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结束後,又回到平凡无趣的公司。
织女早就知道会计系的未来是这样,但她没有其他谋生能力,也就没有选择。还必须为了生活餬口,以及为了让父母高兴。
「......女儿啊,你大表姊下周五结婚,你回家一趟吧?」
「妈,我可能没空回去──公司这边有很多工作要做,你跟爸爸去吧。」
电话那头的母亲劝她请个假出席,但她以自己还是新人,不方便请假为由婉拒,而後母亲又对她关心了几句,才终於结束了这通电话。
织女把手机设为静音,塞到公事包内,重新锁上置物柜後,准备回到办公室打卡上班。
虽然公司正值忙季是事实,但不想回去的心情也是真的,只是这次刚好有个完美的藉口。
她并不喜欢那些亲戚,甚至有时家人也会给她压力,但这些话她不打算说出口,反正表面上只要还过得去就行了。这种时候,她总是特别庆幸搬出来住的决定,能在自己的小空间,自在且舒适。
一整天的忙碌,从打卡那一刻就开始了。
整个办公室都喀哒喀哒的敲键盘,即便偶有对话的声音,也只一瞬便恢复沉闷严肃的气氛。
「织女,我手上工作太多了──能请你帮我处理份季报表吗?」本来在斜对角位置上的钰琪,怀里抱着一本颇有份量资料簿,走到织女桌边可怜兮兮地道。
「我......好吧。」织女迟疑了几秒,但看对方确实桌上放着不少文件,还有她确实难以拒绝几乎朝夕相处的同事请托,於是答应下来。
「谢谢!有织女帮忙真是太好了!那记得明天早上十点之前给我喔!」顺利达到目的後,钰琪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对键盘敲敲打打,看起来惬意了许多。
甚至在织女久久一次从茶水间回来的时候,还能看见她笑嘻嘻地与其他同事闲聊。
从小到大,织女听最多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就是「文静」、「乖巧」还有「懂事」。
她以前不明白,总是欣喜地接受,并乐於做一切符合这些形容词的事情,长大之後,渐渐思考这些话语,也许其实是在暗示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而要去符合他人的期待。
长年的习惯一时并不容易改变,她总感觉自己每天都在挣扎。就像是未能破茧而出的蛾,湿润软弱的身体,在生与死之间苟延残喘着。
「织女,你还不下班吗?」路过她办公桌边的同事问了一句。
筱瑜和织女是同期新人,但她应有的能力优秀不说,还很快就与办公室内的所有人都关系良好。
织女一直只在心里默默憧憬对方,倒没有与之相交的打算,平时也只有简单的互相打招呼,从来没有主动找对方聊天过。
「我把手上的这份报表弄完就会下班了。」织女端出礼貌客气的微笑回应道。
「哇,你好认真喔!我也要向你多多学习呢!」筱瑜真诚地笑着说,随後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又匆匆地道:「我该去补习英文了,先走啦!你晚点回家要注意安全喔!掰掰!」
「嗯,掰掰。」看着对方急忙离去的背影,织女稍微发了会呆,才回过神来继续原本的工作。
忙碌的工作让时间过得特别快,今天因为早上母亲的那通电话,她拒接所有公事以外的电话,不过公司设置的电话也足以完成工作,所以今天一整天也没有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过。
当她真正能够离开公司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忙於工作而未能赶上晚餐时间的她,打卡下班後,饥肠辘辘地走出公司,想在附近填饱肚子再回家。
最後,织女走进一间米色招牌的小面馆,虽然老旧,但看起来还算乾净。
「欢迎光临!这边有菜单,点好餐到柜台结帐就好。」
出声招呼的是一名老太太,和蔼的笑容多少有温暖到织女疲惫的身心,她接过菜单点头微笑道:「谢谢。」
织女点了一碗鲜虾饺汤面,还有一份烫青菜。
等待餐点的时间里,她拿出手机,才发现有牛郎的讯息,心中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由衷的浅笑着点开通知。
第一个讯息是大概是中午的时间传来的。
「午安。」
「今天早上,我朋友拿了圣代买一送一券给我,下次放假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吃?」还有一张拍下圣代招待券可使用店址的照片。
循着店名在网路上找到不少评价与餐点的照片,其中招牌圣代的部分,装饰从单纯到华丽俱全,共同点是每杯看起来都非常可口。
「哇啊……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此时,方才招呼织女的老太太也把她的餐点都端过来了。
「来,餐点都齐了,小心烫喔!」
「好的,谢谢您。」
织女一边小口地喝汤,一边继续看着牛郎传来的讯息。
「在便利商店看到这个,好像是新品,所以买来吃看看,味道很浓也不会太甜,感觉你也会喜欢。」接着,附上一张照片,是已经拆封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织女还算是挺常到便利商店逛逛的人,主要是因为觅食方便,但也很容易吃腻。
不过最近因为忙碌起来的关系,倒是不常去了,为了多些时间工作,有时候一天会少吃一两餐,虽然一开始会分心想去买东西吃,但饿习惯後也不是太难受。
她回覆道:「慕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有空再去买来吃看看!还有,下次放假可能没办法,虽然很可惜,因为最近我的工作比较多。」
按下发送键後,织女想了一下,单只回应拒绝的话感觉会太冷漠,所以她又补了一句:「也许你可以约你的朋友一起,吃完圣代後再跟我分享!」
和牛郎聊天的模式一直是这样,在对方没有马上回应的时候,当作留言板留下想和对方说的话,没有急迫的回覆压力让织女很轻松,还常常会因为牛郎告诉她,在学校或在朋友之间,他所发生的趣事开心许久,不需要猜测对方的心意也能友好的聊天,这样单纯的分享交流,是织女最希望的事情。
而且,牛郎不会过问太多,所以也不会让人感觉是在被挖掘隐私,因此,在很多自然聊天的情况下,织女不知不觉便会乐意说出真实自己的那一面。
待到用完餐点後,在她临走前,老太太店员仍然热情的同她说了声:「谢谢光临。」
织女回应对方一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甜美笑容,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好了不少,因为美味的食物使她饱餐一顿,还有与牛郎之间轻松愉悦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