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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早晨,阳光依然耀眼。
柯苡甯跟着宋旻央和范闰权,三个人绕着学校操场慢慢地跑着。
「不错啊,苡甯学妹,虽然还不能跑得像我们一样久,但感觉有比昨天进步了。」等到全部跑完,范闰权一边擦汗,一边称赞道。
「我昨天回家後有研究了一下调节呼吸的方法,所以今天跑得比较顺一点。」
「苡甯学妹真的很认真耶!感觉得出来你很有心想学习配音。」范闰权笑笑,「不过,就算不是为了配音,练练身体也是好的,况且接下来马上就是期中考,熬夜念书很需要体力的。」
柯苡甯抬眸,「学长总是在考前熬夜念书吗?」
「那是当然的啊,半个学期教的东西那麽多,不熬夜念怎麽念得完……」
「可是如果每天都有按时复习,就不用堆到考试前一口气念啦?」
被柯苡甯这麽一说,范闰权忽然有些发窘,只好乾笑几声,逗得柯苡甯也掩嘴轻笑了起来。
一旁的宋旻央见状,默默拿起换洗衣物,直接从两人中间穿过去,「我去冲澡了。」
「喂,宋旻央你这家伙真的很无趣耶,聊个天会怎麽样。」
「我等一下还有课。」
「真是拿你没办法。」范闰权摇摇头,「苡甯学妹,我们也去冲澡吧。」
「好、好的。」
看着宋旻央愈走愈远的背影,柯苡甯抿了抿唇,抱紧手中的衣物,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後,开口:「那个,学长,舒蓓学姊昨天还好吗?」
闻言,宋旻央先是顿了一下,接着才稍稍歛眸,「嗯。」
「欸?舒蓓昨天怎麽了吗?」听着这段对话,范闰权有点困惑,「她不是另一个社团有事,所以才没能来吗?」
「咦?」柯苡甯看向范闰权,正欲说明时,宋旻央却挡在了她的前面,对范闰权说:「嗯,她要我跟你说抱歉。」
「那就好,听苡甯学妹那样说,我还以为舒蓓怎麽了呢!」范闰权豁然开朗,笑了几声便继续往前走。
待范闰权与他们拉开一点距离後,柯苡甯才怯怯出声:「那个……」
「舒蓓没事。」宋旻央道,语气却如最初相识时那般淡漠,「她不希望闰权知道。」
说完,宋旻央再次迈开步伐,徒留柯苡甯一个人在後头。
她一度以为已经和宋旻央拉近了距离,然而刚才那一瞬,却让她觉得,其实他们之间还是非常的遥远。
『那家伙有的秘密,可不只这样呢。』
曾汉纶的话在此时忽然回响,柯苡甯这才意识到──
她只不过知道了宋旻央其中一个秘密而已,事实上,她根本不了解他。
尤其不了解他究竟在想什麽。
「对了,」忽然,宋旻央又回过头来,「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唔?」柯苡甯眨眨眼,「是没有什麽特别的安排……」
「要不要来星尘?我今晚有排班。」
虽说那时候柯苡甯答应了要去打工演出广播剧,但毕竟是个毫无经验的素人,不可能贸然让她开始配音,否则也会砸了星尘的招牌。因此当初她跟老板约定,这段期间先努力充实自己,有空时可以去帮忙配些路人角色或协助外场的工作,等到寒假再正式让她登场。
原本柯苡甯以为只能找时间自己去星尘,没想到宋旻央会邀请她,连忙点头说好。
「那晚上七点星尘见。」
语毕,宋旻央转身走掉,剩下柯苡甯站在原地,紧抱着衣服,心脏因雀跃而快速跳动着。
是啊,她的确是还不了解他。
可是从今以後,她有很多时间可以跟他相处,再慢慢去了解他,应该也不算太迟吧?
