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麽?」
学长接过手之後,细细地将那徽章瞧了一下,他展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怎麽知道我喜欢喝可乐?」他用他那宽大而漂亮的手掌轻轻地触摸了我的头,「可这刚好是红色的,你不是最喜欢吗?要不你自己留着?」我摇摇头。公车来了,我上了车,但是学长并没有上车,他仍矗立在站牌前,直至公车渐驶渐远、直到我看不清楚他身影为止。
这一阵子,我们偶尔会在线上闲聊,但聊天的内容就仅仅局限於生活或是学校里的三两事。学长常常在线上,可是我敲他之後,他可能会隔一段时间才会回覆,我猜想他应该是有闲置在线上的习惯。通常是我主动密他,学长比较少会密我,所以有时候这也会让我陷入「要密他」还是「不要打扰他」的两难之中,而且每每只要跟学长聊天,每一句话语里的用字遣词我都会斟量许久,还让我一度认为自己很不会打字聊天。
学长在线上却没任何动静时,我就会看看学长先前传来的合拍照片,经常看浑然忘我,一看就是会看上一阵子。我有想过,把大头照更换成那张照片,可是如果这样做不免会招来各界的询问,尤其是魏庆妤,想到此我便只好作罢。
这张照片陪我度过了严峻的期末考,还有一个冷冰冰的寒假。
「又要上课了是吧!感觉真是奇妙。」
陈碧珠和我在校门口巧遇,她过完年之後,又更加圆润了一些,但我觉得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是好看的,「对呀!要恢复上课了,不知道这学期会怎麽样。」
忽然一阵力量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我另一侧的手臂,「好久不见!」是周君临学长,习惯看着照片里的他的我,再度看到本人时霎那间有点不太习惯。
「学长,好久不见。」他的脸依旧如此好看,有棱有角的脸部线条隐约散发出男性独有的魅力,双眼闪动着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哦,那个。」我的视线落在学长的书包上,上头别着那个可乐罐造型的徽章,它在清晨的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我很喜欢,就把它别上去了。」学长的书包很简单乾净,黑色的外皮上除了那个徽章之外没有其余的装饰。
寒冷冬天的早晨里,我心里涌上一股甜蜜,「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我也这麽觉得。」学长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笑时那样。
一年级下学期,学生们周一的下午产生了变化,大家开始有权利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社团课程。揆滨高中的社团种类还满多样性的,而这对没有什麽特殊兴趣的我,又成了一个大难题。
反观魏庆妤和陈碧珠,她们对於自己的喜好就比我清楚多了。陈碧珠选择参加了『康辅社』,以她开朗又擅长社交的个性,我想这个社团会满适合她的,她应该可以创造出一片自己的小天地,而魏庆妤,我觉得她所参加的社团倒就没有那麽合适了。
「怎麽样,你们就是看衰我是不?」
魏庆妤两手拨着寒假期间修短的侧分浏海,一边翻着白眼,「本姑娘天资聪颖,没有什麽事可以难得倒我,不过就只是一个爵士舞蹈社,还怕我还做不来吗?」
陈碧珠吃了一口我从员生社换来的海陆套餐之後,用了一种嫌恶的眼光看着魏庆妤,「怎麽没听说过你会跳舞?看你对舞蹈也不是很有兴趣。」说完她又清了一下喉咙,「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魏庆妤回敬了一个鬼脸给她。
这『爵士舞蹈社』仅限女生参加,跳的尽是一些性感风格的女舞,在我们高中素称街舞社的姊妹社,两个社团之间互动往来频繁,社团其中有许多男男女女因此相识,进而产生爱苗,我想这也是为什麽魏庆妤会想要参加『爵士舞蹈社』的背後主要原因,说穿了就是为了学长。
「你们不知道啦!到时候我成了揆滨高中的当红炸子鸡,你们就不要来找我要签名还干嘛的!」
陈碧珠冷笑道:「不会有那天的,你想多了,小姐。」
