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官衙里方桓签了字便将红百绯给领出来,就如段兰律所言她确实没什麽嫌疑。只不过段兰律能出衙之期就未定了。
「他会怎麽样?」
两人并肩坐在驹车内,方桓见从官衙到出来都不说一句话的人终於开口,却是提起段兰律。「还在调查中,段兰律所言都呈报给陛下跟太子,确实也都偏向段兰律是有意被诬陷,同样命我赶紧查办事实如何不得冤枉了他。」
一听,红百绯颔首,想了想又道:「那支绯镖查得出源头吗?」
「去了几间铁打铺问过了,守京城里没人打这种镖,得往城外查问还需一些时间。」接着上下打量她一眼,「瞧你模样怎麽会那麽担心他?」瞧她几日过去脸上瘀种渐渐清散但更显可怕,如青獠鬼一样。「螫人的可是很担心你呢。」
「叶螫去找过你?他没惹事吧。」
「没有,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话就走了,他这麽沈得住气真让人惊讶。」
「叶螫本来就不是性子莽撞的人。」简略一语倒让方桓听出其中不对,不禁嘲讽道:「敢情是遇上我才大言不惭?」
红百绯轻咳一声,好似装做没这回事,方桓见状冷哼一声。
「我们去哪?」瞧向外头方向似乎不往红偏宅去。
「带你去七皜殿下家暂住。」
红百绯大惊瞪眼,「为何?」
「难不成你想这副样子回去吗?这不让枣姨念个半天不会罢休吧,而且严重一点还可能稍信给红老将军呢。」这一说让红百绯不再吭声,「七皜殿下也很乐意让你暂住几日,如此让他跟你培养培养感情也不错。」
一听,红百绯没驳斥反而静得诡异,这让没获得预期结果的方桓觉得有鬼,便想起那日在前武门的宫人说的话,不禁揣着她看简直要把她看出个洞来才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真的跟段兰律有了什麽吧,仔细想想那日审话时他对你怪里怪气的,而且那日寿宴你跟他同乘一驹也不可思议。」竖起手指比直指着她,威胁般道:「你要不先说个明白,我才能替七皜殿下帮你们之中的谁了断。」
见他还比了划脖子的动作一副真会有其事,可她也无恐吓之感,但想想跟他说一声也好,避免他还觉得七皜殿下会跟她奉旨成婚。
「咳咳...」清了清嗓,些许憋扭地说:「我...我不会跟七皜殿下成婚了,对象换成、换成……」
「段兰律!」惊声一喊,百绯生硬点头。
「见鬼了,段兰律跟你!」那宫人真没说谎。
「就是。」
「就什麽是,还不说清楚来?」
闭眼深呼吸,不管三七而十一直说:「我在主后娘娘宴席上当众请陛下赐婚的。」
方桓一口气卡在喉间,要吐也不是要吞也不是几乎快窒息自己,最後抱拳捶向自身胸口才纡吐出口。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尤其别的不选竟然去选了段兰律那怪邪妖气的家伙?
「你是在西界太久看太多野蛮、粗野的男人後眼界也达不同境界了是吗?选个邪魅的男人当夫君?想有个新鲜感也得看对象啊!」
这言论让红百绯颇为不快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会说出这些话,基本上她也无须解释太多,但毕竟自己与方桓的渊源比起他人更为不同,她不想被多有曲解。
「我跟他之间没有什麽男女情感可言,不如说是订了一笔交易的关系更为妥当,但是我无法告诉你更多。」
交易?方桓皱眉。她跟段兰律能有什麽交易可言,但听她这般说法又不是为了塘塞他。
盯着她许久「你最好小心为上,他可不是什麽简单的人物。」暂且看後面的造化再说。
「我很清楚。」吁叹口气劳神的闭眼休憩。
段兰律可是连思绪跟情绪上都是难以捉模的男人,不步步为营的话,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会被他拖至脏污的洪水中,溺死。
「那样的人说的话你会听信几分?」
这突如一问让方桓一怔,「你指什麽?」
