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雲之上 — 第三章 之一 仙君的刁難

说是要闭关抄经的紫霓,向祈月借了月宫偏殿的一处僻静仙宇,就开始埋头苦抄经典……

由於一开始定立不够,时不时的昏昏欲睡,螓额与书案合二为一,也是经常有的事,祈月有时经过,便会去瞧瞧她的进度……

日复一日过去……

他免不了皱起俊眉反省,为何紫霓对自己如此执着?他到底在凡间和她说错了什麽话?而导致她产生情感上的误解?但每次见她经文没抄多少,却已睡得如此熟,也难免怀疑,她对他的喜爱之情,其实也不过尔尔……

就这样来来去去的过了三千个年头……

这日,昊日来到月宫找祈月,人没找着,到是在正殿见到了一位传说中的仙影,那可是女神之中的女神典范,远古洪荒时期,与一干圣众,平定天地劫祸的女娲娘娘。

此时的她,好像正在与众家仙子、仙童们……讨论某一段佛门经典──

「佛告阿难。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业种自然,如恶叉聚。诸修行人,不能得成无上菩提,乃至别成声闻缘觉,及成外道,诸天魔王,及魔眷属。皆由不知二种根本,错乱修习。犹如煮沙,欲成嘉馔,纵经尘劫,终不能得……」

「仙子姐姐所言极是,我们回去定会好好参悟,下次再来请教……小仙告退,再此也拜别昊日星君……」

众人见昊日来了,看看时辰已晚,便悉数告退。

「众仙家慢走呀,本君就不送了。」

昊日挥了挥扇子,目送一堆仙影腾云驾雾各自离去,向来散漫的他,不禁收起玩笑态度,毕恭毕敬地朝前方女神行礼作揖。

「後辈小仙昊日,不知女娲娘娘尊驾在此说法,有所打扰,请受小仙一拜……」

只见仪态端庄的神女,缓缓地转过仙身,那身姿曼丽,神色淡雅从容,让人望之心生敬畏──

「昊日星君久见了,怎麽才三千多年未见,星君反倒是认不出我了?紫霓向星君问安,您这大礼,我可受不起……」望着他怪异的行径,她娇娇一笑。

她的神色姿态,与三千年前相比,成熟不少,让昊日看着有些吃惊。

「你真是紫霓,不是女娲娘娘?你这正经八百的模样、神韵……简直……要让人分不清了……这三千年,你都发生了什麽事啊?」

「也没什麽,只是终日抄些经典,看看经书,再顺道参悟一些佛理……」她神情淡然含笑。

这时,祈月刚好外出数日回归,见紫霓与昊日都在,便开口问道:「看来你出关了,可是已抄好经典?

「已如实抄毕,届时再请仙君如数清点。」她颔首作礼。

「那……你可有悟到了些什麽?还想嫁给本仙君吗?」祈月见她容貌威仪,今非昔比,似是有所领略,意有所指的问她。

紫霓望着睽违已久的俊容,神色稍微暗淡了些。

千年的岁月里,每当她抄完了一次经文,又参悟了一句佛理,她就愈发明白,祈月对她的心境……他不是真要藉由抄经文的方式来赶走她!而是要她彻底的明白,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有多远……这些红尘中的微小情爱,在他眼中其实皆不值一哂,每一次起心动念的无明,皆为苦难之端……

他这是要她看破红尘,放下对他的执念,但──

「禀仙君,经云:一切障碍即究竟觉,得念失念,无非解脱,成法破法,皆名涅盘,智慧愚痴,通为般若,菩萨外道,所成就法,同是菩提……法界慧海,照了诸相犹如虚空,此名如来随顺觉性……」

她先将圆觉经的其中一段经文诵出,再道出自己的见解──

「紫霓智慧愚钝,恰恰无法从上品修起,只能中下品一步一脚印,逐一而上,无论结果好坏……总是要试过方知,既无所得,又谈何放下?所以我还是想嫁给仙君!」

她一句话打死,完全让人难以招架的姿态,让一旁凉快看好戏的昊日,险些震退一步,连忙刷开摺扇,扇风压惊。

「不得了了,这还是当初的小仙子吗?这可是比中天的王母座前,还有气势的娘娘等级人物!祈月,你可真是捡到宝了,她要是当上你的娘子,这带去西天辩法多有面子!」

听到自己的新评价,紫霓心底升起一股窃喜,毕竟闭关这麽久,她的经典可是都没白抄的!「星君过誉了,紫霓不敢当。」她如凡间大家闺秀般的向他福身。

昊日额角沁出一丝冷汗。「应该的……应该的……」

而他们皆等看祈月的下文──

「紫霓还在等仙君的回覆。」她定定的望着他,心头猜测着,她都这麽认真用心了,他是否还忍心继续刁难她?

而祈月负手托着玉笛,神情尽显淡漠的说:「那麽……你就再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千万遍。」

紫霓被他的话,劈得花容失色,他居然还是叫她再抄经典?「那麽紫霓这次再抄完,仙君可会依约定娶我?」

其实,她与昊日都猜他会答:不会。没想到──

「会,我会依约定娶你。」这次他未加以刁难。

祈月答应的方式,就像是完成一项契约似的模样,瞧得紫霓的心头发凉,但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便没有资格後悔──

「那麽紫霓先向两位仙君告辞了,这次便不在月宫打扰,我回自己的仙居闭关。」话落,倩影迳自转身离去。

明白人都瞧见了,她是抱着秀拳负气离开月宫的。

昊日看不下去的说:「我就不明白了,若你愿意娶她,为什麽还要再这样刁难她?」

「难道你忘了,我需下凡历劫的天时快到了。」祈月敛了敛眉,向好友提醒。

「那有何关系,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说我义妹嫦娥,都下凡多久了?你可见到她回归?」

「这……」昊日一顿,随即转个风向说:「你和她又不同,你之前下去过不少次,这不都上来了吗?」他再道:「你看,连我不也回来了?」

「再说吧,既然无法明确,又何必耽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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