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15岁,被狠狠刺杀的女孩……名叫做张晓薰。
我们抵达张晓薰的丧礼礼堂。
虽说是参加葬礼,但冯羿也只是开着车在会场外探望。
这场丧礼上,来参加出殡的亲友屈指可数。
看着张晓薰的奶奶跌坐在地痛哭失声,我想也没想,开启车门就准备往奶奶身边跑去。
冯羿猛然拉住了我的左手腕,我後知後觉、不知所措的回眸,「冯羿!」
我用力甩了甩手,可无论我怎麽反抗,他始终都没打算放开手。
他笑望着我逐渐转为愠怒的表情,率先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麽。」
「……我想啊,我们嫣嫣永远没办法漠视无助的人。」他带着粗茧的指尖划过我的肌肤,握紧了我的左手,「待会儿,你一定会开始悔恨自己当初的懦弱、开始自责自己没有伸出手。」
「但我要告诉你,没有人会怪罪你……没有人──从头到尾,根本就只有心疼你的人啊!我带你来只是希望能让你能以朋友的身分向那女孩道别……我不想再看见你因为悔恨而流泪了。」
「那样就在好像在说着,我们根本没能治癒你的心伤、也没有成为能够让你信任的支柱──」
冯羿一直都是这麽想的吗?
其他人也是吗?
「不是的……冯羿,我已经答应姐姐不会再哭了。」我轻拍了拍他握住我的手,平静的说:「而且啊,只要将我从那些绝望、深渊里救出的你们都还在,我就会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你在啊。
你们大家都在。
「使我重生的是你,替我撑伞、上药的人也是你。所以我希望,陪伴我往後余生的人仍然是你。哪怕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美丽得虚幻的梦境……可我死也不愿意清醒。」
「萼蓉会带给我的冲击大到让我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可是,你出现了,就像带来了奇蹟似的。」我用力回握住他,向他笑说:「现在,我只想告诉你,我会永远相信你们。不论未来谁将会带给谁伤害,我只记得此刻的我们。」
冯羿湿润着双眼、吸了吸鼻子,看起来有点娘又有点可爱。
其实後来仔细想想,不论是谁,心中都住着一个脆弱自卑的孩子。
而这个28岁的男人心中,当然,也住了一个5岁的小冯羿。
我会爱上冯羿,也爱上这个小冯羿。
冯羿守护着我。那麽,小冯羿就由我来守护。
冯羿会在我面前流泪、任性、失去理智,全都是因为他相信我,才会愿意如此坦然的面对着我的吧?
我松开了他的手,「我不会再折磨自己,所以,放开我吧……」
冯羿忽然使力、将我拉向他身前,大掌轻抵我的後颈,俯身、甜腻地轻吻我的眼睑。
「嫣嫣,这不是梦。是一个有我存在的『现实』。」
冯羿终於放开了我的手,释然笑着:「去吧。」
这一刻,我才明白──
对於我和冯羿来说,我们是对方心中最大的镇静剂,更是温柔而甜蜜的解药。
缺一不可的你和我。
我缓步走入礼堂,仰望着亡者的照片。
我的脑袋里几乎不记得她的长相,只记得她死前那血肉模糊的瘦弱身躯……
原来她的五官是这样的……中分的黑直发、细长美丽的凤眼,小巧的鼻子,丰厚性感的嘴唇……是与父亲还是母亲相像呢?
为什麽你也会被萼蓉会给威胁呢?和我一样为了守住某个深爱的人吗?
要是我们能再多说一些话,我是不是就会知道这些答案了?
或许,你也不会离开了。
「晓薰,我们又见面了,我是尧芷嫣,还记得我吧。」
我终於知道你的名字了……
冯羿说她的屍体在距离萼蓉会几百公尺外的荒地发现,土壤有明显翻动过的迹象,才会让人起疑。
在那样一个冰冷的世界里,她肯定是绝望又懊悔的。
但在梦里的她,看起来平静又温和。或许是因为萼蓉会被击垮、自己的遗体也终於被人发掘。有了姐姐的陪伴,我希望她们能够摆脱这一生的痛苦,抵达另一个美好无忧的世界……
「好好安息吧。」
走出礼堂後,我实在不舍无视痛哭而瘫坐在地的奶奶,赶紧走向奶奶、将她给搀扶到一旁的长椅上:「奶奶,坐在这休息一下吧?您要不要喝水?」
「你、你是晓薰的朋友吗!?」
我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微笑说:「是啊,奶奶您好,我是晓薰的朋友,我姓尧。」
「这样啊,谢谢你愿意来看她……」她不断落下心痛的泪水,「晓薰她的脾气很差,看看这丧礼来参加的人……」
我蹲下身,一面替她擦去泪水、一面捧着她颤抖的手。
她苍老的面容看上去十分苍凉。
儿子与媳妇相继去世,而唯一一个孙女的如今也跟着离去……对於她来说便是一无所有。
我不可能体会不了的,这种心情。
「奶奶,我很喜欢晓薰呢……她很勇敢、真的很勇敢。」
她的死亡是我见证的。
而我却没有伸出手帮助她……
要是她没有死,奶奶也不会这麽痛苦了啊。
我的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
不不不不!可恶啊明明打算要好好的把这些话说完的!我怎麽这麽爱哭啊?!