「山贼一事七皜殿下成了主查,看似已经尘埃落定却因他一句话而又起了火苗。」睁眼望向方桓:「段兰律说的话会把七皜殿下带进危险之中的。」
瞧她那般认真神色,方桓也是谨慎不少。「这生波明显想让段兰律背罪,那麽当初办理山贼一事的七皜殿下自然避不了,段兰律既然说了七皜殿下能查出来,就同他说起这事讨论看看也无妨。」摩娑下腮,又道:「如果危险,你恰好住他府中就充当护卫吧。」
这话说得简单又显得儿戏,但红百绯却是不禁勾起嘴角一笑。「很有方大人的做法呢。」
「说到底七皜殿下本就难避嫌这件事了吧,如果是有心人的操作。」
百绯沉默,确实如果有心人要操作的话,那麽台面上看不清诡局的人也只能深陷其中了。
好一会後,驹车停落在守京西侧官道,滨西九街坐落七皇子孙金皜的府宅-七钧府。
她与方桓站在府门前等候通报,眼瞟他手提一壶竹叶青与芝麻咸酥饼,不禁好奇道:「方大人怎会知道七皜殿下喜爱竹叶青与芝麻咸酥饼?」
「不是我知道,是禹太子让我带来的。」百绯心中讶然,方桓不察又道:「带你来这也是禹太子建议的。」
眉心一蹙,心感愧然。「太子不该如此操心的。」虽这麽说但仍有股欣喜之情在心中。
「太子跟你之间小时情谊至今,怎会说不该操心呢,也难怪太子常常向我抱怨你越发冷情了。」
红百绯与方桓一同朝前看去,只见温润如玉、斯雅文貌的孙金皜一身荼白宽袖摆挂出现,眼里带笑望着他俩人。
「七皜殿下。」两人不约而同行君礼作揖。
「两位不用客套,入府来吧。」
「我还有要事就不入府了,七皜殿下还请见谅。」边说边把手上东西递给红百绯。「姑且没一两日螫人的应该也会来探望你,你没军务的话就待在七钧府别乱跑。」
接过东西听着他嘱意,眨了眨眼就见他跟七皜殿下行了礼便离去,这匆匆来去让红百绯甚感六神不定。
没了方桓倒让她略感不自在,虽然说她也有意来跟七皜殿下为指婚一事赔礼,但她都没什麽准备就这般狼狈模样出现。如此厚颜无耻拒了他婚又还寄人篱下的状态,这般情景看来如同厚脸皮至极的坏女子呀。
深感无奈这般窘境的红百绯,不禁深深叹气。孙金皞见状也不难猜出她心思,摇头一笑便一把抓住她手臂。「走吧,不管你想怎麽赔不是,也得进府里才行阿。」
还没回神就被他带着走进府中。百绯目光张望着四周,阔别三年这七钧府倒是没什麽变化,虽说是没变可隐约之间还是变了。
敛眼目望前方一股疑惑而生。「我记得偏厅不是这方向,应该是有梅花树才对。」
「原本北侧那边楼房改建了,所以偏厅现在是西侧。」
「改建?」这令她颇为讶异。「七皜殿下竟让整个北侧都改建?」
「其实也并不是全北侧楼房都改,只是因为我在二年前收留一名孩子,而那孩子喜欢北侧的梅花树,所幸将那里改建成一个小阁院。」听他说得平常,但她却听得十分惊然。
看来七皜殿下也改变甚大,竟然为了一个孩子将不喜变动的他如此改变。
「殿下很疼惜那孩子呢。」听那好似自言自语的语调,不由得浅笑。「是呢,有那孩子陪伴可是一点都不寂寞呢。」随即又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後者停步不及几乎都快撞上他。
好不容易站稳,手上东西才刚拿稳就听他说:「非要如此生疏的称呼吗?以前可都是喊我小七呢。」
百绯瞧他那殷殷期待模样早与方才斯文模样略显不同,这般略显一点稚气的可爱也是熟悉,那是小时的孙金皜总爱赖在她身边撒娇才会出现的表情。见状,她嘴角浅浅一扬:「殿下也应当明白现时你我身分皆大不相同,这小七小七的喊可不成统。」才说完就见他显为失落,便接着又说:「不如在外仍喊你七皜殿下,在你府中便是喊你小七,可好?」
孙金皜闻言心中可开怀了,「自然在好不过了。」一把便替她接过竹叶青与芝麻咸酥饼。「让我来拿吧,你在官府受非刑,别折腾累了自己。」
瞧他与自己并肩而行,如此亲近如友般的对待,不禁心中的不安也渐渐消逝。比起孙金禹的太子身分,孙金皜的身分倒能让她不用多有拘束,甚至更能更加自在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