看着她们两个都适得其所,我的内心更是苦恼。之後我去找了我的国中好友傅美琪,和她商量要参加什麽社团才好,她说她要参加『广播社』,因为她有认识的学姊在那里当干部,在美琪的引介下,我也成功参加了『广播社』,虽然我不知道广播社在干嘛,但反正我平时也爱听听歌,这事儿就这麽定了。
「荷兰海牙的PCGG电台在1919年11月6日开始广播,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商业电台,1916年时...」
第一次的社团课程,在寒风飒飒的周一午后。我偏偏没有想到,广播社的课程竟会那麽地枯燥乏味,台上的讲师自顾自的讲古,也不管台下的学生有没有在听。
我们社团的学生人数不是很多,看了一下不过就是十来个,我们的座位被排成一组一组的,好不容易到了小组时间,才发现我们这组的社员一个比一个还要话少,回头想想,我好像也没有什麽资格说人家,因为我本身也是惜字如金的人,特别是初来乍到一个新环境时。
「那麽我们今天的社团课就到这里结束了。」
第一次的课程竟就这样过了,眼看着教室前方傅美琪与学长姐们聊得那麽热络,心底忽然感到一丝丝寂寥感,我鼓起勇气走到傅美琪身边,「美琪,平时我们社团课下课之後,会有什麽像是聚会、活动或是练习吗?」
「嗯,一年级的话我是没有听说耶,但学长姐有意提拔我成为下一届的干部,所以最近会提前让我去附近广播电台实习看看,电台有为我们学校专门设立一个带状节目。」
我睁大了双眼,「实习?也太棒了,像我这样子的一年级新社员也可以去吗?」
「目前听说只有干部可以去。」傅美琪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啦!干部学长姊待会还有事情找我,我先走啦!」说完她便和我眼前的这一行人扬长而去了。
此时此刻我感到很气馁,突然有点後悔参加了广播社,我打从心底祈祷,希望只有社团课的第一天那麽无聊,之後的课程能够渐入佳境。但现实生活总是与心底想的不同,之後的几堂社课,也都是那麽空乏,拿来补眠都不为过,上广播社的社团课根本就只是浪费学生的时间。
还有一点更让人难过的是,魏庆妤和陈碧珠因为社团也都各自渐渐忙碌了起来,放学之後常常要练习,顿时我变得无依无靠,经常都只能是一个人回家。
「明天见啦!我要赶快去练舞了,这次绝对不能再迟到,不然会被学姊当。」下课钟声一响,魏庆妤就把东西随便抓一抓收进书包和手提袋里,匆匆忙忙地向我们告别後就要离开了。
「陈碧珠,你呢?今天也有练习?」
「对呀,抱歉,我们下个周末要去孤儿院带活动,所以最近每天都会有练习。」她的口吻充满了歉意。
「没关系啦!干嘛要说抱歉呢!你又没有做错什麽事情,练习要加油唷!」
今天又是一个这样子孤苦伶仃的放课後,好像全校就只有我这样凄惨,所以每次遇到这样子的情形时,我都不太想要那麽早回家,通常我会走上操场几圈,去感受操场上的青春活力,如此一来我好像也就可以成为他们其中一员。
直到天色暗去,我才会慢慢走至操场旁的侧门,然後等公车回家。
正当我边走边沉思时,我发现操场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隔壁班的王维,我便兴高采烈地上前去找他,我悄悄地走到他身边,他浑然不觉,然後用力地「啪──」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嗨!王维同学,在这干嘛呢?」
他惊吓了一下,然後快速地转过身来,他补染的金发在夕阳余晖下更加亮泽,原本及眉的浏海,修剪得更短了一些,眉宇间的俊俏之气也加倍清晰,「方时华同学,好久不见!」
「呵呵,我一看到背影就知道是你。」我这才发现,他身上背了两把乐器,手还提了一个沉甸甸的音箱,「王维同学,你要去练团吗?」
他摇摇头,「没有啦!学长练习才刚结束,我正要帮他们拿东西回去。」王维瘦高的身子承载着那麽多沉重的物品,看上去实在是於心不忍,「是哦,那我来帮你拿一些吧!」我一手把那个音箱提起,确实满有重量的,一没拿好可能就有机率闪到腰。
王维伸手就要从我手中拿回那个音箱,「不用啦!怎麽好意思请你拿。」
「没关系啦!反正我也闲着没事。」我用另一只手对他比出了一个Okay的手势,「你看看我,这样子拿音箱有没有很像玩音乐的人?」
「有啊,我觉得你这样拿乱可爱的。」他搔搔头,露出孩子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