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星心閃爍之天秤《不平衡,空白》 — 第二章 │ 現實回憶 04

第二章│现实回忆04

「宇然,座谈会的回条我签好放在桌上了,记得等一下吃饱上楼时顺便拿走。」

水柱冲刷的声音伴随着女声响起。

「知道了。」空宇然应声,端起空碗和筷子,目光一并扫过电视机前的桌面,确实看到早先递出的同意书躺在那之上。

但也只有他的那份。

思及此,他几不可察的轻皱起眉。

空宇然收拾好碗盘後,拿着同意书上楼。由於他的房间在空曦芹的房间之後,所以每次上楼必定会经过。一如往常的,他在经过时侧首望了半掩的门扉一眼,只见背对着他的身影端坐在书桌前,看起来一样是在温习课业,如同以往。

他沉默的望着,手上不住的施力,在原先平整的纸面上捏出皱褶。

但他最终也只是深吸口气,什麽也没说,更没做任何事情,彷若这驻足不曾存在一般的离开。

就跟一直以来一样。

在空宇然离开後半晌,空曦芹才慢慢转过椅面,漠然的眼睛凝视着门半遮掩的阒然,然後很轻很轻的说:「这样就好。」

不需担心、不需在意,空曦芹只是作为一个寄宿者存在於此,直到能够偿还此身不停歇亏欠的一切之际──她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至此之前的所有债务,都该是不得不而为之的累积。

总有一天都该还的,那麽就别附加多余的累积。

再次转回椅面,她的视线落在左手边的课本和习题本,面色没有丝毫松动。

「这本、这本、还有这本,这些,你都可以帮我们写吧?」女孩一手端着镜子审视自己的妆容,一边将手上原本端着的几本习题本往空曦芹桌上扫落。本子随着惯性在褐色桌面上散成扇状,每一本均拥有同样的封面,就连内里的空白都一致──唯一不同的仅有封面题上的名字。

「可以。」空曦芹不咸不淡的答道,视线不曾与对方对上。

女孩似也不在意这些,哼了一声後续道:「记得不准迟交,就算要迟交,也是先迟你那本。」

「自然如此。」

女孩闻言,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旋身,宛若一只骄傲的孔雀般踏着步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手上依旧对着镜子摆弄浏海,彷佛再怎麽样都不够满意。

这样称不上霸凌。

对空曦芹来说是这样的,只是每天需要多做几遍同样的作业,然後分组的时候只能等着捡剩下的组别,除此之外,她的桌子不会被涂鸦、作业簿不会平白消失、下课的时候也不会被谁叫去厕所。只是生活单调了点,但比起之前,单调算不了什麽;对於现在,学校的单调,其实不过是复制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对她来说,这种颜色,只是从家蔓延到学校,或该说其实早就是由学校蔓延回家里。无论如何都是如此。

『她好奇怪。』

至少不会再听见这样的话。

哪怕只是现在那些言语包装成她听不见的窃窃私语,也好过漫布在她不得不听见的空气中。即使已经麻木,却有个声音始终细细地喊着,她不想听见。

听见的话就会开始觉得,彷佛连同她的呼吸都带来累赘。而这并不是她所要的,她要的,是这世界可以逐渐与她两不相干。

将桌上的题本收进书包,她身子倾後,低头翻找起下堂美术课的课本。

「那个,空曦芹同学。」

空曦芹手下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直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桌子前方的班上同学──她记不得对方的名字──虽是看着,但视线早已穿过对方,遥遥聚焦在远处黑板上一块乾净的墨绿上。

「请问有什麽事吗?」她问。

「就是,班亲会的回条──你的还没有交回来。」

空曦芹这才想起来,这位同学似乎是这个班上的「班长」。

「不好意思,我马上找给你。」

语毕,她持续原先翻找抽屉的动作,没多久就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的不能再白的同意书兼回条,「我父母说不方便参加,没有签名应该没关系吧?」她说着谎,却面色不改。

「没关系,要参加的才需要签。」应该是班长的女孩接过空曦芹递来的白纸,点了点头就跑开。

空曦芹向外递出纸张的手却明显地僵在空中好一阵,才缓缓收回。

她不过问别人,别人同样也不过问她。

如此这般,便是最好的状态。

轻舒口气,她抽出找到的美术课本,拎起桌上的铅笔盒,迟来的往美术教室移动。

「今天的课堂作业,是素描,你可以选择画这个桌上摆好的静物,也可以选择画自己的手,或是自己身边的同学。」美术老师边说边指向黑板上贴着的几张范例,「这堂课画不完的可以带回家画,也可以中午午休时间上来美术教室画,但最慢下个礼拜上课时得缴上来,逾时不候。」

空曦芹沉默望着老师分桌派下每人一张的空白图画纸,顿了顿才翻找起自己铅笔盒里唯一一只素描铅笔。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大概是她少数从那里带过来的东西。

在这个班上没有朋友的她不可能画什麽身边的同学,所以选项只剩下画自己的手或者是画静物,她想了想决定还是选择後者,至少静物是可以抓好一定摆设角度後,就再也不会不小心因为变动而遗忘原本摆设方式,不像手可能一不小心没一次抓好又画得太慢,下一次可能又会用不太一样的姿势下去修改。

虽然一部分也是因为,她不想留下她自己,不想留下任何关乎於她一部份的东西。

一颗苹果、一串香蕉、一颗橘子。素描静物的常见配置,就是水果。

周边环绕着同学之间的笑闹声,我画你你画我,互相嘲笑对方怎麽把自己画成四不像,或是嘲笑对方长得丑所以画起来也丑,反正彼此知道那都只是玩笑话,并不会真正的往心里去。

也有一部分的人是,互相问说你手指的第几根比我的长,或是比较短,顺便还比较起彼此手的大小。

彷佛这个世界里就只剩下空曦芹一个人在画静物一样,而事实似乎也正是如此。

「没想到最简单的静物只有你一个人选啊……画得不错,有没有考虑试试看画旁边这个人像?」老师伸手指了指被置在一盘静物旁的石膏像。

钟声响起,所有人作鸟兽散,一个个飞快的交了作业就奔跑着往福利社或是抬餐地点去,唯有空曦芹一个人慢条斯理的收拾着东西──哪怕她其实只需要把笔收进笔袋而已──一边收拾物品,一边慢慢的用手将桌面上擦出的橡皮擦屑集中在一手掌中,经过垃圾桶时顺手倒入,才踱着步伐靠近缴交作品的大桌子。

空曦芹其实有点意外老师向她搭话,或该说,她意外的是老师拿起她的画认真的看了,并且给予她正面的评价。

回想起那个拚命将所有白色页面涂成黑色的年幼自己,她觉得在今天的素描课上,她似乎几度也意欲要这麽做。但她忍住了。

「老师的意思是重画一张还是在原本的那张修改?」

「当然是另外一张,作业的部分这样就可以了,重新修改大概你得改掉整张构图。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中午午休都可以上来画。」

闻言,她默了半晌,道:「……我对素描没有兴趣,但还是谢谢老师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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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知道哪边坏掉忽然觉得来写写这个故事吧。犹豫很久,还是没有连同开头全部砍掉重来,但我真的睽违很久没有动笔,说实话写起来无比生疏,很多动作想比之前还久才写出来。

不知道下一回会在哪边,但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我还是能把这个故事写完,哪怕其实我已经知道自己写不太出来,也写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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