我用袖口猛力擦去泪水,「她生前说过,她最喜欢的人就是奶奶了。如果您难过的话,晓薰也会很痛苦的。」
有时候,谎言才是最好的安慰。
与其什麽都不说,看着谁深陷黑暗,我宁愿编织些言语去填补这不停撕裂的伤口。
「晓薰一直都很努力想要再见到您。」
「是吗……是吗……我的孙女是这样想的,她想要见到我……」她苦笑着喃喃自语,半晌,她抬起手、轻抚着我左颊上深长的结痂刀伤:「你怎麽受伤了呀……」
「不用在意,一点小伤而已。」
「怎麽可以!这麽漂亮的脸蛋……」奶奶惋惜的语气忽然转为讶异,瞠大双眼问:「啊!你!你是、是不是新闻上说的『尧姓女同学』啊?」
新闻……啊,冯羿告诉过我这件重大的案子目前成为了社会最大的议题案呢,想必新闻报章杂志肯定都是关於这桩案情的大小内情吧;当然,其中也包刮了我、甚至是无辜的张晓薰。
「嗯,我是。」我点点头。
「是你啊……真的是你……太好了,谢谢你!」
我愣愣的望着她又再落下更多泪水,措手不及地道:「……奶奶?怎麽了?」
「谢谢你,拯救了更多更多无辜的女孩,哪怕晓薰已经死去,但我绝不能容忍有更多像晓薰一样的女孩承受这样的痛苦──」她紧紧抱住我,拍着我的背、哽咽的说:「好女孩、好女孩……晓薰能有这麽棒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原来奶奶是这麽想的吗……
如果真的有人因我而获救,那就太好了。
晓薰、姐姐,她们的牺牲都变得更加有意义了。
「那些人都说,或许死亡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奶奶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但我舍不得,我的孙女,为什麽会是我的孙女……我最宝贝的孙女──」
她崩溃的哭喊回荡在整个会场。
为什麽这些亲友都冷漠得不愿上前来安慰她呢?
我无从知晓。
但我知道,此刻,我得用力抱住奶奶。感受她的悲伤与颤抖……分担着她的疼痛,并永生铭记。
「奶奶,我很抱歉。」我侧过头,遥望着礼堂内的张晓薰照片。
「总有一天,一定会再见面的。」
「希望那一天到来前,请不要再悲伤……」
我捧着金黄色的忘忧草,和冯羿一同踏上青翠的草皮、抵达墓园。
由於姐姐和妈妈一样是基督徒,所以丧礼是以基督的丧里流程走的。
这里是个远离城市几十公里之外的半山腰,是个安静祥和的世外桃源、完全不会打扰到亡者们安息。
姐姐总是说比起海边、更喜欢山林。希望她会喜欢这里啊。
我们缓缓走进一个墓碑。
黑色晶亮的墓碑上刻有纯白色的十字架,我蹲下身、将金黄色花束轻放在底板上。
我凝视着墓碑、忍不住抬起手抚摸着「尧莞伊」的名字。
爸爸去世的那一年,我16岁,姐姐24岁。
她抱着我,轻拍着我的背,我痛哭失声,她冷静沉稳。
彷佛早已预言了那一天的到来。
也对啊,身为消防员的孩子,早该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才对的。
不过……姐姐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她宁愿在陌生人面前哭泣,也不愿在深爱的亲友们面前流泪……或许那天的告别式结束以後,她是独自漫步在寂静的夜晚街道上、放声大哭吧?