晚上七点,星尘咖啡厅。
柯苡甯从正门走了进去,恰好碰到上次那位马尾服务生,她便直接带着柯苡甯进到了内场。
宋旻央跟其他两个人已经在那里,手上拿着几张A4的纸,似乎是在顺台词。
其中一个留着俐落短发的大姊注意到了柯苡甯,举起手向她打招呼:「嗨,你就是新来的那个女生对吧?不用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情绪紧绷的话是发不出好声音的。」
「好的,那我就不好意思打扰了。」柯苡甯微微欠身,接着便走到宋旻央旁边坐下。
「喔?」看柯苡甯的举动,短发大姊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听说你本来就跟旻央认识,你们该不会是什麽暧昧关系吧?」
「咦?」突然被这样调侃,柯苡甯瞬间红了脸,慌忙地摇摇手,「那个、我们不是──」
「别闹她了,赶紧对台词吧。」宋旻央冷冷地打断,同时把一张纸拿给柯苡甯,向她说明:「我们今天要演出的是原创短剧,主要角色由我们三个人演出,你就负责这边这句跟下面那句村民的台词……」
「呿,还是一样这麽无趣。」短发大姊往後靠在椅背上,用笔戳着宋旻央玩,但後者没有理他。
「好了啦,花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另外那名戴着耳环的年轻男生说道。
「嗯,还是大拍比较有趣,都会回应我的话。」花姊满意地笑了笑。
柯苡甯虽然一边听着宋旻央的说明,却也同时偷看了一下旁边另外两个人。他们之间良好的互动,让柯苡甯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未来的同事都是好相处的人呢,她想。
很快地,时间来到七点半,四个人进了广播室,花姊跟大拍一人一支麦克风,柯苡甯则被安排在有台词时上前去和宋旻央共用一支。
等到四个人都就绪,宋旻央关上了广播室的门,开始播放背景音乐,大家也渐渐进入那个情绪之中。
这次演出的是一个在乡下小村庄里两名少年与一名少女的暑假时光,是一出短篇的三角恋的故事。
最初的台词是少女的,而理所当然担纲的人是花姊。
当花姊一开口,柯苡甯忍不住小声惊呼,幸好她没有站在麦克风前,那声音才没有被收进去。
刚才花姊和她说话时的本嗓,和花姊的外表相当符合,属於偏中性的成熟女性嗓音;然而现在,花姊所发出的,完全就是十六岁少女的声音,天真可爱又充满活力。
若非亲眼看到,柯苡甯绝对不会相信这两种声音是出自同一人之口。
接下来登场的大拍使用的声音就和本嗓比较接近,是青春洋溢的阳光少年声;最後出场的宋旻央,则扮演三人中个性最文静的少年,使用的声线也最内敛。
而出乎柯苡甯预料的是,即便没有人会看到他们,这些配音员们在演出的时候,无论表情或肢体都还是相当丰富,就为了能够顺利带出台词中的情绪。
正因为他们只有声音会被看见,所以才更不能马虎。
柯苡甯在一旁看着一阵子後,便缓缓阖上眼,渐渐沉入这个他们用声音构筑出来的世界中。
等快要轮到她时,宋旻央往旁边跨一步,让了一个位子给她。她走上前,将嘴巴凑近麦克风前时,余光瞥到,另外两个人,也都用温暖的眼神守护着她。
她轻轻笑了。
啊,她果然很喜欢这个地方。
「大家辛苦啦!」
演出结束後,老板一如往常为大家准备了饮料慰劳,顺便庆祝表演成功。
「怎麽样,第一次看配音现场,有什麽感想?」花姊凑近柯苡甯,一脸期待地问着,刚才散发出的少女气息荡然无存。
「我觉得……大家真的都好专业,像是在翻稿子的时候完全没有声音,而且每句台词感觉都是融入了自己的灵魂去演绎的,与其说只是配音,倒不如说是真正的演员呢。」柯苡甯诚实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就是真正的演员啊!」听柯苡甯这麽说,大拍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激动地插话,「我一直觉得中文里『配音员』这个说法有点不到位,我们的职业,在英文被叫『voiceactor』,在日文被叫『声优』,两者直译过来都是『声音演员』的意思啊!再说,一般的演员得用外表、肢体、声音等去表现,而我们只用声音就可以去演绎一个完整的角色,不觉得我们比较厉害吗?」
「好了大拍,我应该说过,演员也有他们厉害的地方,不能直接这样拿来比较的吧?」花姊把大拍压回座位上,「真是的,你这小子虽然不错,就是年轻气盛了点,这麽爱争,难怪交不到女朋友!」
「这、这跟交不到女朋友有什麽关系!」
「怎麽会没关系?女孩子才不会喜欢脾气这麽冲的咧──」
看着那两人的斗嘴,柯苡甯又不禁笑了出来。
「你刚刚的感想很精准。」就在这时,宋旻央开了口,将柯苡甯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所以,能达到我们的境界,甚至超过我们,就是你的目标。加油吧。」
因为看见了这些人的闪闪发亮,让柯苡甯更加确信,自己也希望成为他们的一份子。而听了这番话,柯苡甯觉得莫名热血沸腾。
她用力点了点头,精神抖擞地道:「好的!」