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飞白踌躇一会儿,按捺住内心的悸动,不急不徐道:「明天见。」
「明天见。」石青朝着马路对面的人用力挥了挥手。
蓦然,二人同时回眸、心动,各自往屋里走去。
次日,艳阳高照。
上课令人昏昏沉沉,石青回头看一眼,墨飞白不在教室,因为这堂是英文课。好不容看见墨飞白走进教室,上课钟声却在此时响起。
转眼又是下课。
墨飞白起身走到任真的面前,道:「任同学、任真同学。」任真抬头看着墨飞白,随後就站起来,好像他坐着是件很失礼的事。
墨飞白道:「有件事想请教你?」
任真听闻深感惶恐,墨飞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岂有不知道的事情。
「你为何叫石青……碃?」
任真不答。
「请你告诉我?」墨飞白不死心继续问。
「这是我和石青的小秘密,不告诉你。」任真摆明了不想说。
听见「秘密」二字,墨飞白心中燃起嫉妒的怒火,还是不放弃,……却无人发现他的神色有异。
任真突然开口,「你何不问问本人。」指着正好进来的石青和吕逸。
石青看到二人在说话便问:「你们在聊什麽?」
石青一问,墨飞白的脸色有些难看。好不容易趁石青不在教室,才鼓起勇气问任真,就是不想让他知道。现在要他开口问本人,墨飞白实在难以启齿。
石青追问:「飞白,要问我什麽?」墨飞白越是不问,石青的好奇心越是作祟,死缠烂打的就是想知道。
墨飞白最终抵不住石青「缠」人和「黏」人的功夫,举白旗投降。一手扶额在侧边揉了揉,心中忸怩不安、声音微颤,说:「为何任真要叫你……叫你……碃?」说完,如释重负,他也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说了。
听见墨飞白如此慎重其事地说,以为是啥了不得的大事,居然是要问这个。石青轻轻地笑,想起上小学的第一天,那时大字不识几个,任真看见「石青」二字,也不知道查了哪本字典,以为他的名字是石和青二字组合,所以叫他「碃」。只是小学毕业後再也没听过他这样叫,实在不习惯。
「碃——」又是一声,叫得石青全身起鸡皮疙瘩。
「从前这麽叫你,也不见你不高兴。」
平日不都摆出大男人的姿态,任真最近到底是吃错什麽药?莫非是恋爱了?难怪常言道恋爱使人性情大变,变本加利连「性向」都改变了。
石青苦苦哀求道:「今非昔比,算我求你啦!」
「青梅竹马,我不能这麽叫,难不成、他……」指着吕逸。吕逸猛摇头双手在胸前狂挥,表示打死他也叫不出口。
「……还是、他。」转向墨飞白。墨飞白白皙的脸居然更苍白了。
石青想起墨飞白低沉沙哑充满磁性的嗓音,「如果是飞白叫,我到是想听听看。」
墨飞白脸如土色,仿佛被闪电击中。
石青话匣子全开,火力十足,对着墨飞白猛攻,「飞白叫一声如何?」
墨飞白心悸难安,却面不改色,不应不理。
人尽皆知,石青耍嘴皮子的功夫一流,终於使出杀手鐧,往前逼近一步,软软地、甜甜地笑着,轻声唤:「二少爷、二哥哥,叫一声可好?」墨飞白庆幸自己是坐在椅子上,否则真的无力招架这声「哥哥」。
经过石青这一声「哥哥」的洗礼,很多事,心中更确定了,但情绪却一时难以平复。这堂化学课墨飞白竟也有些心不在焉。
实验器材室,一扇门,四面墙,摆满橱柜,只剩一扇窗,窗外树影摇曳。
墨飞白正忙着将实验器材一一归位,突然闯入一人,还顺手把门带上。
石青本是要拿书还给老师的,谁知任真一路尾随,还「碃、碃、碃……」一直叫个不停,让他毛骨悚然,躲进实验器材室,恰巧碰见墨飞白。
石青气喘吁吁地靠着墙,手中还抱着一本书,冲墨飞白笑了笑。
突如其来一阵摇晃,石青本能反应拿起书挡住头蹲在墙边。
摇晃暂歇,两人欲夺门而出,门却卡死动弹不得,紧接着又是一阵天摇地晃,瓶瓶罐罐应声而落。眼见一玻璃瓶朝石青的身上砸去,墨飞白手一抬身一挡,瓶子正好砸中手臂,刹时血流如柱,滴落在书上。石青只有手指划伤,紧张一用力也渗出好几滴血,手仍紧紧抱着书不放。
石青想找些东西先止住墨飞白的血。陡然「轰——」一声,心中的不舍与痛楚,就像渐渐燃起的火光;瞬间,器材室热气灼人,弥漫着化学药品的臭味,刺激着眼鼻,刺痛着胸口。
全校师生集合在操场上,清点人数,恶讯传来,二年八班少两个人,其中一位是墨飞白。花千树闻讯面如槁木,对全校进行地毯式搜索,只要他们不出现……,就不放弃希望。
二人拼命地撞门门依旧打不开,接着又听见「轰隆——」一声,二人被炸飞……
「飞白——墨——飞——白——」石青在漆黑的洞中疯狂呐喊,深怕他的声音太小墨飞白听不见,声音一阵阵在洞中回荡。过了许久一个身影慢慢地往石青这边靠近。石青往那身影狂奔而去,紧紧地抱着……
「飞白,你的伤口……」石青看着还在渗血伤口,扯下领带往血迹上覆去……,打个结。
「没事。你受伤了吗?」墨飞白头痛欲裂眉头微皱,声音却一如往常平静。
「我没事,你别担心。」
两人肩并肩席地而坐。石青看着地上的书,被炸飞时,他还紧紧握在手中。看着看着似乎想起什麽,然後害怕地缓缓道:「我们是不是死了?」
墨飞白头疼入骨,觉得这里似曾相识,偏偏又想不起什麽,正要想起又蒙上一层阴影,「就算死了,有你作伴,死而无憾。」墨飞白赤诚地表白。
隐隐约约听见脚步声,二人立刻起身肩并肩站着,警戒周边,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