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演剧部,痛一生。』
升上初三後,明明应该为学业烦恼的松野空松却迷上了社团活动。
事情的开端要从初二刚结束的夏天开始说起。
「空松姊姊~!你的电话喔!电话!电话!」十四松蹦蹦跳跳地找到了空松。
「我知道了,谢谢你十四松,这是给你的,跟大家保密哦!」空松从口袋拿出棒棒糖,塞到十四松嘴巴,手指贴在嘴唇,满脸笑意。
十四松含住那根棒棒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谢谢空松姊姊!」
一直坐在桌前的轻松彷佛被两人当作透明人一样,睁着他那双眼白部分比黑眼珠多的犀利双眼,一只手撑着脸颊。
「我也是人阿喂……!」这样抱怨道。
不过空松完全没听到,脚步哒哒哒的跑去接电话。
貌似有听见轻松抱怨的十四松转过头嘴里含着棒棒糖,对着轻松做了一个保密地动作。
轻松满脸无奈地点点头。
『我也想吃糖阿……』什麽的,他才没这麽想。
空松接起电话。
『喂?您好,我是松野空松,请问您……?』
『空松松松松─────,你你你你……现在有空吗?』电话那头传来紧张急促和结巴的声音。
空松吓了一跳,将话筒拿开一点,揉了揉耳朵。
『野口同学?你怎麽了吗?』
『先别问了!总之你赶快来学校F栋2楼废弃视听室!嘟嘟嘟────』野口说完这句话後,电话就挂上了。
空松拿着话筒,愣了愣,『喂?野口同学?』
「怎麽了吗?」轻松从客厅探出头问。
「没、没事,我可能要去学校一趟,如果回来晚了帮我跟大家说一声!」空松说完後,急急忙忙地去穿鞋子,钱包也不带的就跑出门。
「空松?!」
*
一路跑到学校的空松,气喘吁吁地弯下腰。
「野口同学不会是出什麽事了吧?」喘气後,感觉好些了,空松才嘀咕地说。
虽然是假日,因为社团有活动的关系,还是开放的,空松没什麽遇到阻碍就进到学校了,她照着野口的话,走向了F栋。
「废弃的视听室……,说起来现在好像变成社团教室了。」但具体哪一个社团她完全没印象。
「空松松松────。」类似尖叫地呐喊声从走廊远处传来。
空松被吓了一大跳,她只看见一个像炮弹一样飞快向她冲来的人影。
毫无预警就被扑倒在地上。
「呜……。」空松晕头转向,她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身上的人影,就是那个怪人野口。
「野、野口同学?!」
「太好了!果然只有小空松会过来呜呜呜……。」野口哀号道。
「到底发生什麽事情了?!」空松不明所以,睁着她的大眼睛。
「总之……先跟我去演剧部的社团教室吧。」野口起身後,捉住空松的手腕,将人提了起身,然後二话不说就拉着空松走。
「等、等……意义不明……。」空松根本毫无反抗余地。
到了二楼旧视听室,现演剧部社团教室,F201。
野口一手拉着空松,一手粗暴地打开门。
「欢迎光临!演剧部!松野空松!」野口眼神闪亮地向空松展示教室内部。
空松愣了愣,被眼前的舞台惊艳。
「这……这是?」
出现在眼前地是一个舞台,虽然没有很大,但是足够让人在上面表演。
舞台下是许多道具摆放着,可是空间很大,看来是原本设为观众席的地方。
「野口同学?你究竟是想做什麽?」
「小空松,说来话长、长话短说!演剧部面临灭部危机!」野口哀怨地神情,两手搭在空松肩膀上。
「所以,我想招揽像你这般拥有潜力的人近演剧部!和我一起发表期末社团成果!」
「只要这次成功,这里代代学长姐留下的痕迹就不会在我手上被毁掉……。」
「野口同学……。」空松觉得野口很可怜,估计是因为学校在肃清一些没什麽人参加,也没有存在价值的社团,虽然不知道为什麽演剧部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如今演剧部确确实实正面临废社的可能。
「可是我对演戏什麽都……」空松有些犹疑。
「你可以的!想想看!你每次帮我对台词时,明明只是第一次接触到的剧本、角色,却能够演绎出让我进入故事情境的状态,我相信你绝对可以当上我们的主役!」野口对着空松信心满满地说,把空松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知道了……,但是我可能只是暂时性的加入演剧部,帮你度过这次的难关,毕竟、毕竟我对自己能演戏的事情也、也没那麽自信……。」空松嗫嚅。
「相信我,演一次,你就会爱上演戏的。」
虽然野口对空松信心满满,但是空松本来就不是什麽自信的孩子,她对此还是抱着怀疑,可是答应都答应了,她也不得不配合演剧部的活动。
「事不宜迟,我们先来看剧本对台词吧!角色我已经决定好要让你演什麽了,先跟你解释,你再看看剧本,之後每天都要来这里排练!」野口这麽说,把一本剧本塞到空松手上。
剧本名称叫『半身』,空松觉得名字很奇怪,这到底是什麽故事呢?
