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用力地,再活一次 — 第五章、試探(2)

深秋的天空是一片纯粹的净蓝,只有飞机划过天际,留下一道白色的云痕。滕思悠往脖子缠上白色羊毛颈巾,拎着颈巾的尾巴往肩後一摔,背起黑色的书包,两手插着黑色校褛的衣袋,走往课室的门口。

还未出去,一票损友就跟他勾肩搭背的,「挟持」他去一间Cafe。这间店就开在学校对出一条马路之外的小巷,是一对年轻夫妇经营的小店,夏天主要卖珍珠奶茶、冰咖啡跟小食,天气转冷後就只卖咖啡、多士、馅饼。他本来想回家看书,最终半推半就地去了那间店。

推开茶色玻璃门便听到风铃声,一室柔媚的黄光扫在红木色的矮桌跟米色的沙发座椅,墙身挂着搭配古怪的画像、饰物,既有倦懒的猫,又有眼眸半敛的半裸艳女,怪异得来别树一格。尽处有两壁红酒箱搭成的书柜,放着文化、社会类别的书,偶有建筑、艺术或小说类的。

「你们不是昨天才来过吗?」

水清澄穿着一件白色中袖衬衣,衣摆拢入贴身的黑色牛仔裤,脚蹬Timberland浅棕色短靴,外罩一件深棕色的围裙。她站在柜台旁边,带他们一行五六个大男生去一张靠窗的小圆桌,躬身放下两份餐牌。除了滕思悠以外的几个男生一见她弯腰,一双双贼眼盯着那束得紧窄的细腰翘臀,又或偷窥宽松围裙底下的饱挺弧度。

「清清,你这是在倒米、不欢迎我们来吗?」名为Don的男生朝她挤眉弄眼的。他长得高大挺拔,理着小平头,是一名运动健将,也是滕思悠多年来的损友。

清清紧张地看了看坐在收银处的老板娘,後者分神看着画册,朝他们一笑。她才放下心头大石,呶着嘴说:「每次都来胡说,快点餐,不要妨碍我工作。」

滕思悠是一个口密的人,关於清清打工的事,他一句也没跟外面的人说过,自己则间中过来买一杯珍珠奶茶。岂料八月下旬的某天,Don跟一群狐朋狗友回去学校打篮球後,不经意来到这间店,见到正在捧餐的清清,讶异得嘴巴都合不上来。他们一群人自小同班同校,当然清楚水清澄是个怎样的女子,一下子见她放下身段、竟然来到一间小店打工,还做着低下的侍应工作,堪比看着太阳打西边出来。

由於清清以前对他们很不客气,认为他们常常占用滕思悠的的时间,Don他们一开始只抱着冷嘲热讽的心态去光顾。她不能怨什麽,唯有做好本份,弯腰为他们放下饮品或食物时,他们会调侃她说:「你爸的大学教席保不住了吗?堂堂的水家大小姐也要来打工,还是说你偶尔动凡心,大慈大悲地想要体察民情?」

她很想还击,无奈不可以开罪客人,强笑说:「谢谢关心,我爸还在港大当教授,工作顺利。」

不管对她说多少难听的话,徒然似是将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泊,激起一星半点的涟漪後,再度沉寂,男生渐渐觉得没瘾。一个月前,他们无聊地来这里消遣,见清清怀里坐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两人坐在靠近门边的座位,由另外一名女店员服务客人。原来那是店主夫妇的女儿,老板娘那天出去办事,就把女儿交给清清照顾。

她是个少女,又没有弟妹,却对孩子很有办法,老板娘的女儿除了父母之外,谁也不肯理睬,就爱黏着清清。一班男生看见清清一时装鬼脸逗女孩开心,一时又陪女孩念故事书,完全想不起以前的水清澄曾是个浓妆艳抹、爱发脾气的野蛮女生,甚至在她那素净的脸上看到一种母性的温柔。

自此之後,他们试着跟她搭讪。以前的水清澄只对滕思悠有兴趣,别的男生一概看不入眼,光是对他们呼呼喝喝。现在,她对任何男生的态度谈不上热情,以恰当的礼貌跟他们对话,有时他们说些胡混的笑话,她也笑得捂着肚子,或是损他们几句。有几个男生私下向滕思悠探问清清的行情:她现在有男友吗?

他心里急躁极了,又无法明确地说她有男友,便含糊其辞地说不知道。於是,每当他知道班上的男生要去光顾清清打工的Cafe,就明白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管多忙也要跟去盯着。他才不在乎她跟多少个男人乱搞,纯粹怕她万一搞出什麽乱子,她的父母会怪罪到他头上,怨他没有好好看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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