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从拜天逐渐转为黑夜，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想好的答案就像那夕阳一样，转眼间就跌落山谷。
就说吧，她永远抓不到傅于言对她感兴趣的是哪里。
秉持着能问下一题的坚持，她还是乖乖的回答了，「喔，面包卡在我的牙套上了。」
他点点头，继续开口，「我觉得你的线又开始松了。」然後不再说话，像是把发言权又转给了她。
「那你有没有讨厌什麽？」
「我讨厌睡不好，讨厌聒噪，讨厌天气差，」他耸了耸肩，「每天讨厌的事情都不同，最近有点讨厌出门，讨厌家里电脑老是当机。」
「你讨厌的事情还真多。」没有克制住的感叹了一声，却也没看见他生气。
「是啊，所以我喜欢一件事，喜欢一个人的困难性也很高，」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老实说我常常搞不懂自己到底之前都在谈什麽恋爱。」
不是说硬跟自己讨厌的人在一起，他接受告白时确实对对方没有反感，在那个年纪，谁不想多多处对象，可他就是处个几天就觉得女孩子黏人，女孩子任性，他觉得烦。
虽然也没有生气的提分手，可他在这些时候忽视她们的程度，没有一任女孩子承受得了。
「或许你是讨厌孤单，」她想了想，多了一句话，「就和我一样，我没什麽讨厌的，只讨厌一个人。」
这句话的深层意义傅于言没有错过，他知道梁弦安对他是有些敞开心房的，不然不会主动说出这种话，可这时候他也不能躁进，以免这女孩又被他吓到。
所以他维持着表情，轻轻的开口，「你不常一个人。」
在他印象中，她的身边总是有伴的，苏岐、高子非、小雯，甚至庄希平，「你是很得人疼的女孩儿。」虽然他有时候会吃醋，但对梁弦安身边的人，他大多还是心怀感谢的。
「是吗？」可是梁弦安却不这麽觉得，她只是摇摇头，笑得有些苦涩，「我总是试着讨好别人，只希望别人多多陪我一些。」
「我父母在生下我的第二天就离开了，我奶奶把我带回家养，我知道父母长什麽样子，他们有时候会回爷爷家，却总不看我一眼。」
一直以来她看着父母的背影，听得懂话的那刻起就不停听着他们因为她的事情吵架争执，只是为了不想多照顾自己。
从小，她嚐过被扔来扔去的滋味，嚐过孤独的痛苦，没多大时就知道要讨好愿意在她身边的人，才不会被丢弃。
「我的求学时期每天都在讨好同学，帮他们做作业，听他们抱怨，大学时因为不想失去朋友，所以才答应何添。」
「分手後我在大学过得不怎麽好，讨厌我的人变得很多，我有一瞬间後悔我做了那个决定。」
傅于言安静的听着，他知道梁弦安是在给他解释之前的事，「这不是你的错，那个年纪的我们都搞不懂什麽是爱情。」
「可能吧，又或者是那时的我认为，只要能有一个人在身边，爱不爱都不是重点。」
「只要有人愿意陪在我身边，不管要我做什麽我都愿意。」
其实苏岐也好，高子非也好，在她生命里都算是比较特别的存在，因为他们从不要求她做任何一件事，却一直都很愿意陪在她身边，即使他们开口她就一定会去做，像其他大多数在她身边的人，
从S市开回D市，从傍晚到深夜，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故事能够讲这麽久，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和一个人如此掏心掏肺。
「我很喜欢你，」这是她在回到诊所附近时，轻轻的做的结尾，「你那时肯定觉得我很烦、很讨厌，可我就是无法放弃。」
确实，她搞不清楚爱是什麽，一直到她遇见傅于言。
从前不在乎身边人是谁的她，开始会非他不可，她开始会主动。
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傅于言，喜欢他的聪明，他的成熟，喜欢他偶尔软下来的态度，就像有时候长出来的胡子一样让人感到惊喜。
她喜欢他的体贴，他的严肃，喜欢他偶尔对她说的笑话，总之，她就是这麽喜欢他，没有任何理由，也绝不是单纯怕孤独。
傅于言把车停回自己大楼的地下室，转过身面对梁弦安，看着那两颗有些红的大眼睛，表情严肃，「你不是曾问过我喜欢你什麽吗？我回答不出来。」
在她离开的那一个月他想过，从他是不是喜欢她，到他喜欢她什麽，可都没有理出一个确切的理由，就是很喜欢。
「我喜欢你总是开朗，喜欢你对别人的体贴，你的出现，抚平了我所有看不惯的事物。」
「讨厌睡不好，可隔天早上能看到你就开心了，」他清了清喉咙，从口袋拿出口罩戴上，再靠近她一些，「我讨厌聒噪，可是你吵的声音特别好听；我讨厌天气不好，可你就像太阳一样。」
「老实说，我不懂得说情话，也不会安慰别人，但我很可靠，我想要你知道，你可以一直依靠我，不用担心，我很爱你，从今而後。」
现在的他不像从前那个浮躁的男孩，不会随意喜欢上一个人，不会再轻易说要分开。
这也是梁弦安教他的事，正是因为喜欢上她这麽需要陪伴的女孩，所以他为了她学会陪伴。
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只是再靠近一些，从上而下朝她因为有些难堪而微张开的嘴贴上去。
隔着口罩，轻轻碰上他一直想着的唇。
梁弦安只感受到口罩的触感，隔绝了她的空气，比起之前更让她感到喘不过气，因为摩擦嘴唇里头也疼疼的，可她的脑筋还是很清醒，第一次，她睁着眼盯着他接近自己，第一次认真感受。
挺好的。
有点儿尴尬。
看来傅于言比她更尴尬，所以不到三秒，他就用手把梁弦安那眨呀眨的大眼睛从上而下的盖上，加深了这个吻。
一个不同感受的吻结束在梁弦安喘不过气拍了两下傅于言。
他也不恼，轻轻的退开，把口罩拿下来，朝着沾上她淡红色唇膏的的部分挑了挑眉，不出所料的看见面前的人脸又红了一个色阶，满意的拍拍她的头，「上楼吧，给你做饭。」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