「这是一个有双重人格的女主角,半身指的是她从小就意识到的另一个人格,一个属於男性灵魂的人格。」
「故事就是两个人格互相拉扯和面对现实一切困境的戏,但是其中最为重点的就是身为女主角的你,要怎麽演绎出拥有男性灵魂人格的半身。」
空松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她觉得很有趣,也开始想像自己站在舞台上,要怎麽演绎出这个角色。
「为什麽会写出这个故事……?」
「因为这个故事只需要五个人来演,而且主要是主役的戏,我比较擅长编剧、导演,演戏马马虎虎,其他三名社员也只是摸鱼打混的没什麽作用,可是我们就剩下四个人……,如果没有一个人支撑的话,这个舞台就无法拥有灵魂,所以我才需要像你这样,拥有演戏天分,拥有角色灵魂地演技的人存在!」
「我真的没有演戏经验啊……。」被赋予重任的空松有些困扰。
「我看中的人,绝对没错!」
空松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试试看。
*
「空松啊,今天要和长男大人我一起出去抓独角仙吗?」小松带着捕虫网和箱子问着空松。
空松手上拿着剧本研读,头也没抬地说,「抱歉小松,我现在没空。」
「蛤?你到底怎麽搞得,最近都说没空,切!不理你了,我找十四松一起去。」小松不满地离开。
空松没心情理会,她陷入在剧本中。
椴松正好经过,看见小松气呼呼地走掉,他疑惑地问空松,「小松哥哥怎麽了啊?空松姊姊。」
空松只是抬了一下头,满脸不解地歪头道,「谁知道呢。」又继续低头研究她的剧本。
「空松姊姊最近都看你在看那本书,是什麽书让你看得那麽津津有味?」椴松随意地坐下後,在意地看着空松手上的剧本。
「哦?这不是书,是剧本。」
「剧、剧本?」椴松讶异,「空松姊姊你……要演戏?」
「对阿,我暂时性的加入演剧部,而且还被朋友拜托演主役。」空松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笑着说。
「主役?!!」椴松似是尖叫地说。
「这麽重要的事情为什麽都不跟我们说啊!」椴松挑眉瞪视,感觉上有些生气。
空松没想到椴松会突然生气,有些无措又充满不解,「小、小椴,你为什麽要生气……?」
椴松仰头翻了一个白眼,语气充满无奈,「も~空松姊姊你不会是认为这个算是"小事情"吧?!」
空松歪着头疑惑,「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就跟我一个人去登山一样!要是我没有告诉哥哥们和姊姊,我曾经一个人去登山的事情,哥哥们会怎麽想?姊姊你呢?怎麽想?」
「欸────小椴你一个人去登山?!」空松讶异万分,把剧本都丢到一旁,「什麽时候?去了哪里?没受伤吗?为什麽不跟大家一起去?」紧张兮兮地抓着椴松肩膀摇晃追问。
「啊啊……别晃了姊姊,假设!这只是假设!」椴松喊着停,拉着空松的手。
「哦?喔!」空松愣愣地放开。
椴松揉了揉肩膀,「空松姊姊你的反应就是你演主役却不告诉哥哥们和我,事後大家发现时的反应,这样你懂了吗?」
「……欸?」空松眨了眨眼睛,满脸困惑。
「可是这跟椴松你独自去登山的事情不同啊……。」嘟嚷着。
「空松姊姊突然加入演剧部,还说要演主役,这件事情才是吓了我一跳好吗?!早说啊!大家都会支持空松姊姊的!这可是松野家一大事啊!」
「是、是吗?」空松还是迟疑,「那今天晚上我再跟兄弟们说说吧。」
「这样才对嘛!」椴松笑着,已经空松高的身高,轻而易举地就可以伸手碰触空松的头顶,他便这麽做了,像是奖励小狗般地摸头。
「喂、啊,别这样啦,椴松。」空松闪躲着。
