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安室透开口。「小心,人好像越来越多了。」然後,确认她站稳了後,他放开了她。
晶下意识的反手抓住了他,安室透疑惑的低头,眼中已经没了刚刚看见的浓厚的哀伤,彷佛那瞬间看见的只是她的错觉。
「我很抱歉……」她不知道该说什麽,也无法安慰他,最後出口的,也只是那千遍一律的道歉。
对撕开他的伤口感到歉意,对她的唐突感到羞愧。
安室透微微一笑,摇摇头。
「文月小姐没有做错什麽,不用道歉。」他顿了下,「倒是我,才要道歉,明明是难得的祭典。」却让他的一句话,让气氛陷入沉凝。
晶摇摇头,「没事。」开头的是她,他根本不用道歉,但,又觉得这样抢错很矫情,便只是低下头,什麽也说不出口。
犹豫了下,她才抬头,再度开口,目光中满是认真。
「安室先生,我想……虽然不应该由我说,但那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不过,我想她不会怪你的,你这样一直把她放在心上,这麽温柔的为她着想,她如果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所以……」不要这麽悲伤……不要这麽忧愁,她不想看他这样,她不希望他被局限在过去。
不知道为何,但下意识的就这样说了,但最後那句话,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隐约的,她知道原因。
她知道安室透说的是谁,她很开心,但更多的是不希望安室透陷在这样的情绪之中,他很优秀,以後要怎麽样的伴侣没有,不能,也不该陷在那回忆之中,她不希望自己是阻碍他的人。
理智上知道,可当话说出口,一想到他周遭会有其他女性驻足,内心传来的揪疼,却让她酸涩不已。
可,就算如此她也无法多做什麽,只能克制自己翻涌的情感,说出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话。
安室透听着,也只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柔和,彷佛是想起了什麽似的。
「我知道。」他轻轻说着。「她就和文月小姐一样温柔,我知道她会怎麽想,但是……」
晶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如同她一般,她不希望我悲伤孤独,但是……我也不想她难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他笑了笑,笑容满是满足,以及微微的寂寞。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表情,晶感觉有道闷雷劈向自己,顿感麻木心悸,她转开视线,不敢看他。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不想她难过……
自己不希望他陷在过去,期盼他身边有个人可以陪伴,让他放松,朝未来迈进。
就算这样会让她心如刀绞,她也甘之如饴,只要他开心,自由。
但,他清楚的知道,他若真的身边有了人,那麽,她就算难过,也会笑着祝福,可是他舍不得她难过,就算她已经死了也一样。
他不希望如此,所以,在自己孤独一生,和她难过之间,他选择了孤独过一生。
就连她去世了,也舍不得她悲伤,而相较之下,孤独一生、枕边无人,也不算太糟,最少直到在地下相见,他可以放开一切的拥抱那个始终未从心上离开的人,不用,对其他人感到抱歉,而他,也有理由可以更加专注在工作上头。
无愧於心。
这样的深情,这样的期盼,这样的专注,她又能说什麽。
要是地下有知,她会愧疚?这样违心的话,她说不出口。
有了最好,便不想将就,无论在旁人眼中,其他人有多好,不是那人,都是枉然。
因为,不想将那人自心上抹去。
在他安室透心中,那人,就是唯一,不能取代,也无法取代。
时间可以沉淀一切,有部分人是这样,但,也有部分人,并非如此。
时光流逝固然可以带走伤痛,但也会加深某些东西,例如,思念。
沉默漫延,她实在不知道在此时此刻,她该说什麽,又能说什麽,只能轻抚着悸动的胸口,咬着唇,逼回眸中酸涩,也逃避着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双眼。
气氛再度陷在奇妙的氛围中,安室透没有打破,晶更是无措。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