴力,花泽辉气只想着你活该——有能力去躲却偏偏没有这麽做——尚不了解为何会是恋人关系,花泽辉气不是特别爱岛崎亮,但他知道众多选择里第一个伸出想抓住的便是岛崎亮。
我们初次见面你抓着我的头撞了好几下,没骨折都算走运,原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时却擅自站在我阳台栏杆上,像是烂俗的剧本那样,从天而降的是真命天子吗?未必。
一切都是那麽完美,直到你出现,你搅乱所有且不带任何歉意,而最糟糕的是——拉扯进那被你弄的乱七八糟的生活,我却丝毫没想挣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