「哈哈哈我偏要!」还只是初三的椴松看见空松的反应觉得好玩,仗着自己比空松高大,用手揉乱空松的头发,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小椴……」空松也哈哈大笑。
此时,门边站着刚刚离开不久又回来的小松,满脸不悦看着两人打闹,还完完全全被忽视。
「可恶的空松,和椴松玩却不和长男大人我出门抓独角仙!哼!」小松气呼呼地离开。
此时椴松和空松都不知道小松出现过。
椴松停下自己幼稚的举动,细心如他,最後还是把空松的头发整理一番。
「空松姊姊,你要演的是什麽戏啊?」边弄边说。
「唔……是个有点特殊的戏……我的角色需要同时具备男人和女人特质,嘛……简单地说就是双重人格和双重性别的一位女孩所遭遇的事情。」
「欸?听起来好难啊!空松姊姊不如我来帮你对戏吧?」椴松这麽说。
「小椴,这样好吗?最近不是要考试了吗?你应该没有时间……。」空松迟疑。
「考试哪里比得上空松姊姊第一次演绎主役呢?一定要让大家大吃一惊才行!」椴松兴致勃勃地说,「说不定意外地会发现空松姊姊演戏的才能!」
空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哪里有什麽演戏的才能,我现在都还是很不安。」
「所以我才要帮空松姊姊特训啊!帮你对对戏、克服舞台紧张。」
「小椴……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夥伴,跟哥哥他们那种粗野的家伙不同,空松姊姊和我比较合得来嘛。」椴松笑了笑。
「?」
*
「於是就是这样,我答应了野口同学,暂时加入演剧部,还有在期末发表时出演"半身"的主役。」
在松野六胞胎齐聚一堂的饭桌上,空松局促不安地说。
除了椴松微笑看着之外,小松、轻松、一松、十四松都呆愣地手握着筷子不动。
「恭~~~喜~~~姊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十四松,「全垒打!」站起身坐了挥棒地动作,足以表达他的开心和兴奋。
「啊……就是那通电话?嘛,空松的舞台感觉也挺令人期待的。」轻松回过神来,满脸欣慰地说。
「切……只是无聊的剧,不过……勉强可以去看。」一松带着别扭说。
空松看着大家的反应很高兴,她和椴松对视,两人笑了笑。
小松注意到,满脸不悦。
「小松哥哥也说点什麽啊?空松姊姊第一次演戏就是主役,不是很令人期待?」椴松看着小松笑着说。
空松也满脸期待的看着小松。
小松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其他人,脑中想到今天被空松拒绝後,空松却和椴松玩得这麽开心,心里就不悦,「啧!不过是一个快被废社的演剧部,能写出什麽好剧本?主役?哼~空松明明没演过戏,却可以当主役?这部舞台剧想都不用想,没什麽看头啦。」小松挥了挥手,脸上不屑和不在意。
小松开口的同时,大家本来开心地面孔都变了,轻松和十四松在意着空松的反应,一松瞪视着小松。
空松只是失落和强颜欢笑。
「你说这是什麽话?!人渣长男!」椴松生气地吼。
「你才是在对谁说话?」小松不悦地看了椴松一眼,「明明是末子而已,还想做什麽大事?别笑死了人。」
椴松咬着牙瞪视小松。
「收回那种话,小松。」空松低沉着声音,听起来已经很不妙。
「蛤?」小松不爽地看过去。
空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严肃地看着小松,「收回刚刚你对小椴说的话,小松。」
「切,谁听你的啊!我说的不过就是事实,我们家的末子就是只会耍小聪明,干不了大事的家……唔!」小松说到一半,就被一拳打向脸颊。
「就算是小松,也不允许你这样说小椴。」空松皱着眉头,拳头伸出去,看着被打倒在地的小松严肃地说。