「你可以因为失去爱人而哭。但不要忘了,还有更多更多爱你的人在等你好起来。」
那天,思绪混乱的我只记得姐姐对我说了这些话。听完这些话以後,我因为过度悲伤而开始封闭起自己、再也接受不到外界传来的任何讯息。
姐姐,我现在想告诉你。
因为有你在,现在的我才有拥抱他人的能力。
以这双手、这颗心。
能够深深的喜欢上一个人。
「姐姐,不要担心我。虽然我还是会想哭,但我已经不痛了,真的。」我轻抚着冰冷的墓碑说:「放心的走吧,不要回头。」
後方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还来不及转头,我便先听见了那人的话语。
「……你脱离监听的那一晚,那些人泄恨似的不断殴打着莞伊。我一个人根本阻止不了……对不起……」
我站起身,望着缓缓走来的她。
她清澈的双眸暗了下来,「那通电话是他们逼迫你姐姐打的。听见你没有回应……你姐姐高兴的说『她不会回来了,我妹妹已经自由了!』──说完这些,她就被那些人给……」
凌静神情慌恐、哽咽不已,冒似被千万根针给刺着喉咙,痛苦的泪水随之涌出。
我走上前、用力的拥抱她,「够了!没关系,已经不用再回想了……」
「对不起,我真的很无能!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个人不要脸的活下来了!我明明承诺过了……」凌静回抱住我,痛苦得颤抖着双肩与嗓子,「莞伊要我告诉你──她很爱你、很爱你,真的很爱……」
怎麽办呢。我彷佛能想像姐姐那一刻的表情。
哪怕遍体麟伤,全身尽是鲜血,但肯定是含着眼泪、笑得灿烂如阳吧。
我懊恼的苦笑,轻轻放开她:「凌静,谢谢你……」
我握住她的双手。
她抬眸,与我平视着。
「谢谢你替我保护了我姐姐。真的很谢谢你……」
凌静16岁,却反常的比其他女孩都来得早熟。
在姐姐被囚禁以後,她也来到了地下室。成为了那个房间里的一份子……
但,她才16岁啊……
她的亲生父亲可是宋季霖,是该捧在掌心上疼爱的亲骨肉啊……
为什麽要将这麽可爱珍贵的孩子囚禁在地下室呢?
凭什麽让这个天真善良的孩子成为自己、他人的性奴?
人渣。禽兽。败类……那个男人,下地狱都算便宜他。
因为太痛苦,太可怕了──我才逼迫自己去忘记。
既然死亡对於晓薰来说是一种解脱。
那麽凌静呢?
她永远都会带着这样的伤痛活下去吗?
有人说,反而是活下来的人更痛苦。
那麽凌静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受呢?
当凌静了解到了我和姐姐因为被威胁,只能乖乖的忍受耻辱後,她什麽也没多说、只要我别担心,甚至承诺了我,会代替我好好照顾姐姐……
那些身心的凌辱,她牙一咬都笑着忍过去了。好似什麽也没发生那样。
为什麽这麽坚强呢?
其实目前为止,我都不明白、为什麽她要为了我们做到这个程度……
「凌静,到底为什麽,要帮助我和姐姐……明明你自己都那麽痛苦了不是吗?」
「你们姐妹有一种魔力。能够向全世界宣示着『家人』的意义。看着你们因相聚而展露的笑容,哪怕时间短暂、经历了万般煎熬,这样的你们就是彼此的精神支柱,连我都忍不住被你们给渲染了呢──」
家人……
这是凌静一辈子都在追求的存在吧?
她生在一个混乱的家庭,从未体会过真正的温柔,最後甚至来到了那个地狱──凌静……我能够带给你什麽呢?
她迟疑的看着沉默不语的我。
我看着她,绑着高马尾,身穿着白色毛衣与A字格子裙,双眼明亮及白里透红的肌肤、和那日相比来得有气色许多。
看来被他们给照顾得很好呢。
这才是16岁女孩该有的样子啊。
我想……我一定要好好爱护、陪伴着她。
「下一次,让我保护你,好吗?」我抚着她的脸、逝去她的泪水:「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因为我也有了新的家人和依靠,所以,我希望我也可以让你感受到这种幸福。」
凌静摇了摇头,倾身、阖上眼,与我额靠着额:「芷嫣……我不希望我成为你心中最大的愧疚。萼蓉会带给我们的创伤、後遗症说有多少就有多少,偏偏我们又是『活下来』的两人呢……我们不该让自己再停留在那个地狱里了。」
「不要同情我,不要为了弥补我。只要把我当作一般的朋友就好了;以後教教我功课、和我聊聊天,过着一般人的日常生活,别去想着要怎麽做才能让我快乐、那样只会给自己施加压力,也会让我很难受,知道吗?」
我懊恼的叹口气,「凌静,你明明比我小,怎麽能说出这麽老成的话啊?你内心是不是住着一个老灵魂啊……」
「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呀。」凌静双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笑眯眯的说:「嫣嫣,你转过身看看吧。」
