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故事,可遇不可期。
然而有些人,却是必然相遇,明知该遏止,可实际、却又谈何容易?
花盛远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为难的很呐。
当他站在二楼阳台看着一夜未归的女儿从那台黑色轿车上下来时,总算放下心中一颗大石,第一时间先点了根菸缓解情绪,再揉揉发疼的脑袋。
袁门、简直就是一狼窝。
狼窝里的狼,即便心怀良善,终究也还是狼。尤其,狼王更是身不由己。就算他们不主动招惹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找上他们。几年前,袁家人在一夜之间几乎就要死绝,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事牵连甚广、错综复杂,至今悬案未解。
难道真要把自家女儿送进这种地方?
花盛远烦躁地又吸一口菸。
他眼睁睁所见,当年那个口中说着「不想伤及无辜」、曾经那样天真烂漫的少女,如今已成袁家唯一的寡妇,而伤及的无辜也已然难计其数。
并且,造成现在局面的,竟正是那少女的亲生父亲。他居然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屡次三番要杀她的丈夫。
这究竟是什麽样的世界?
当真要把女儿送进这种地方?
他又扪心自问了一次。
乱啊,一团乱──
後来又过了几日,暑气渐长,热情盛夏,特别适合相亲的好时节。
……才怪!
「您好,敝姓于。请问小姐您贵姓?」
「花?」
「好特别的姓氏,我特别喜欢。」
「很高兴认识您、花小姐。」
平常日,上午九时,咖啡厅。坐在花小姐对桌的斯文男人推推眼镜,温文儒雅、滔滔不绝。
花小姐一边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一边搅拌眼前热腾腾根本就不需再搅拌的奶茶,两眼发直盯着马克杯里不断旋转的漩涡。
快睡着了。
平常日的咖啡厅,安静极了。
正值二十三的大好年华,花小姐对於自己居然坐在这里「相亲」的这件事,认真认为自己简直疯了。
然後,花小姐、花小姐、花小姐,源源不绝的「花小姐」绕着她团团转。
「花小姐好像不太想和我说话?」
不容易啊。
终於发现啦。
一直心不在焉的花小姐徐徐抬眼,莞尔一笑,「是有点。」
三个字,十分客气,也十分诚实地不留余地。
她也没办法啊。
最近花爸不知吃错什麽药,老试图洗脑她接受相亲。
整天就是拿各种样式的相亲名单在她眼前晃悠,就连花妈也不知怎麽回事,她一说不答应,便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把她逼去相亲不可似的,搞得她都要精神衰弱。
於是,这个难得的放假日,她就这样被半强迫地坐在这里,听对面那个无聊男子好像很有趣,但实际很无聊的废话,一开始为了礼貌还想假装很认真听,可後来发现完全行不通。
她姓「花」,名「乐乐」,这些不都是来之前就该准备好的功课吗?
「花小姐、那您为什麽会想来跟我相亲呢?」
唉,又来了。
您?
这敬语说得也太让人无法招架。
好像古代人啊。
古代人?
然後,花小姐脑袋瞬间灵光一闪──
「其实、」花小姐忽然正襟危坐,一脸肃穆。天边此刻飘来一团厚重乌云,花小姐再开口的这一刻,阳光正好被隐去光芒,「我来自康熙王朝。」
轰隆──
闷雷一声响。
一直不动声色的小鬼回头瞟了一眼……极度不屑的一眼。
接着又立刻理解到对方根本没救後,便又偏头转向落地窗外。
好像快下雨了。
事实证明,光怪陆离的事情接触太多,不只胆子逆天,就连睁眼说瞎话的功力都日日见长。
语罢,花小姐微微昂首,面不改色。
三种情况。
一、对桌斯文的于先生立马夹着尾巴逃跑。
二、对桌斯文的于先生母爱泛滥地介绍她去哪看精神科,然快迅速夹着尾巴逃跑。
三、不管对桌斯文的于先生做何反应,总之最後的结果一定是──夹着尾巴逃跑。
结果、没有最意外,只有更意外──
「花小姐,」对桌斯文的于先生正经八百地说:「其实不瞒您说、」对桌斯文的于先生温温一笑。
这边的花小姐立马背脊发凉。
「朕便是康熙爷。」对桌斯文的于先生认真道。
花小姐不可思议地眉头微拢。
……看来一山还有一山高。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好深的缘分。」对桌斯文的于先生若有所思,更加认真道。
花小姐堆在双颊上的虚假笑容瞬间全垮。
想不到有朝一日竟栽在自己挖的坑里面,她居然也会张口无言?
兵败如山倒啊。
对桌斯文的于先生……不对、是康熙爷。
对桌的康熙爷笑了起来,玉树临风,天一角正好又响了一记闷雷,阳光自此刻开始全然消失无影踪。
对桌的康熙爷站了起来,并恭敬朝花小姐一揖。
「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花小姐,从今往後、便与朕一同钻研如何回去的方法罢。」
花小姐眼角一抽,然而更让人崩溃的还在後头。
「待咱一朝穿越回去,朕承诺,必亲封你为皇后,可好?」
花小姐欲哭无泪。
康熙爷再笑。
忒欠揍的那种。
「君无戏言。」熙爷接着说:「既承你此诺,他日,必定江山为聘。」
花小姐内心五颜六色。
好、好、好。
好一个江山为聘。
但是,花小姐何等人物,岂能如此就认输?
「大胆!哀家可是你的祖奶奶,孝庄文皇后!还不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