「可恶!你这个暴力女!筋肉女!你演得戏我才不会去看!」小松起身,推开空松的身体,生气地离开。
空松默默地收回拳头,抿了抿唇。
「空、空松?」轻松小心翼翼地喊着空松。
空松慢慢地转过身,笑着说,「抱歉,让你们看见不好的画面。」她搔了搔自己的脸。
「空松姊姊……」椴松低着头,「谢谢你。」
谢谢你保护作为末子,在兄弟中最卑微地位的他的尊严。
空松走到椴松身边,温柔地摸了摸椴松的头,「小椴,小松只是说气话,你一直都很厉害,维持和他人良好的人际关系可不简单呢。」
果然只有空松姊姊会这麽说。椴松心想。
「小松哥哥……。」十四松嗫嚅地说。
「那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莫名其妙对着空松生气,是那家伙不好喔,十四松。」轻松淡淡地说。
空松回到自己的位置,没有再说话,只是看了看门,轻轻叹了口气。
*
那之後,小松像是赌气一般,和空松还有椴松置气,无视两人的存在,让大家的都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而空松也没有时间去理会小松的孩子气,她和椴松几乎整天都待在一起,为了排演戏,偶而还要去学校彩排。
「可恶……。」小松低声地说,「我绝对不会去看空松演得戏!」像是发誓一样的说。
「真是幼稚的家伙呢。」轻松在一旁语气凉凉地说,「就不要反悔。」
「才不会!」
「我们回来了!」玄关响起空松和椴松的声音。
小松听见後,赶忙背对门。
「咦?小松哥哥和轻松哥哥都在啊!」椴松一点也没在意小松孩子气的无视,手上提着袋子,「正好我和空松姊姊回来的途中去买了布丁,一起吃吧!」
小松听到布丁,有些心动,脸上纠结,轻松一脸冷淡地看着小松脸部变化,心里想,到底在别扭什麽……。
「切!假惺惺。」小松只是嘟嚷般地说。
这句话却被空松听得清清楚楚,连日来虽然她被无视没什麽差别,但是空松不能忍受小松对待椴松的态度,「不想吃,也不需要这麽说话吧?」冷冷地吐出不像空松会说的话。
轻松和椴松都吓了一跳,轻松赶忙使眼色让椴松安抚空松,椴松还来不及反应,小松就先做出反应。
「哼!我想怎麽说话就怎麽说话!你管不着我!」小松站起身转过来,脸上欠揍般地神情,连轻松都觉得不揍一拳不行的程度,「我偏要说,椴松和你都是这样假惺惺,装作贴心和温柔?哼!只是自我满足和手段而已!」
「够了!」空松低声吼道,「我的话随便你怎麽说!但是作为长男,明明清楚椴松不是这样的孩子,为什麽偏偏要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小松被空松反常地回嘴激怒,「长男?!哈!明明大家都是六胞胎,却只有我要负起长男的责任?!只是你们把不想负起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才勉强叫我一声哥哥而已不是吗?!」
空松冷冷地看着小松。
「像个小孩闹脾气的时间已经超过太多了,该停止了吧,小松。」
小松和空松互相对视,交织着难以言说地凝重感。
轻松和椴松都不知道怎麽办,只能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两人,希望他们不要做出什麽过火的事情。
「哼……你的戏,也像是闹剧。」小松掠过空松的身边,抛下这句话。
「也是……,所以你不来看,也是刚好而已。」空松不带任何情绪说这句话。
家里的长男和长女,冷战爆发持续中。
「痾……轻松哥哥你就不能去阻止他们吗?」
「我可没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