「……什麽?」
我困惑的转身望去。
不远处的几个人,走过墓园的栅栏、踏上青翠的草皮。
洛寅锡、刘秋妍、葛一海、晏灏熙默契的走开,让中心的那个人显得更为显眼。
是齐晨……
他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面对我、招了招手。
是我想见的他们。
我呆站在他们面前。因为来得太突然,所以完全不明白该从哪里说起……
「主任!嫣嫣!抱歉抱歉、停车位找久了,还顺便迷路了哈哈哈──」晏灏熙笑着说。
「是吗,挺识相的嘛。」冯羿轻笑。
「嘿──我先来说个好消息吧,以後凌静就是我的家人罗!也就是说,她的监护人就是我了呢!多了一个可爱妹妹的感觉真是太幸福了──嫣嫣以後也可以常常见到凌静了!」刘秋妍开心的拍着手,笑颜灿烂而动人。
「欸?你是妈妈的角色吧?差距20岁耶──」葛一海理直气壮的纠正。
「学弟?我们要不要晚点在後山乔一乔呀?」
「呃!没、没有啦,我开玩笑……」葛一海吓得躲在晏灏熙身後,两个人相互推托来去的,谁都不愿面对刘秋妍魔鬼般的神情。
「一海你不要拖我下水!」晏灏熙狠狠甩开他的手,患难见真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你明明拿过妍姐的年纪来开玩笑……」
「什麽玩笑呀,让我听听到底好不好笑呀?」刘秋研扯住两人的耳朵,就像个母亲自在教训孩子。
「主任救我──」
我看着这群人,相聚的感觉,难以用言词形容有多美好了……呃,但麻烦下次不要一登场就吵架,谢谢。
「嫣嫣,你发什麽呆?」
齐晨在我面前挥了挥手。
「我在想啊,今天晚上是不是该开酒庆祝了呢?」我说。
「是该喝几杯呢!」齐晨极力赞同的点头。
「未成年者与伤患们禁止饮酒。」洛寅锡板着脸,严肃的说。
「是的,禁止。」冯羿和刘秋妍异口同声。
「欸,当初说好的,为什麽改变了!我们不同意,不同意──」我和齐晨表示抗议!我强拉着凌静的手、为被剥夺的人权奋力发声。
「嫣嫣,你怎麽越来越叛逆了?齐晨你不要带坏她们!」洛寅锡额冒青筋,稍稍提高音量:「好了!先停止这个话题吧,今天的目的并不是庆祝喝酒好吗?」
我们几人互看了彼此一眼。
「是啊。」
转身,八人并肩面对着尧莞伊之墓。
春日的微风夹杂着花香,轻拂过我们一群人,在梧桐花纷飞之下,我们的身上似乎都沾染了些许的花瓣及芬芳。
看着冰冷的墓,我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我身边的姐姐。她曾经说过的只字片语,回想起来,彷佛就在我耳际徘徊那般真实,不管是笑声、责骂、玩笑、嘲讽──
还以为她会继续待在那个家,等待着我……
「嫣嫣,今天怎麽不哭了?这很反常呢。」晏灏熙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答应姐姐不会再哭了。」
「嫣嫣,悲伤就是悲伤,根本不需要压抑的……」
「我知道,寅锡哥哥,至少在这里,我要笑着送她离开。」
「是吗……」洛寅锡苦笑,重新正视着墓碑。
晏灏熙掏了掏口袋,将任务那天交给我的求救手表给放在花束旁。
阳光下,银白色的手表闪闪发亮着。
「莞伊,这是嫣嫣努力的证明。她始终都没有按下这个求救铃哦。」
「真困扰,姐妹俩都勇敢得不得了呢。」刘秋妍蹙眉苦笑,不舍地说道:「辛苦你了啊……莞伊,愿你能好好安息……」
「我们和嫣嫣、静静都是家人了。未来将会一起经历许多事情──」晏灏熙说:「不管经历了什麽,我们都会是彼此最大的後盾。」
「全心全意的信任对方。」葛一海说。
洛寅锡弯下腰伸出手,纤长的指尖轻触着「尧莞伊」的名字,难得地露出了帅得让少女们血脉喷张的笑容:「我们都会永远记得你的,菀伊。」
「伊伊,你看看,这就是我们冯羿组呢。大家都不要钱似的挥霍着温柔啊。」齐晨齐声悠悠哉哉的笑着说。
伊伊?你们很熟吗?
我压下了这句破坏气氛的吐槽,长吁了一口气。
接着,冯羿抬起手,身体正直地向墓碑敬礼,坚定的说:「那些伤痛,会在往後的日子中逐渐痊癒的。」
「请相信我。」
「我们会一起跨越一切──」
其余的人也默默的抬起了手,向姐姐的墓行礼致意。
凌静瞅着我们,露出了感动的欣慰笑意,也举起了自己的手敬礼致意。
「同在。」
……我想啊,今後,不论过了多久,久到我已经忘了许多许多事情──我也还是会很想念很想念你吧?
我的姐姐啊,他们说,真正的死亡是一个人不再被人给记住。
那我敢保证,姐姐你并没有死去。
因为,我肯定──会一直想念你。
但,也只能想念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