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死不灵,」邓晓茹撑着下巴,漂亮的咖啡色眼珠转啊转的,「你不觉得,新来的那个转学生很帅吗?」说着眼神一边飘向窗边的位子。
顺带一提,死不灵是我的英文名字,呃,不是真的叫死不灵啦,是Spring,由一个s加上一个r还有一个i……应该不用我再多做说明,我相信大家都会拼的。
啊,她说那个转学生啊……呃,他谁?新面孔?
「我没兴趣,也没时间。」我匆匆瞥了她一眼,焦躁地转着手上的果汁笔,还来不及多想我的大脑便被眼前密密麻麻的数字给爆击了。
章鱼哥出的作业今天已是最後缴交期限,而我却硬是要拖到最後一天才肯动笔(难道懒惰也是一种错吗!),都这种时候了还突然提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转学生,这疯女人是想害死我啊!
章鱼哥是班上替数学老师取的绰号,因为他的脑袋像章鱼哥一样光秃秃的。其实不过就是幼稚的玩笑,他本人知道了也只是一笑置之。
「啊啊啊啊,我算不出来啦!不写了不写了。」放弃果然轻松多了,不用动脑,又省时间,多不过还是得有东西交差啊。我笔一丢,转而向挚友求救,「欸,你帮我写好不好。」
「什麽啊,我才不要,你明知道我会教你,自己写啦。」我注意到她的鼻翼此时不断地鼓大。
喔,我知道她在期待甚麽了。
对数学底子很好的邓晓茹来说,要帮我解决数学作业绝不是什麽难事,难的是……要先奉上我最真心的称赞(阿谀)。
看啊!她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我,不就是想要我拍她马屁吗?
「那个、那个……」啊啊啊,我实在很不擅长这种奉承的话,每次光想就起满身鸡皮疙瘩,唉,要是我能再有出息一点,早早把作业写完的话……
「咳咳咳。」邓晓茹长长的睫毛翩翩搧动,嘴巴一撇,显然是不满意我的表现,「蛤,你说什麽?我听不到!」她还刻意拔尖了嗓,果真引起了几个在教室里的同学的注意。
这女人实在是……朋友有难她怎麽可以见死不救!
当!当!当!当!
「命运的钟声已然响起,无须再做无谓挣扎。」邓晓茹扬起一边的眉毛,双手合十,好像尼姑正在对信徒念祷词一样,还朝我抛了个飞吻,「这节是章鱼哥的课喔。」
天要亡我也。
「闭嘴啦!臭尼姑。」
此时,一抹绿色闪过教室前方,章鱼哥来上课了,一如既往地准时,咦,绿色?
我转头一看,愣住了,而我发现大家的反应都跟我差不多,我左边的男生则嘴巴微张,像一只收藏在博物馆里的人猿。
一颗香菇,而且还是有毒的香菇,这是我对他新发型的形容。
「喔我的天哪,」我摀着嘴低语,看了看周围的同学,「都没有人想笑吗?」
不行了!我快不行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粗暴的笑声划过这片尴尬的宁静。
对啦,我笑了,笑到从椅子跌到地上,捂着肚子打滚。
不是啊,这不合理嘛,怎麽会有人戴绿色的香菇头假发来学校,而且他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愚蠢的圆框眼镜。
「湘凌同学请你克制一下。」那颗巨大的蘑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我的笑声习以为常。
「简湘凌你闭嘴啦!」
「唉唉,这个疯子……」
班上同学此起彼落的笑着,博物馆的人猿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谢谢。」我擦了擦眼角溢出的一滴眼泪,坐回位子上,视线不小心和窗边的同学对个正着。
他蓬松柔软的头发有些凌乱,嘴角旁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看起来竟有些性感,漆黑如夜的眼珠却像泉水那般的清澈、透明……
刹时,我好像看见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嘴角旁的痣跟着向上游移。
「话说啊……」
糟了,章鱼哥的口头禅一出,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该不会是我吧……
「数学小老师,作业都收齐了没,还有谁还没交?」
坐在窗边的那位转学生起身回应,「都交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清朗却带一丝丝的慵懒,唉,多美好,为什麽我们班的其他男生声音都像发情的猴子呢?
等一下,他说全交了?可是我的还在我这里啊,我摸摸放在大腿上的作业簿,咦,难不成,他是要包庇我?
「全交了?真难得。」章鱼哥拨了拨头上那顶香菇,示意他可以坐下了,「不过那个,刚刚那位笑得那麽开心的简同学,她有交吗?」
大家一齐回头,有几个同学吃吃的笑了起来。邓晓茹则对暧昧的对我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再看向刚刚明显发言有误的数学小老师。
「有,她交了。」他的嘴角更上扬了一些,随後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伸出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喔?喔?喔?
我此刻一定满脸疑惑,不然为什麽旁边的同学都冲着我笑。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还没将课本塞进抽屉,邓晓茹就扭腰摆臀的朝我走来,「唉呦,你们认识啊?早说嘛,什麽时候要介绍给本姑娘?我正好缺男友呢!」
「我们不认识啊!」
「蛤,那他为什麽要帮你?」
这也是我想问的啊!
「因为,」他本人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到我身後,笑的可口又撩人,「你实在太笨了我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