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夏一璋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说好的纯粹建立良好形象呢、钱一杰这是准备直接在饭桌上摊牌了嘛!
夏一璋紧张地观察着他妈的反应，还好夏妈妈只是顿了一下，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
「听说你体育很好?」
钱一杰客气地说，「一般般。」
「是吗?小夏跟我你球打得很好，跑步很快，身体也练得很壮呢。」
她还不忘补上最後一枪，「他常跟我说你的事情。」
「真的?」
钱一杰语中是不加掩饰惊喜，他微微睁大眼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夏一璋一下子红了耳朵。
「妈你不要乱说啦......」
哪有「常」啊、只有这几天他多说了一点钱一杰的事情而已啊啊啊!
钱一杰忍不住轻笑出声，看上去心情甚好，看向他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对了，你上哪一间大学啊?」
「亚大。」
他平淡吐出的这两个字，说的可是国内第一志愿，没想到这孩子不只外型俊俏，头脑也很好，这让他妈又惊又喜。
「哇，那你们两个不是要继续当同学了?」
夏一璋在心中暗自吐嘈，岂止是同学，根本都升级成男朋友了。
餐点上来了，桌上一下子摆满了各种精致的料理，夏妈妈看得眼睛发直，这一顿少说上千元，能够免费吃上一次，他们真是赚到了。
夏一璋点了青甘海胆干贝丼，那碗丼饭没辜负它的价格，用料非常实在，那厚实饱满的干贝和金黄色的海胆看得人食指大动。
他吃下一口，干贝的鲜甜和醋饭的酸甜堪称绝配，他忍不住赞叹道。
「干贝超好吃的!」
钱一杰轻笑一声，突然伸出手抵住他的下巴，用拇指抹掉了他嘴角沾到的饭粒。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扫过夏一璋嘴角的时候，夏妈妈顿时愣住了，以「同学」的关系来讲，这动作未免太亲密了点。
钱一杰似乎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妥，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只见他拿来一张纸巾，优雅地擦掉了手上的饭粒。要不是夏妈妈在场，他会直接吃掉那饭粒。
夏妈妈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最後停在了钱一杰身上。
这个看上去一表人才的少年，刚才对自家儿子做出了如此暧昧的动作，而且，他刚才还说什麽......小夏很可爱?
夏妈妈一下子联想到什麽，看着钱一杰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这种时候装傻就对了，钱一杰挑眉道，「怎麽了吗?」
那温雅的笑容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彷佛刚才那动作只是出於他的习惯，而不是因为对象是夏一璋。
夏妈妈僵硬的笑了笑，「哈哈，没事......东西很好吃!」
「谢谢。」钱一杰面上笑意更深，「我会转告二叔的，他一定会很高兴。」
「是啊，哈哈......哈......」
夏一璋看出了他妈的尴尬，他知道对方一定联想到什麽了。夏一璋蹙眉望向钱一杰，带有一丝责备的意味，後者挑眉耸肩，不甚在意。
幸好接下来钱一杰没有再做引人误会的动作，他主动开了新话题转移夏妈妈的注意力，他沉稳动听的声音和幽默风趣的谈吐给人感觉非常好，他还时不时夸上对方两句，嘴巴甜外型又好，把夏妈妈哄得两眼眯成了弯月型。
夏一璋本来还担心钱一杰不擅长应付长辈，原来是他太小看他了。钱一杰跟他妈非常聊得来，夏一璋甚至几度插不上话，不过这是好事，他十分乐见这两人能有良好的互动模式。
*
这顿饭吃得和乐融融，离别的时候，钱一杰碰上夏一璋的肩膀，对他说了句「骑车小心」，明明是句再平常不过的关心，夏妈妈却总觉得他眉宇间透着一股温柔，那只搭在自己儿子肩膀上的手，便是怎麽看怎麽暧昧了......
告别完两人，钱一杰转身走向自己的机车，夏妈妈看着那逐渐远去的修长身影，回想着方才他看向夏一璋的眼神，眉头愈锁愈深。
「小夏。」
「啊、啊?」
夏一璋的神经本就处於紧绷状态，被她这样一叫，顿时吓得心脏漏拍、不住结巴。
夏一璋紧张地看着他妈，对方一副有什麽话想说的样子，却迟迟没有开口，他咽下一口口水，每一秒的等待彷佛都被拉长了好几倍，让他的心脏饱受煎熬。
「算了，没事。」
她沉默了大半天，还是决定吞下想问的话，夏一璋顿时松了口气。
他妈见他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你干嘛?」
「哦、没事啦，没事。」
然而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对方不问，就代表他必须主动开口......
夏一璋模拟了好几个他妈知道两人交往的事情後可能有的反应，大部分都是负面的，他只要一想到那些糟糕的结果，就没勇气说出真相。
回到家後，夏一璋不断找机会想开口，然而这比他想像中要困难多了，在心中讲述了无数遍的台词，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彷佛有人掐着他的脖子一般，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夏一璋再次鼓起勇气，唤了他妈一声。
「妈......」
他妈正在看平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那个......呃......嗯......」
钱一杰是我男朋友。
钱一杰是我男朋友!
钱一杰是我男朋友啊啊啊!
这句话硬生生哽在了喉咙，夏一璋的表情可谓精彩万分，他纠结的五官都扭曲了。
他太久没回话，夏妈妈奇怪地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他紧锁着眉头、张大嘴巴的怪表情。
「你想说什麽?」
「我、我想说......」
夏一璋按在墙边的手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过了半晌，他放弃般叹了口气，改口道。
「洗发精用完了。」
「......柜子上应该还有。」
「嗯......」
她看着儿子失落离去的背影，不明白他这是怎麽了?洗发精用完有必要这麽难过嘛......
*
温热的水洒遍全身，夏一璋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终於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了。
如果说出来了，会怎麽样呢......
她会失望吗?还是难过?或者......发火?
夏一璋忍不住往负面的方向想，愈想他的心情就愈沉重......
他不希望有人受伤，无论是他妈，还是钱一杰，这两个都是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他无法在他们两个之间做出选择。
然而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况且他已经答应了钱一杰，要在今晚解决这件事。
到了晚上，他妈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夏一璋慢慢地走了过去。
「妈，我来帮你吧。」
儿子难得乖巧，她讶异地挑了挑眉，「好啊，你帮我把菜切一切。」
夏一璋听话地开始切菜，他思考着等一下要说的话，酝酿了好半晌才开口。
「妈。」
「怎样?」
「你觉得......钱一杰这个人，怎麽样?」
「又高又帅，落落大方，彬彬有礼。」她笑着比了个赞，「优秀。」
都是正面的评价真是太好了，然而不能高兴的太早，最关键的事情他还没说呢。
夏一璋鼓足了勇气，「其实他......」
他妈打断他，「高丽菜拿过来我炒。」
「哦、等、等一下。」
夏一璋刚才光顾着想事情了，菜只切了一半，他快速切好了菜，他妈把高丽菜下锅，锅里吱吱作响，香气四溢。
「你刚要说什麽?」
「呃......嗯......钱一杰他、他其实......」夏一璋一咬牙，豁出去了，「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